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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剪窗花狗皇帝至

    腊月三十,雪霁云开。元狩元年头一个除夕,便在这般好天色里拉开帷幕。

    宫中惯例是要摆宴的,普天同庆,与民同乐。王喜亲自来传的口谕,言笑晏晏道是陛下体恤崔姑娘一人在宫中冷清,特召了她去宣和殿同乐。

    流萤几个欢天喜地,崔明禾意兴阑珊。

    宴是好宴。

    琼浆玉液,山珍海错,一派祥和,只是席间缺了几张熟悉面孔。周月窈自那日宫道之事后便被禁足长乐宫,自是没脸也没资格再出来。听闻太皇太后也抱恙,未能亲至,只打发了身边张嬷嬷送来赏赐。

    杨含章雍容大方周旋全场,卫钰滴酒未沾早早请退,郑令仪亦随其后告罪离席。酒酣人倦,笙歌未歇中已有人醉态横生。

    宫宴散去已是近亥时。

    崔明禾自认酒量不差,却也略有薄醉。流萤几个架着她将将踏入扶摇宫大门,值夜宫人大都遣去前院领赏了,此刻宫中安静得能听到雪粒扑簌簌的响。

    炭火燃得更旺,窗棂上新糊的明纱映着外头灯笼红光。几个小丫头伺候她用了些醒酒茶,这回难得松泛,正围着案几剪窗花。轻罗脸上伤已恢复七八,此刻正捏着把小银剪,笨拙地铰着红纸。

    “姑娘快看!”流萤将剪好的花样献宝般捧到崔明禾跟前,“奴婢铰了只蝙蝠,取个‘福’字的好彩头。”

    红纸铺在掌心,其上蝙蝠翅翼大展,须爪分明。崔明禾漫不经心扫了一眼,手指点了点蝙蝠圆滚滚的肚子:“肥了些。”

    “姑娘!哪有您这般挑刺的!”流萤跺脚。

    崔明禾以袖掩唇打个哈欠,支着下巴又扫了一眼。

    嗯,确实肥了。

    她打了个手势,示意流萤将花样拿开。

    “姑娘不剪吗?”流萤奇道,“奴婢给您铰个燕语莺啼如何?”

    崔明禾眼风扫过去:“剪个喜鹊,剪个流莺,再剪个燕子,合着我这大晚上的,窗户上能开花鸟展呢。”

    轻罗“噗嗤”笑出声,手一抖,剪子便如此偏了方向,好好一个“喜鹊登梅”登时断了半边翅膀。小丫头懊恼地噘嘴,拿眼去瞟崔明禾。

    被瞟那人斜倚在贵妃榻上,懒懒评价:“笨手笨脚。”

    话虽如此,却也亲自执起剪子,将那剪残的花样接过,三下两下便将那残破的喜鹊补救回来。翅尖添了两道流云纹,倒比原先更灵动几分。

    “姑娘手真巧!”轻罗赞叹。

    “马屁精。”崔明禾轻哼一声。

    小丫头们得了鼓励,愈发闹腾起来。这个要剪“五谷丰登”,那个要铰“连年有余”,叽叽喳喳吵得人头疼,起哄地笑成一片。崔明禾被闹得没法,索性丢了剪子,由着她们折腾去。

    说说笑笑间,新剪好的窗花一个个被贴到窗棂上。流萤几个指着自个儿的得意之作沾沾自喜,崔明禾端着茶杯,惬意地倚在榻上,似笑非笑听着。

    “赏你们一人二两银子,拿去买糖人吃。”

    几个丫头欢天喜地地谢过,雀跃领了赏钱。

    梅香四溢,室内一室融融。崔明禾面不改色,将茶杯往案几一摞:“我困了。”说完自顾自往内殿去。

    流萤眼见时辰不早,忙招呼小宫女备热水。

    玫瑰香露裹着热气袅袅不散,崔明禾卸了钗环,拆了一整日的盘发。青丝如瀑披垂肩背,她懒怠着眉眼对镜而坐,眉梢眼尾都微微漾了绯色涟漪。

    执起妆台上篦子一遍遍梳通发尾,梳齿划过青丝,带起细微的静电,几根不听话的发丝翘起来,又被耐心抚平。宫装换下,一身水红色软烟罗寝衣软软裹着玲珑身段,赤足趿一双软缎便鞋。

    宫娥重新端走洗漱铜盆,内殿便只剩炭火噼啪低响。

    “姑娘仔细着凉,这地龙烧得再旺,也禁不住姑娘风寒刚愈……”

    流萤正絮絮叨叨地替她披上一件蜜合色软缎褙子,崔明禾不耐地挥手,由着她将衣带系好。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外头庭院里却忽然传来脚步纷沓,一阵压低了的嘈杂声,夹杂着宫人惶急的请安。

    流萤轻声道:“姑娘稍待,奴婢去瞧瞧。”

    崔明禾点点头。流萤披了衣服出去,她便往熏笼边挪了挪,望着外头那朦胧光晕出神。

    这大除夕的深夜,能让扶摇宫的宫人如此阵仗的,除了那一位,还能有谁?

