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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音撞进蝉鸣里

    课间的喧闹像潮水般漫过走廊,谭苓韵抱着一摞作业本挤过人群,额前的碎发被汗浸湿,贴在泛红的脸颊上。她把本子往宋荨桌上一放,塑料封面撞出轻响,惊得宋荨手里的钢笔在练习册上洇出个墨点。

    “出事了出事了!”谭苓韵扒着桌沿喘气,目光扫过转着笔的高楠澔,又落在啃着苹果的付言身上,“老张刚在办公室说,下个月艺术节要每个班要出一个节目”她突然一拍大腿,眼睛亮得像沾了光,“宋荨你那把红木琵琶不是总放在储物柜里吗?高楠澔的贝斯上周还在宋荨面前弹过吧?都被挂校园网上了居然还不知道?付言上次打架子鼓把社团活动室的镲片敲飞了,这事总不会忘吧?”

    宋荨捏着钢笔的手指紧了紧,那把琵琶还是初中考十级时妈妈送的,后来忙着应付升学,琴盒上积的灰能画出印子。她刚想开口,就见高楠澔转着的笔停在指尖,漫不经心地抬眼:“组乐队?”

    “不然呢?”谭苓韵已经拉开椅子坐下,从书包里翻出电子琴谱,“我电子琴过了八级,凑个数没问题。就这么定了啊,我等会去跟老张说。对了,社团报名表等会儿发,你们想报啥?”

    “乐器社。”高楠澔和付言异口同声,话音刚落还对视了一眼,付言嚼着苹果含糊道:“反正去别的社也是摸鱼。”

    谭苓韵立刻把目光钉在宋荨身上,双手合十晃了晃:“少数服从多数哦荨荨,你看你看,连高楠澔这种万年不参加集体活动的都点头了。”

    “我没说不……主要是…”宋荨的声音越来越小,指尖无意识地擦着练习册上的墨点,“就是好久没练了,怕拖后腿。”

    “怕什么?”高楠澔转着的笔又停了,他往后靠在椅背上,校服领口松垮地敞着,“上次在顶楼听见你弹《飞花点翠》,泛音比我贝斯的滑音好听多了。”

    宋荨猛地抬头,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睛里。那天她不过是趁着午休躲去顶楼透气,抱着琵琶弹了半首就停了,没想到会被听见。耳尖悄悄发烫时,上课铃突然炸响,她推着谭苓韵往办公室跑:“快去快去,等会儿老张该走了!”

    数学老师的粉笔头在黑板上敲出脆响,阳光透过窗棂斜斜切进来,在宋荨的练习册上投下窗格的影子。手背突然被什么东西轻轻戳了下,她屏住呼吸转头,看见高楠澔正把草稿本往这边推,纸页上的字迹龙飞凤舞,铅笔印还带着点被橡皮擦过的毛边:“听高一的学弟说,艺术节结束后要八校联考。”后面跟着一行更轻的字,“我家书房有去年的真题,你来的话,我给你划重点。”

    宋荨捏着自动铅笔的手微微发颤,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划出个浅浅的印子:“真的?”

    高楠澔的椅子往后挪了半寸,校服袖子蹭过宋荨的胳膊,带着点薰衣草洗衣液的清冽。他侧过头,声音压得像落在耳边的羽毛:“骗你是小狗。”

    “啪”的一声,粉笔头精准地砸在高楠澔的桌角,白色粉末簌簌往下掉。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镜片反着冷光:“高楠澔,你要是想睡觉就去医务室,别在这儿祸害别人。”

    宋荨的脸“腾”地红透了,赶紧把头埋进臂弯,额角抵着微凉的练习册。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偷偷抬眼,见老师转身写板书,飞快地在纸上画了只摇尾巴的小狗,旁边歪歪扭扭写着:“说好了哦。”

    高楠澔看着那只摇着尾巴的小狗,突然低低地笑出声。第二块粉笔头接踵而至,砸在他胳膊上,老师的声音带着怒气:“还笑?”

    “老师,”他举起手,指尖还捏着那张草稿纸,“我是觉得您这粉笔扔得比投三分还准。”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憋不住的笑声,宋荨把脸埋得更深,肩膀却控制不住地轻轻抖着。

    下午发社团报名表时,高楠澔的笔尖在“乐器社”三个字上顿了顿,侧头看向宋荨。她正对着摊开的琵琶谱出神,阳光顺着她的发梢滑下来,在谱子上的音符间跳跃。

    “填乐器社?”他把笔递过去,笔杆上还沾着点蓝黑墨水。

    宋荨抬眼时,睫毛上像落了层光:“嗯。”她接过笔,笔尖落在纸上的瞬间,突然想起早上谭苓韵说的话,“表演服……”

    “白衬衫黑裤子?”高楠澔转着笔,目光扫过窗外,“或者你想穿旗袍?”

