新婚第三天按照惯例新郎要陪新娘回门,崔时谦和戚鸢还没有准备好回门的东西,崔时谦就被圣旨传进了宫。
因为掖雁山一带又有异军出没,无数百姓遭遇威胁,粮食、牲畜也被异族的敌人抢了不少。眼下那里的百姓都嘞着裤腰带过日子,每天都是战战兢兢的。
可当下朝中能带兵打仗的人少之又少,先皇去世,新皇登基,朝中很多方面还是百废待兴的状态。
可这异军进犯国都边境又不得不处理,太后和朝中大臣无奈,只好连连奏请崔时谦带兵出征,平息祸乱。
一大早上崔时谦在戚鸢的照料下便收拾好了衣冠,临进宫前,崔时谦对戚鸢说道:“时辰还早,你再回去睡会儿,晚上如果我回来的晚,你们就先吃饭不用等我。”
戚鸢点点头道:“好,那将军路上注意安全,晚上我等你。”
崔时谦弯了下嘴角,抬手抚了抚戚鸢鬓边散乱的发丝,笑着道:“好”然后转身翻上了马背。
“驾”的一声,马蹄声四起,打破了朦胧清晨的寂静,随着崔时谦的身影越走越远,戚鸢这才转身回了房内。
宫里,小皇帝睡的很香,而在一侧书房的太后却一夜都没有休息。
她雍容华贵的脸上露出些许的乌青,似乎在无声般地告诉周边的人她此时此刻的疲惫。
书房除了眉头紧皱的太后外,还有两位头戴云锦官帽的大臣。
其中一位身材消瘦的大臣说:“太后,眼下事情紧迫,我朝中能领兵打仗的武将本就不多,而既能打仗又熟悉掖雁山一带的只有骠骑将军崔时谦,老臣认为他是最适合出征的人。”
另一位身形矮胖的大臣摆了摆手又说道:“不成不成,骠骑将军刚刚新婚,崔家和戚家都是当朝元老,如今他们结为亲家,再把兵权交给崔时谦,这不是羊入虎口嘛?不成不成。”
太后听者他们二人你一言我一句的,顿时感觉自己的头是大了又大。他们两人说的都有道理,崔家儿郎确实是当前最适合去镇压掖雁山苍狼部一带的异族。可万一仗打胜后,崔戚二家有狼子野心怎么办?以两家的实力和在朝中的声望,最后受困的就只有太后一族。
左右思量了好久都没有想出个办法啦,太后的眉头不由得又紧皱起来。
突然,那位身形消瘦的大臣灵光一动,道:“臣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后扬了扬手,头都没有抬一下,道:“先说来听听。”
那位大臣说道:“古有质子防祸端,今崔戚两家大婚,我们不妨也利用下这个由头。”
太后一听,眼里顿时亮了起来,心中已有考量,她还是摆了摆手让那大臣继续道。
“崔戚大婚,我们最怕的两家势力联合起来受到威胁,如今召崔时谦出征镇压异族,太后可以再拟一道圣旨召他的妻子和妹妹入宫来相伴左右。这一来,戚家怕女儿危险会紧盯崔家的一切风吹草动;这二来,即使戚家崔家都不在乎戚家女儿,那崔家也得在乎自己女儿的吧;其三,新帝年纪尚小,还没有子嗣,太后身边无人照料,召他们入宫名正言顺。”
这大臣的一番话和太后预想的相差无几,既然最怕的就是两家联合起来的势力,那打蛇抓七寸,就用直接的方法去让他们两家产生隔阂,彼此猜忌、监督着才是最有效的办法。
三人连连点头,正欲再说什么,外面的太监传话进来,说骠骑校尉到了,已在殿外等候,询问太后什么时候见他。
太后和其余两位大臣悄无声息地对视了一眼,一个策略就这样确定了下来。
太后坐正身体,对一旁传话的太监说道:“传,哀家现在就去见骠骑将军。”
崔时谦在传话太监的引领下来到了皇帝书房,只见太后正端坐书案之后,一手抚鬓,一手翻阅着大臣们奏请的谏书。
另一侧则是兵部和户部的大夫在严肃地站着,三人的脸上皆是面露凝重。
崔时谦上前一步,撩起官服向太后行了个官礼。
太后看着眼前英姿飒爽的年轻人,道:“爱卿免礼,不知骠骑校尉知道今日急召你入宫是所谓何事嘛?”
崔时谦双手抱拳立于额前,微微低了下头,道:“今我朝边境屡有异军进犯,坏我安宁,伤我百姓,今太后急召大概是和此事有关。”
太后随即也站了起来,从书案后起身踱步到了崔时谦的面前。“不错,今召你来确实是为了此事。”
打量了几眼崔时谦,转了一下,太后又继续道:“今我朝势力单薄,兵将人数寥寥可数,你少时曾随师傅在掖雁山一带征战过,对那一带应该十分熟悉,解决异军进犯的这件事我想交于你来做,不知骠骑将军意下如何。”
口吻虽是询问的语气,但却绝不是能商量的程度。
崔时谦思考几秒后,道:“多谢皇上和太后的肯定,臣一定拼尽全力击败异军,还我鄢朝百姓安宁。”说罢正欲行礼,被太后给伸手揽了下来。
她道:“除了掖雁山异军一事外,哀家还有一事相求。”
这一事崔时谦来之前并没有预料到,他有些疑惑又有些担心太后会想干什么?但也只好顺势说道:“太后请讲,臣定当竭尽所能。”
“崔将军严重了,这事倒也不难。”太后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意,只是那笑看起来不像是愉悦,更像是算计。
紧接着她又说道:“听闻戚家姑娘聪慧端庄,是世家女子中的典范。哀家近来身边无人,皇帝又忙于学堂和朝政,平时连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不知崔将军是否愿意让戚姑娘和崔姑娘入宫一段时间陪陪哀家呢?”
