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的数学课上，高楠澔趁老师转身写板书，偷偷往宋荨桌肚里塞了颗薄荷糖——是她喜欢的青柠味，包装纸印着薄荷绿的小叶子。

    宋荨没理他，指尖却把糖纸捏得发皱。真正让她气闷的，是早上收作业时，高楠澔当着付言和谭苓韵的面，笑着开着玩笑地说她“地理考得还没我临时抱佛脚高”。明明前晚她对着地图册熬到深夜，他明明在对面窗户里看见她台灯亮到十一点。

    放学铃一响，宋荨抓起书包就往教室外冲，把高楠澔喊她的声音甩在身后。往常这个时候，他早该块牛皮糖似的粘上来，抢过她的书包甩在肩上，嘴里念叨着“走快点，晚了小区门口的炸串摊要排队”。

    今天的路突然变得很长。宋荨走到小区门口的岔路时，手腕被猛地攥住。高楠澔喘着气，额前碎发被风吹得乱糟糟：“你到底咋了？从早上就不对劲，我又哪惹你了？”

    宋荨甩开他的手，加快脚步往单元楼跑，声音闷闷的：“没有。”

    “没有你跑这么快？”高楠澔跟在她身后，像只被抛弃的大型犬，“我不该笑你地理成绩？那我道歉行不行？其实你考得挺好的，真的，比上次进步多了……”

    高楠澔跟着宋荨一前一后上了电梯，宋荨盯着跳动的数字，他盯着她紧绷的侧脸，空气里全是没说出口的别扭。

    刚出电梯，就撞见抱着作业本的谭苓韵。她是来借宋荨的地理笔记的，一看这架势就明白了，把笔记本往宋荨怀里一塞，叉着腰对高楠澔说：“你是不是傻？人家宋荨为了考好看点，昨晚学到那么晚，你还说风凉话！”又转头对宋荨眨眨眼，“他早上跟我们炫耀了半天，说你肯定是被他‘刺激’到了才进步的，那傻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考了第一呢。”

    宋荨愣住，抬头时正对上高楠澔红透的耳根。他挠了挠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在哼哼：“我就是……想让你多跟我说话。”

    电梯门缓缓合上，楼道里只剩下他们俩。宋荨突然笑出声，从口袋里摸出那颗被捏皱的薄荷糖，剥开纸递到他嘴边：“下次再乱说话，就没得吃了。”

    高楠澔一口咬住糖，青柠味在舌尖散开，像极了她此刻眼里的光。他伸手抢过她的书包并且附言道:“你先去我家坐坐吧，我妈炖了排骨汤，分你一碗。”

    晚风从楼道窗吹进来，掀起宋荨的发梢。她看着高楠澔走在前面的背影，突然发现，这条路好像也没那么长了。抬头时，正看见自家卧室窗户映出的灯光，对面那扇窗也亮着，篮球模型在窗台上晃了晃，像在说，以后的路，有人陪你一起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