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郎拍拍屁股站起来,“什么香料??我带的都是东边上好的药材….”
“什么药材,我明明闻到的是檀香味…..我的鼻子不会错的!!“,说着王三风走向旁边的骆驼,右手一抬抽出一把弯刀,反射出刺眼的冷光,王三风的人迅速围在他身后。
曹殊的横刀挡开了王三风的弯刀,”你这是干什么!想劫货!!“,马大郎喊道。
”哼!!“,王三风冷眼看着他,声音低沉:”我要检查一下里面究竟有没有檀香!!“
”我马大郎也不是第一天出门干这个活….你说检查就检查…你算是哪根葱蒜!!“
”你!!“,王三风凶光毕现,马大郎看到心中也是一震,幸好王三风的胳膊被身后的人死死拽住,附在他耳边劝道:”头儿….咱们这趟不敢多生事端!“,他硬生生的把凶狠的气焰压下去,不然以王三风暴怒的脾气双方已经刀剑相向了。王三风的商队迅速整理行装赶路,临走前他还恶狠狠的登了马大郎和曹殊一眼,显然这口气咽得不痛快。
看着马大郎收起横刀,曹殊忽然问起:“其实我也闻到了檀香味….你的货里不光有药材吧?“,马大郎一愣盯着曹殊,脸色一变说道:”香料怎么了?哪条律法规定商队不能带香料??”
“马兄不必紧张….我也是昨晚在驿站看到了悬赏香匪的告示有些好奇罢了….这个香匪真如告示上说专劫香料??”,曹殊笑着问他。
马大郎松了一口,瞥了眼曹殊,嗤之以鼻道:“我看你们一个个的都被香匪吓破了胆….什么香匪臭匪的,他是鼻子跟狗一样灵还是一眼能看见我包裹里的东西!!!”,说罢吹着口哨又坐在树荫下。
“歇也歇够了,出发!!!”,马大郎一声令下,他手下的几名驼夫整理好东西也准备出发了。正在此时刚走没多远的王三风带着驼队又退了回来,马大郎嘲讽道:“怎么不走了?碰见香匪劫道了?”,王三风眯着眼睛直盯盯地望着不远处的沙丘,喃喃道:“我倒是要看看香匪是不是真如传说中的只劫香料??”
马大郎咂摸出话不对味,腾地转过头就看见远处沙丘上慢慢冒出一个骑着骆驼的人,身穿青色窄袖胡服,脚踩棕色皮靴,头上的金色面具在日光的照射下十分刺眼。
“黄金面具,凶目獠牙,血盆大口….与那告示所描述的倒是十分一致….“,曹殊心忖道。
“呸!还真是闻着味儿来了!”,马大郎早就听说过”香匪“,但他以贩香料为生岂能因为一个匪徒断了自己的财路。退一步想这次携带的香料不多,若真有什么意外也损失不了多少。只是这匪贼只身一人出现还能抢了他们二十多人?怕不是护卫队的人故意放出的风声好抬高要价吧!!!
炎炎烈日烤着戈壁上每一寸土地和每一个生灵,就连扑面而来的沙子都多少有些温度。众人都拭目以待香匪身后究竟藏着多少人,不料半天竟无一人出现。“头儿,当心有诈!”,马大郎倒是不太担心,区区一个“香匪”要是能在这么多人的眼皮下把香料劫走,他马大郎也不用在这条商路上混了,喊道:“兄台只身一人就敢来劫道?”
香匪纹丝不动,面具上微突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些骆驼身上的货物。王三风的几个手下都死死盯着自己的货,天要打雷只管劈他马大郎就好,自己的货可不能出现闪失尤其是在一个官员面前。
那张面具真是越看越恐怖,马大郎慢慢开始忐忑,忽然改口道:“大家都是道上讨生活的,这些香料都是普通货也不值几个钱…..不如我们相让一步,这两匹绢作为路资留给兄台,让我们过去?”
香匪干脆不理马大郎,左手袖间滑出一只短哨,接着哨中缓缓溢出嘶哑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一双双绿色的眼睛伴随着哨声从沙丘后次第出现,黄褐色的皮毛与沙漠融为一体,尖利的獠牙时不时垂落几滴涎水。
商队成员显然开始不淡定了,马大郎颤抖道:“狼!是狼……”,他不敢相信一个匪盗竟能呼唤驱使狼群,心中隐隐后悔不该接下这单生意。
领头的灰狼面对这一把把反着光的弯刀毫不畏惧,短暂巡视之后突然拱起脊背,从嘴里挤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香匪的口哨声再次响起,狼群便如被控制了一样将商队团团围住,弯刀对峙獠牙。豆大的汗珠从马大郎额头上迅速滑落在沙子上,就连王三风心里也没多少底,他知道当哨声第三次响起时,就是狼群进攻之时,“兄台….香料你尽管拿去….只要…放我们一条生路!!”
