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蝙蝠洞。

    蝙蝠电脑的屏幕在洞穴中投下冷色的光芒，蝙蝠侠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滑动，十八个不同的监控画面同时弹出，上面显示着不同年龄、不同性别的市民突然在街头狂笑不止的画面。

    “第十八起病例出现在东区教堂救助站。”蝙蝠侠的声音低沉而紧绷，“所有受害者都有一个共同点。”

    阿尔弗雷德停下餐车，凝视着屏幕上标记的红色轨迹：“他们都在症状出现前领取过教堂的救济物资？”

    “不止如此。”蝙蝠侠调出一组数据图表，“分析显示，他们都持续饮用过同一款饮料。”

    他将两瓶汽水放入分析设备，不久，分析报告弹出：

    【检测到小丑笑气成分】

    【神经毒素浓度：0.3-0.5ppm/罐】

    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分析报告，蝙蝠侠脸色阴沉，老管家端着托盘的手停在半空：“老爷？”

    罗宾指着屏幕上的分析报告：“等等，这个毒素释放机制……”

    “延迟触发。”蝙蝠侠调出分子模型，“微量笑气与糖分结合会暂时抑制苦觉受体，单次饮用只会产生轻微的愉悦感，让人不知不觉中持续摄入。”

    “但毒素累积到临界值后……”，画面切到一个受害者癫狂大笑的监控录像，他的嘴角撕裂般上扬，形成一个标准的“小丑笑脸”。

    “小丑改良了笑气。”他的声音比冷冻射线还要冷。

    阿尔弗雷德停下手中的动作：“所以受害者自己喝下了定时炸弹。”

    罗宾将视线移到屏幕上的一张照片——救助站前，成箱的汽水旁立着标语牌：人人拥有微笑。

    “这个字体……和阿卡姆疯人院落成慈善晚会字体如出一辙。”

    蝙蝠侠调出一周前的超市监控：

    11:40AM：收银员格里芬看了一眼时钟，开始坐立不安。

    11:55AM：他开始频繁查看时间，似乎是过于紧张，擦拭了几遍额头。

    12:00AM：当时钟准时指向12的时候，刚刚还在结账的顾客掏出了枪。

    罗宾眯起眼睛：“这不是巧合。他在等……”

    “也许他不知道内情。”蝙蝠侠放大监控画面，右上角刚好能够拍到仓库的一角，画面上显示门缝是开着的，有一只脚出现，直到抢劫开始才收回，“抢劫案持续了17分钟，而警局接收报警电话时间为12:13分。”

    阿尔弗雷德调出警用频道记录：“报警电话显示位置确实来自超市后仓。”

    “看这个。”蝙蝠侠调出收银员接交班记录，“过去三周里，原夜班工作人员杰克·布莱德和仓库调货员布里斯·乔治一直都在夜晚搭班，直到这一次，杰克和格里芬换班后……”

    罗宾调出新发现的监控片段：

    抢劫案前一个小时，一辆货车驶入超市后巷。

    11:58AM：调货员的脚出现在监控画面。

    “这不是巧合。”他的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敏锐，“这场抢劫从一开始，就是排练好的戏。”

    蝙蝠侠的目光锁定在车牌号模糊的影像上。

    “阿福。”蝙蝠侠转向蝙蝠电脑的主控台，“我要那三个店员的全部资料，尤其是近三个月的银行流水。”

    老管家微微颔首，转身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正在调取他们的资料，老爷。”

    “有趣的是，杰克·布莱德在两周前刚还清一笔高额债务，并在抢劫案发生后就立刻辞职了。”

    “我来查那辆车。”罗宾凑近屏幕。

    “不，罗宾。”蝙蝠侠站起来，披风阴影般展开。

    “你去睡觉。”他的声音不容置疑，“你明天有学业测试。”

    “什么？但是我们——”罗宾瞪大眼睛。

    “现在你需要休息。”蝙蝠侠声音放缓了些，但是依旧坚定，“这不是请求，迪克。”

    迪克张了张嘴，摘下多米诺面具，露出不服气的表情。

    “至少告诉我该从哪里查起？

    “ACE化工厂东区分部的废弃仓库，那辆车最后一次被拍到是在东区码头。”蝙蝠侠抿了口老管家递过来的茶杯，微微皱眉。

    老管家将装着牛奶的马克杯塞到迪克手中，“迪克少爷，我记得您明天早上八点半有一节微积分。”

    迪克撇撇嘴，转身走向换衣间，但又在楼梯口停住：“布鲁斯……早点休息。”

    蝙蝠侠沉浸在屏幕的亮光中，只有被变声器扭曲过的声音传来。

    “我会的。”

    迪克的脚步声消失在尽头后，蝙蝠侠取下面具，揉了揉太阳穴，目光落在那只被丢弃的旧背包上。

    他戴上橡胶手套，小心取出证物袋，里面躺着几根柔软又有光泽的白色毛发。

    “计算机，启动基因检测对比。”

    机械臂从天花板降下，精准地夹起毛发样本，分析仪发出工作的嗡鸣。

    蝙蝠侠转身走向另一个操作台，拿起上面两瓶汽水，其中一瓶就是在同背包一起在超市截获的。

    事实上他不止检测了这两瓶，根据检测分析显示并不是每一瓶饮料都有注射笑气。

    “DNA分析完成了吗？”蝙蝠侠问道。

    “刚刚完成，老爷。”阿尔弗雷德调出报告，“结果相当……令人疑惑。”