    宋荨的笔尖猛地顿住,墨点在纸上晕开。她想起自己衣柜里那件月白色旗袍,盘扣是妈妈亲手绣的缠枝莲,去年生日时穿了一次,给谭苓韵看照片时被她笑着说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旧音乐室的木门总是卡着半寸缝,风一吹就吱呀作响。爬山虎的卷须从窗棂钻进来,缠在落灰的谱架上,把阳光剪得支离破碎。

    “高楠澔你能不能走点心!”谭苓韵的电子琴谱被拍得啪啪响,她指着某小节的音符,“这里要弱起!弱起懂不懂?跟宋荨的琵琶合不上!”

    高楠澔把贝斯背带往上提了提,指尖在琴弦上滑出个泛音,低低的嗡鸣漫过整个房间:“知道了,谭指挥。”

    宋荨抱着琵琶往旁边挪了挪,琴身贴着校服裙摆,带来微凉的触感。她拨了个泛音,清亮的音色像滴进静水的墨:“其实可以试试变调,把贝斯的音降半度,可能会更搭。”

    高楠澔的指尖顿在弦上,转头看她时,睫毛上沾着点阳光:“你懂贝斯?”

    “听你弹得多了,”宋荨低下头,指尖划过琴弦,“就知道了。”

    付言突然停下鼓槌,鼓棒在掌心敲出节奏:“要不试试《琵琶语》?把贝斯和架子鼓加进去,中西合璧。”

    谭苓韵翻着电子琴谱笑:“这主意不错,等演出时让高楠澔别总皱着眉,不然台下还以为我们在吵架。”

    高楠澔挑眉,刚要反驳,就见宋荨抱着琵琶站起来,走到窗边。爬山虎的叶子在她身后轻轻摇晃,像片绿色的浪。她拨响第一个音时,风正好穿过走廊,把琴音送得很远,高楠澔突然觉得,自己那把总被谭苓韵吐槽的贝斯,好像真的该收敛点锋芒。

    排练结束时,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高楠澔收拾贝斯时,发现宋荨的谱子落在了椅子上。他捡起来的瞬间,看见页脚用铅笔写着行小字:“八校联考倒计时:32天。”旁边画着只摇着尾巴的小狗,正对着一串音符摇尾巴。

    他把谱子折好塞进书包,拉链合上的瞬间,听见付言在身后喊:“明天带件外套来,这音乐室晚上凉。”

    高楠澔回头时,正看见宋荨抱着琵琶往校门口走,白色的裙摆被风掀起一角,像只振翅的蝴蝶。他突然抓起书包追上去,声音撞在落满夕阳的梧桐叶上:“宋荨,明天我带真题来。”

    她回头时,眼睛亮得像揉碎了星光:“好啊,骗人是小狗。”

    远处的教学楼传来放学铃,惊飞了树梢的麻雀。高楠澔看着她转身的背影,突然低头笑了笑,书包里的谱子仿佛还带着琵琶弦的温度,轻轻贴着他的后背。

    新音乐教室的木地板擦得发亮,阳光透过整面落地窗铺进来,把靠墙的一排谱架都镀上了金边。墙上挂着的小提琴和萨克斯在光里泛着哑光,空调风带着凉意漫过脚踝,和旧音乐室的潮湿截然不同。

    “都到齐了?”门口传来脚步声,穿着白衬衫的音乐老师抱着文件夹走进来,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教室,“我姓林,这学期负责乐器社。社团时间主要定在每周三后两节延时服务。”她把名册放在讲台上,指尖在纸页上点了点,“周延、李想……高楠澔”

    高楠澔正靠在窗边调贝斯,闻言抬了抬下巴。

    “付言?谭苓韵?宋荨?”林老师念到最后一个名字时,宋荨刚把琵琶从琴盒里取出来,琴身的红木纹理在光里像流动的水,她应声时指尖还搭在弦上,泛音轻轻颤了颤。

    点完名,林老师合上名册笑了笑:“知道你们来这儿多半是为了艺术节,正好,这学期社团活动重点就是排练节目。”她往黑板上贴了张时间表,“有要参加艺术节的吗?举个手,我好安排辅导时间。”

    谭苓韵的手立刻举得老高,付言叼着鼓棒也跟着扬了扬下巴。高楠澔拨了下贝斯弦,低低的声响里,宋荨看见他手肘悄悄抬了抬。

    “具体哪几位?报下名字和乐器。”林老师拿出笔记本。

    “谭苓韵,电子琴。”

    “付言,架子鼓。”