太后的一番话,崔时谦已然明了,她这招一石二鸟用的当真是有理有据。假借入宫陪伴之事,实为将崔、戚二人当做筹码,这样一来无论是戚家还是崔家都得乖乖听候太后的差遣。
崔时谦十分不满太后着背后的威胁,他没有马上回禀太后,而是说道:“我与夫人成亲不足三日,很多事情也需要问问她的意见,容我回府再和夫人商榷一下,还望太后见谅。”说罢又行了个礼。
崔时谦的态度充满了不满和愤恨,但倒底还是臣子,皇家的官威不能不从,一时之间也只能尽量找个理由再拖一拖。
“好好好,你们当然要商量下了,哀家等着你的好消息。”
正事谈完了,崔时谦便向太后告辞,随即离开了书房。
他走后,留下的两位大臣和太后三人对视了下心里已然明白这招是有成效了。崔时谦就是再有能耐,这皇命他也不得不从。
另一边正欲回府的崔时谦想了一路如何能破解这事端,却始终得不出个答案。
一边是新婚不久的妻子和妹妹,另一边是皇命不可违的天子,哪一边他都没办法做到袖手旁观。
戚鸢正和自己的侍女花莲亲点回门要带的礼物时,看到一脸愁容的崔时谦走了进来。
戚鸢放下手中的小册子,对侍女说道:“花莲,你去厨房看看他们炖的鸡汤好了没有。”
花莲也看到了面容凝重的崔时谦,她答了一声“是”便识趣地离开了。
戚鸢拉出一旁的凳子示意崔时谦过来坐,又问道:“将军这样沉默,是发生了什么嘛?”说话间也不忘给崔时谦倒了一杯茶。
崔时谦看着眼前忙前忙后的身影,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掖雁山一带近来又有异军出没,那里的百姓整日心惊胆颤,不得安宁,太后命我即刻动身征伐异军。”崔时谦道。
戚鸢听了他这样说,不由得喘了口气“我当是什么事呢,这是好事,将军奉命带兵出征,征讨侵我朝着者是职责所在。”
随即似是为了安慰崔时谦又道:“将军只管放心,父亲母亲和崔府的一切我都会照料好,你不必担心。”
崔时谦看着戚鸢的眼睛,道:“可是这样,我就不能陪你回门了。”
戚鸢也拉了一把椅子在他的对面坐下,道:“男子保家卫国,冲锋陷阵这是很正常的,我能理解,将军不需要自责。”
戚鸢亮晶晶的眼睛看的崔时谦心里有点酸涩,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拉过来,让戚鸢坐在了他的腿上。
突然的这么一下子戚鸢有些紧张,挣扎着要站起来,却被崔时禁锢地越发的紧。无奈,她只好乖乖坐在他的腿上,手紧张地放在自己的腿上。
崔时谦搂紧了戚鸢,说:“其实我还有一件事,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戚鸢问是什么事情。
崔时谦抬头看着戚鸢的眼睛,道:“太后想让你和时薇一同入宫一段时间照顾她老人家,我知道她这是怕崔戚两家的威胁,可我也不想让你们去冒这个险。”
崔时谦后面的几句话确实让戚鸢紧张了起来,既是忌惮,那么她们入宫就是被太后当做了人质。只有把柄在手里紧紧地攥着,太后才敢放心崔、戚两家。
戚鸢想了一圈发现这就是个无破解之法的计谋,出如此狠毒策略的人当真是心狠手辣。
为了不让崔时谦担心,戚鸢道:“自古天子之命不可违,太后让我们去那便去就是了。”
说罢她欲站起来找妹妹崔时薇商量,又被崔时谦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
他道:“时薇一向听话乖巧,我去找她说,只是皇宫不比在家里,你切记要万事小心。”
戚鸢拍了拍环在她腰间的手,道:“好,我一定多加小心。”
随后两人便一同出门找崔父、崔母和崔XXX商量事宜,几人一听都是满面紧张之色。
可既然太后有旨,那便只能服从。崔时谦道:“待会儿我让青山准备好你回门的东西,三日之后你和时薇进宫不迟。”
戚鸢想了想,说:“不行,既然太后已有怀疑之心,那我再回戚家之事就是日后对付我们的把柄,这样不妥。”
崔母想了想,也是和戚鸢一样的看法,认为现在回戚府属实不妥。
戚鸢仔细思索了下,又道:“我让花莲备好礼物,让她带着我的手写信交与父亲,他会理解情况的。”
眼下也无他法,众人思来想去觉得也只有这么做最为稳妥,最后确定崔时谦按时出征,戚鸢和崔XXX在崔时谦出征后即日入宫。
至于崔府,戚鸢让花莲留下照顾崔父崔母,有什么事情立刻传书给她。
戚府有陈睦和,戚鸢不担心,至于崔府目前也只能这么做。
崔时谦看着戚鸢决绝果断的样子,拉着她的手,道:“你等等我,他日我必凯旋归来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