    【基因序列匹配失败】

    【数据库无记录】

    【生物构造异常】

    屏幕显示着复杂的基因图谱，旁边是不断闪烁的“无匹配”警告，蝙蝠侠放大细节，发现里面的某些序列明显不属于人类。

    阿尔弗雷德收回用完的茶杯：“这看起来像是某种……人体实验的产物。”

    “人类的基因被某种动物的DNA改动过，不是羊，也不是猫……更像是两种的混合体。”

    蝙蝠侠重新调出两段监控录像，画面定格在昏暗环境下孩子未遮挡面部时露出的脖颈——不属于人类的卷曲毛发。

    以及一段瘦小身影跃上三米高墙的，动作敏捷不似人类的模糊影像。

    他脑袋里回忆起这个孩子跳上他背部时，他的指甲穿透了蝙蝠战衣，在上面留下了几个空洞。

    很快蝙蝠电脑的数据库中新建了一个加密档案：

    【不知名个体代号：Chimer Lambdam】

    【威胁等级：未评估】

    【备注：非自然基因改造痕迹明显，疑似非法人体实验受害者】

    回到东区公寓——

    “不……我没有喝。”杰森的神情恍惚，“但是，我妈妈喝了。”

    空气瞬间凝固。

    伊利姆的话像一记闷棍敲在他的后脑勺，教堂发的汽水掺了东西，而他妈妈之前喝了整整一罐。

    “妈！”

    卧室门被撞开时，凯瑟琳依旧仰躺在床上，一只苍白的手垂在床沿，听见动静，才迷茫睁开眼，缓慢转过头来。

    杰森扑到床前，膝盖重重砸在地板上。他抓起凯瑟琳的手腕——脉搏有点快，但还在正常成瘾范围内，没有歇斯底里的大笑，和电视机新闻里那些中毒者的症状不一样。

    她只是嗨过头了。

    “妈妈，那个汽水，你喝了多少？”他的声音紧绷。

    凯瑟琳困惑地眨着眼，药物的作用让她意识不清，只是用空出来的手随便比了个数字，她的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昨天注射留下的血迹，在床单上蹭出淡褐色的痕迹。

    杰森猛地转头，伊利姆正安静的站在那里，昏暗的光线下，她圆润的脸蛋和玻璃珠般的眼睛，像个超大号的小羊娃娃——如果忽略那双微微发光的碧蓝色横瞳的话。

    小羊娃娃摇摇头，指着自己的鼻子，又比了个安全的手势。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杰森熟练地托起凯瑟琳的后颈，将枕头垫好。

    凯瑟琳迷迷糊糊地抓住他的衣角：“那个……戴着兜帽的孩子……是谁？

    杰森回头，看见伊利姆裹在斗篷里面，帽兜拉得很低，只露出一小点鼻尖，正尝试把自己整个缩进门边的阴影处。

    “没有什么孩子。”他镇定地说，“你一定是太困，看错了。”

    等凯瑟琳终于昏睡过去，他才轻手轻脚关上门，他转身时差点撞到伊利姆。

    “没问题了。”杰森压低声音，“她不会记得的。”

    伊利姆这才放松下来，她像移动的衣帽架般跟着杰森来到厨房。

    “你确定她没有问题。”杰森打开水龙头，让水流掩盖他们的说话声，“新闻上说最近总有人因为笑气进医院。”

    在水槽前，伊利姆终于抬起头，杰森看到兜帽阴影下她白色的绒毛，她凑近嗅着杰森手上残余的气息，“现在……安全。”

    “喝的……不多。”她努力组织语言，“味道……淡。”

    “她……会痛吗？”伊利姆问，她的英语磕磕绊绊，但眼里满是关切。

    杰森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手指不住的颤抖，“不是第一次了。”

    地板在他脚下倾斜，他滑坐在地上，额头抵着膝盖，“但汽水……如果她明天又去领……”

    不知什么时候伊利姆摘下了她的手套，爪子轻轻搭上他的手腕，那双毛茸茸的手轻轻落在他的头上。

    “别害怕。”她抚摸着他的头。

    “我会……帮忙。”她认真地说，每一个字都像在舌尖滚落，又将他抱进怀里，笨拙地拍着他的后背，“明天……我去教堂，闻闻……其它罐子。”

    杰森抬头，看见伊利姆就这样跪坐下，这个距离，他能看清对方睫毛上细小的分叉，像真正的羊羔那样。

    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用那填充玩具一样柔软的手环绕住他，她的温度比人类高，倒不如说即使在盛夏，隔着衣服，这个温度也高得不正常，像被太阳暴晒的鹅卵石。

    他们沉默地坐了一会，远处传来警笛声，水管有一搭没一搭的滴水，杰森发现自己正盯着伊利姆胸口处的那撮被汗水打湿的绒毛，它随着呼吸缓慢起伏着。

    “你像个该死的玩具店吉祥物。”杰森嘟囔着，却没有推开这个怀抱。

    伊利姆歪了歪头，：“吉祥……物？”

    “算了。”杰森抹了把脸，突然注意到伊利姆的爪子——尖利的指甲隐藏在绒毛下依旧闪烁着光泽。

    这个吉祥物能徒手撕开木板，他毫不质疑。

    “我们一起去。”杰森说，声音比自己想象中要坚定，“但得按我的方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