    心念刚起,便又被她自己摁了下去。那日他剖白心迹,临走时那般模样还历历在目。他那般心思深沉之人,好不容易在她面前展露一分脆弱,又岂会这般快便若无其事地寻上门来?

    她弯了弯唇角,觉得自己是想多了。

    然而这念头还未凉透,暖阁厚重的雕花门便被人猝不及防从外头推开。

    来人长身玉立,身上那件玄色锦缎常服在夜色里仿佛笼着一层淡淡的乌光,甫一踏入便让这宽敞的内殿显得有些逼仄。

    面上不见前日那半分落寞,眼角眉梢都挂着让人手痒的闲适,仿佛那夜雪中剖白不过是她一场幻梦。

    萧承懿。

    流萤跟在后头,一脸的欲言又止,神色颇为复杂。

    “都退下。”

    宫人们如蒙大赦,眨眼间退了个干净,殿门合上的声响惊醒了崔明禾。她下意识拢了拢衣襟,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此刻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实在不是见驾的体统。

    “深更半夜,陛下这是走错门了?太极殿在太和门西。”她僵坐着,强作镇定。

    萧承懿不答,信步而入,随手解下自己的大氅往屏风上一搭。端的是宾至如归的松弛感。

    “来讨杯茶喝。”

    崔明禾嘴角一抽。三更半夜,擅闯寝殿,就为讨杯茶?

    “陛下要喝茶,大可传茶房。再次之,长乐宫或是永安宫多的是佳丽扫榻以待。扶摇宫这粗茶淡饭,怕入不了陛下的口。”

    他自顾自往案前一坐,顺手执起她方才放下的茶盏,把她话轻描淡写地噎回去:“朕不挑。”

    目光扫过崔明禾卸了簪钗略显慵懒的侧脸,最终落在她松散寝衣襟口露出那截玉白颈子上。

    “况且思来想去,还是扶摇宫清静。”

    “奴婢愚钝,伺候不起陛下这尊大佛,陛下恕罪。”

    “是么?”萧承懿忽而一笑,“前日宫道上倒是威风凛凛,今日倒又谨慎起来了?”

    “奴婢哪敢有半分威风?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今日隆恩浩荡替我扶摇宫小丫头讨还公道,陛下圣明烛照;明日一道圣旨教我沉了护城河,也自是天威莫测。”

    “伶牙俐齿。”一声短促轻笑似自他喉间滚出,也不知是讥诮还是纵容。他长身立起,朝她踱近两步,隔衣氅的暖烘烘酒气裹着熟悉的龙涎香迫近。

    “陛下再近半步,”崔明禾冷眼睨着逼近的黑影,油盐不进,“我便要叫‘非礼’了。”

    萧承懿还当真停了步子,目光落在她搭在膝头攥紧的五指上。

    “朕只是来邀你手谈一局。这般防范,倒似朕是那强抢民女的纨绔。”

    “纨绔尚知礼数,不会夜半三更私闯女子闺房。”

    “朕又不是外男。”他竟理直气壮。

    “哦?”崔明禾冷嗤,“陛下是内人?”

    萧承懿被她这反问噎得一窒,目光沉沉锁住镜中她含讥带诮的侧脸。半晌,他忽地转身,又踱回窗前矮榻边,屈尊纡贵地捡起她方才搁下的一卷话本随意翻了两页,又将手一撂,重新扔回去。

    “早些日子不是赏你那副玲珑棋?”

    当真是深更半夜来寻她手谈?一瞬间的怔然,而后袖中手掌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寻思着干脆将人随意应付满意了了事,崔明禾终于忍气吞声将棋盘摆出来,白黑子棋筐分别置于案几两侧。

    大过年的,还是莫要与人口舌之争。

    “这茶冷了。”他拿眼睛一扫。

    崔明禾憋着气重新泡了壶新的。

    茶水滚烫,冒着蒸腾热气,杯中茶芽在热水中翻滚舒展,碧绿匀润。

    茶盏“啪”一声重重搁在萧承懿眼前,他似笑非笑地掀了下眼。

    “朕好心邀崔大姑娘手谈,怎的一脸不情不愿?”

    “天家贵胄,九五之尊,纡尊降贵同我这御前宫婢对弈,委实有损颜面,陛下又何必自降身份。”

    “崔姑娘这棋品倒真如宫人所说,也不知是哪门子棋品。”

    “以臣之礼对君王,以奴之姿侍君侧。陛下说我哪门子棋品,便是哪门子棋品。”

    “巧言令色。”萧承懿评价。

    看此架势,此人这是铁了心要在这儿耗下去,横竖都是要下的,她又何必矫情推拒。崔明禾遂于他对面坐定。萧承懿也不多言,径自执黑落子。

    棋局初始,二人都不紧不慢。崔明禾起手四平八稳,步步思量,耐着性子陪他下了数十手,倒渐觉有些异样。

    他的棋路大刀阔斧,自棋盘一角起势,浩浩荡荡压将过来,锋芒毕露,不拘泥于一城一池的得失,目光所及是整副棋盘的生杀大权。

    “顾首不顾尾,杀伐气太重。”崔明禾冷哼。

    她冷静地补缺、连接、做活。白子一道一道垒起高墙,将黑子攻势一一化解于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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