“此处离五里驿不远随时都可能有巡逻的戍卒经过……到时,凭借几只狼兄台恐无法脱身!!”,曹殊的话令王三风着实捏了一把汗,不管是狼群还是戍卒他都不想见到,今天真是倒了霉了和这么两个麻烦搭上伴了。
诡哨缓缓流出,两匹狼从沙丘西侧俯冲而下,张口便咬住骆驼的后腿。其余骆驼受惊发出凄厉的嘶鸣声,其余狼群同时俯冲向商队。曹殊的横刀精准地削飞了半截狼尾,浓烈的血腥激怒了狼群,领头的灰狼更是踩着其余狼的身体一跃而起,精准的咬住一只包裹而后悄然消失在沙丘顶上。
温热的血洇湿了滚烫的黄沙,惨叫声狼嚎声伴着诡哨声此起彼伏。曹殊、马大郎、王三风和剩余的商队成员互相背靠着背,与赤目红瞳的狼群相互对峙,就在几人都气喘吁吁,精疲力尽时那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又响起来。每个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谁也无法预测这一场狼和人的斗争究竟会以哪一方的失败而告终。
但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声短哨像是彻底的命令,狼群后退两步竟纷纷转头向沙丘奔去直到沙丘和香匪一同消失在沙丘背面。
看着就这样消失的香匪,剩余的几个人也无暇惊讶因为除了曹殊是孤身一人以外,其余两支商队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损失不小。马大郎手下的人正在整理掉在地上的货物,也许是手抖也许是意外总之一个不小心几匹绢布被抖了下来,竟露出了裹在里面的弩机,而且都是改造过的十分精致小巧的弩器。
“怪不…..”,马大郎的话还没说完,王三风的弯刀就架上了曹殊和马大郎的脖子。
“怪不得什么?”,王三风恶狠狠的看着马大郎。
马大郎咽了咽口水,心有不甘就这样落在王三风手里,讥讽道:“怪不得…..见老子带香料那么紧张!”
“你闭嘴!险些害老子被狼啃了,我先一刀宰了你为我死去的弟兄报仇!!”
马大郎把脸别过去看向曹殊,嘴里嘟囔:”你还是先想办法保住自己的人头吧!!!“
“未经许可运输禁兵器,可视为谋反,处以绞刑!”,曹殊知道马大郎的意思,替他说了出来。马大郎真是为曹殊也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四周一片荒漠戈壁除了他们几个连个人影儿都没有,对着曹殊说道:“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是把咱们灭口了,谁能知道他私运兵器了!”
王三风冷笑,脸上的疤痕动了动,“还算有点脑子…就这样死了有点可惜了,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你们都看到了,你们不死我就得死…..”,弯刀紧贴着马大郎的喉咙。他两眼一闭,喉结在刀刃间上下滚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念叨着为什么要接这单生意,为区区一点檀香送了性命,尽管戈壁滩上热气蒸腾他还是觉得心里凉凉的,很快他整个人都会凉凉的。
就在此时,”嗖“地一声破空而来掩盖住了马大郎的叹气声,王三风的右手被箭射穿手中的弯刀掉在了沙地上,曹殊转身将压着自己的人一脚踢飞,三件事同时发生场上攻防瞬间交换。
“住手!“,”放下武器!”,戍卒呵斥道。
王三风转身欲逃却被曹殊的横刀拦了下来,马大郎刀下逃生此刻虽然心有余悸但早已不似刚才,拍手大笑:“诸位来的真是时候!真是时候!“,王三风捏着受伤的手腕不甘心的盯着马大郎和曹殊,马大郎嘲讽:”瞪我??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今时不同往日!“,巡逻士卒压着心有不甘的王三风
”郎君原来身手不凡,怪不得临危不惧…..“,马大郎念叨着,还未等曹殊开口又开始自言自语起来,”你们早就算准了巡逻兵会出现….连你也是故意的?唉…..你们这些人….咋都这个样….玩起来都不要命了!太吓人了!”,马大郎言罢还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轻吁一口气,“还没有正式介绍在下马健….寿昌县人,家中排行老大别人都叫我马大郎!!”
”曹殊,从西京来…..“,面对着如此广阔无垠的戈壁仍然化解不开曹殊眉宇间的郁结。
王三风的双手被捆住拴在戍卒所骑的马上,血液顺着王三风的手一滴一滴的滴在沙地上,很快就□□渍的土地吸干,嘶哑着声音喊道:”喂!你们是哪个烽燧的?“
几个戍卒一直目视前方连头也没回,王三风继续喊道:”难道你们烽帅没跟你们交代过吗?“,几个戍卒依旧没有人回应马大郎,马大郎啐了一口,望着前方徒然升起的巨大的土墙,目光阴沉并说道:“就算你们烽帅没说过我是谁…你们总该知道这个吧??”
坐下的马匹忽然停下了脚步,一名戍卒翻身下马走到王三风面前还未等他说些什么,另一戍卒忽然大声喊道:“快躲起来…沙暴!沙暴来了!!!”,眨眼间沙暴卷带着骆驼草和砂砾就来到他们面前,在遮天蔽日的沙墙面前这几个人显得是如此的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