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夏牵着林之夏的手穿过老街时，晨光正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下来，在青石板路上织出细碎的光斑。林之夏攥着他温热的掌心，看着他熟门熟路地拐进一条窄巷，心里满是好奇——昨天他说要带她去个地方，却始终不肯透露半分。

    “到了。”裴夏在一扇刷着奶白色漆的木门前停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钥匙插入锁孔时，林之夏忽然注意到门楣上挂着一块小小的木牌，上面用烫金字体刻着“夏木画室”，笔画间的弧度竟和她当年设计的签名有几分相似。

    推开门的瞬间，林之夏愣在了原地。

    画室比她现在的工作室宽敞些，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画架，画布上还留着未完成的底稿——画的是巷口那棵老香樟树，枝桠间停着两只麻雀，笔触温柔得像浸了晨光。靠墙的书架上整齐地码着画材，最上层放着几本她大学时常用的画册，封皮都被摩挲得有些软了；角落的小桌上摆着一台咖啡机，旁边放着两个同款的马克杯，杯身上印着小小的晴天娃娃，和裴夏钥匙串上的那个一模一样。

    “你怎么会……”林之夏的声音有些发颤，指尖轻轻拂过画架旁的调色盘，上面的颜料还带着淡淡的湿润感，显然是不久前刚用过。

    裴夏从身后轻轻揽住她的肩：“去年我回来时，就租下了这里。知道你一直没放弃画画，就想着把这里收拾成你喜欢的样子，等你愿意了，我们可以一起在这里画画，就像当年在学校画室里一样。”

    林之夏转过身，看着他眼底藏不住的笑意，忽然想起大学时的某个午后。那时他们挤在学校画室的小角落里，她对着静物写生，裴夏就坐在旁边，一边帮她削铅笔，一边偷偷在速写本上画她的侧影。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睫毛上，他抬头时，眼里的光比画室的灯光还要亮。

    “你连我喜欢用的颜料牌子都记得？”林之夏指着书架上的管状颜料，眼眶又热了——那是她从大学用到现在的品牌，颜色正，质地细腻，只是小众难买，她自己有时都要托人代购。

    “问了你的大学同学。”裴夏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怕买错了，还特意让她发了照片给我。”

    林之夏没说话，只是伸手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衬衫里。晨光从窗户照进来，裹着画室里松节油的淡淡香气，还有裴夏身上的雪松味，让她觉得心里像被温水浸过一样，又软又暖。

    “对了，还有个东西要给你。”裴夏松开她，转身走到书架旁，从最下层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

    林之夏接过笔记本，翻开第一页，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是裴夏的字，工整又带着点笔锋。里面记满了他在国外的日子：今天打工时被顾客刁难，想起林之夏说过“忍一忍就过去了”，就咬着牙坚持下来；今天看到街头艺人弹吉他，想起当年林之夏在操场给他唱过的歌，就站在原地听了很久；今天找到一家卖绿豆冰棒的店，味道和当年的很像，可惜没人抢着要吃他手里的那根……

    每一页都写得满满当当，有些地方还贴着小小的照片：国外的街景、打工的餐厅、甚至是他偶然看到的一朵像极了当年他们一起见过的云。最后一页的日期是昨天，上面只写了一句话：“终于能牵着林之夏的手，走在我们熟悉的街上，真好。”

    林之夏的眼泪滴在笔记本的纸页上，晕开了淡淡的墨痕。她抬头看向裴夏，眼里满是笑意：“裴夏，你怎么这么傻？”

    “傻吗？”裴夏走过来，伸手擦掉她的眼泪，“我只知道，我想把我错过的十年，都一点一点告诉你。不管是苦的，还是甜的，都想让你知道。”

    林之夏合上笔记本，把它抱在怀里，像是抱住了裴夏这十年里的所有牵挂。她走到画架前，拿起画笔，蘸了一点浅金色的颜料，在那幅未完成的香樟画稿上，添了两个并肩站在树下的小人——男孩牵着女孩的手，女孩的手里拿着一根绿豆冰棒，眉眼间满是笑意。

    “这样才完整。”林之夏放下画笔，转头看向裴夏。

    裴夏从身后轻轻环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看着画布上的小人，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嗯，完整了。”

    晨光透过窗户，落在他们交叠的身影上，落在画布上的小人身上，也落在那本写满牵挂的笔记本上。林之夏知道，她和裴夏的故事，不会再停留在过去的遗憾里。未来的日子里，他们会一起在这个画室里画画，一起在老街的巷口散步，一起吃遍所有喜欢的小吃，把这十年错过的时光，都变成往后余生里最温暖的日常。

    “裴夏，”林之夏轻声说，“我们明天一起去看日出吧？就去江边的那个观景台。”

    裴夏收紧手臂，在她的发顶印下一个轻轻的吻：“好。不管去哪里，我都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