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高楠澔背着个半人高的黑色琴包,脚步轻快地跨进教学楼。教室里空无一人,他把琴包往桌上一放,拉链拉开时发出轻微的声响,露出里面深黑色的乐器还闪着妈似黑闪粉的光——琴颈比常见的吉他长出近一半,指板上嵌着银白色的品记,像串细碎的星子;四根琴弦粗得显眼,比吉他弦壮实近一倍,在晨光里泛着哑光,琴身是圆润的弧线,边缘打磨得光滑,衬得那深黑色的贝斯像是浸过岁月的河。
他调了调弦,指尖落下时,低沉浑厚的音色漫开,不像吉他那样清亮,却带着种稳稳的、像心跳般的节奏。他弹得不算熟练,偶尔会错个音,自己皱着眉停下来重调,阳光从窗玻璃斜切进来,刚好落在他认真的侧脸上,也照亮了琴身上那道浅浅的磕碰痕——后来宋荨才知道,那是高楠澔爸年轻时演出时不小心撞的。
“早啊。”
宋荨的声音突然响起,高楠澔手一抖,琴弦发出声闷响。他抬头看见她背着书包站在门口,校服领口别着校徽,头发还带着点刚睡醒的微乱。
“你怎么这么早?”高楠澔手忙脚乱地停下,指尖在琴弦上蹭了蹭,指腹不小心碰到琴身的金属旋钮,冰凉的触感让他愣了愣。
“全市第一还不早?不过你今天比我更长呢!”宋荨走到座位旁放下书包,目光落在那乐器上,语气里带着点没说出口的委屈:“你今天早上怎么不等我?”往常这个点,他该在楼下老槐树下喊她名字了。
话音刚落,高楠澔像是想起什么,又低头拨动了琴弦。这次是段简单的旋律,带着点试探的轻快,琴弦振动时,琴身微微发麻,把她的问题轻轻掩盖了过去。
宋荨盯着那四根弦看了会儿,好奇心压过了那点委屈:“你这个是吉他吗?看着怎么不太一样。”她注意到琴头的弦钮比吉他少两根,金属的外壳被磨得发亮,显然是用了有些年头的。
“算是吉他里的一类吧,”高楠澔停下手,眼里带着点小得意,“不过它有个专门的名字,叫贝斯,英文是‘bass’,主要负责抓节奏的。”他把背带调整了下,那黑色的背带边缘缝着磨损的线,却洗得干干净净,“你要试试吗?”
宋荨犹豫着伸出手,指尖刚碰到琴弦,就被那比想象中硬实的触感惊得缩了缩——比她练琵琶的弦粗多了“贝斯的弦好粗啊,像根结实的尼龙绳,我还是好好练琵琶吧”刚想脱身的宋荨被高楠澔握住了她的手,“你还会弹琵琶?”“怎么了?兴趣爱好不行吗?”宋荨嘟着嘴,又想起高楠澔故意早上不等她的事情。高楠澔笑着握住她的手腕,“好嘛,对不起,早上不等你的事我跟你道歉,原谅我”高楠澔哄着宋荨说着,宋荨点点头接受了他的道歉,高楠澔带着她的手按在弦上:“按重点,对,这样……”
他的掌心有点热,呼吸轻轻扫过她的耳廓。贝斯的音色在两人指尖沉沉地散开,琴身随着振动微微发烫,像清晨没被打扰过的风。宋荨突然觉得,今天的早晨有点不一样?或许是因为高楠澔教她弹贝斯的原故吧!
“其实,”高楠澔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不好意思,“我爸昨天把贝斯借我了,想练首曲子给你听,所以早点来练熟点。”他指尖摩挲着琴颈,那里被常年按弦磨出淡淡的凹痕。
宋荨抬头时,正对上他亮晶晶的眼睛,像藏着昨晚没说完的星光。她指尖在琴弦上轻轻拨了下,闷响里混着点没忍住的笑意:“那……什么时候能听到完整的?”
“等我练会了,”高楠澔拍着胸脯,“放学在楼下给你弹,保证比炸串还让人高兴。”
晨光慢慢爬满桌面,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块儿。贝斯安静地躺在桌上,弦上还留着刚才的温度,琴身的木纹在光里流淌,像是在悄悄记下这个有点笨拙,又有点甜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