    “高楠澔,贝斯。”他说话时,目光往宋荨这边偏了偏。

    教室里静了半秒,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宋荨身上。她捏着琴颈的手指紧了紧,红木的凉意顺着指尖往上爬,刚要开口,就听见自己的声音细若蚊蚋:“宋荨……琵琶。”

    林老师在本子上记着,笔尖划过纸页沙沙响:“中西结合?有点意思。下课后到我这儿来登记曲目,每天放学后加练一小时。”

    排练刚开始没多久,教室门被推开,舞蹈社的张老师探进头来,目光在人群里转了圈,最后落在宋荨身上:“宋荨同学,能来一下舞蹈室吗?有点事找你。”

    宋荨愣了愣,抱着琵琶站起来时,高楠澔的贝斯声突然停了。“我去去就回。”她小声说,谭苓韵冲她挥挥手:“快去快回,我们先排鼓点。”

    舞蹈室的镜子亮得晃眼,四个穿着练功服的女生正压着腿,看见宋荨进来,都好奇地转过头。张老师递过来件印着“舞蹈社”的T恤:“还记得去年春城三中的交流演出吗?你跳的《茉莉》,我当时就坐在台下。”

    宋荨的记忆突然被拉回那个秋天,舞台灯光烤得人发烫,裙摆旋转时像朵盛开的花。她点点头,指尖无意识地绞着校服衣角。

    “我们要排个群舞,缺个人凑五人的队形,”张老师指着镜子里的队形,“你的身段和节奏感都合适,来试试?说不定可以站C位?”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响亮,宋荨望着镜子里自己抱着琵琶的模样,突然觉得有点恍惚。

    社团活动结束时,宋荨抱着琵琶疲惫地站在走廊里,正好撞见往楼梯口走的高楠澔和谭苓韵还有付言。夕阳把他们仨的影子照映在了走廊上,付言的鼓棒还在指尖转着圈。

    “舞蹈社找你干嘛?”谭苓韵率先冲过来,眼睛亮晶晶的,“不会是要挖人吧?”

    宋荨的脚尖在地面蹭了蹭:“她们想让我参加群舞,说缺个人……”

    “那乐器社怎么办?”付言停下转鼓棒的手,“《琵琶语》少了琵琶,还叫什么《琵琶语》?”

    高楠澔靠在栏杆上,校服外套搭在肩头,风吹得衣摆轻轻晃:“问过能不能两边都参加吗?”

    “还没……”

    “去问啊!”谭苓韵拽着她往舞蹈室跑,“张老师最疼学生了,肯定同意!大不了这边练完去那边跳,我帮你占排练室!”

    舞蹈室的门没关严,张老师正对着镜子比划动作,听见动静回头笑了:“想通了?”

    宋荨被谭苓韵推得往前踉跄了步:“老师,我想问问……能不能同时参加乐器社和舞蹈社的节目?”

    “有精力兼顾?”张老师挑眉,见她用力点头,突然笑了,“艺术节节目单还没定,我去跟教务处说一声,把两个节目排开。不过舞蹈这边每天早上要早到半小时练基本功,吃得消吗?”

    宋荨的眼睛亮起来,像落了星子:“吃得消!”

    走出舞蹈室时,高楠澔还靠在栏杆上,贝斯斜挎在肩上。见她们出来,他往下抛了瓶水,瓶身在空中划出弧线,正好落在宋荨怀里。

    “搞定了?”

    “搞定!”谭苓韵抢着回答,拍了拍宋荨的背,“以后咱们就是早出晚归组合了——对了,曲目定了吗?就《琵琶语》?”

    高楠澔拧开瓶盖喝了口,喉结滚动时,宋荨看见他脖颈上的汗珠:“林老师说先试三周,不行再换。”他看了眼宋荨怀里的琵琶,“明天早上……需要叫你吗?”

    “不用不用,”谭苓韵摆摆手,“我住她对楼,每天喊她一起上学!”

    高楠澔突然问道:“我住宋荨旁边那幢楼,以前怎么没看到过你?”

    谭苓韵脸上的笑僵了半秒,手忙脚乱地抓着书包带:“那、那不是快搬过去了嘛!我妈说这周末就叫搬家公司……”

    付言在旁边“嗤”了一声,鼓棒敲了敲她的后背:“上周还说你家那老楼要拆迁款到账才动,这就改主意了?”

    谭苓韵瞪他一眼,脚尖在地上碾了碾,余光瞥见宋荨正低头抿着笑,耳尖还泛着粉。高楠澔靠在栏杆上没说话,只是把搭在肩头的校服外套往宋荨那边递了递:“晚上风大,披上。”

    外套带着他身上淡淡的薰衣草味,宋荨刚要接,就被谭苓韵一把抢过去罩在自己身上:“我冷!宋荨抱着琵琶呢,不冷!”她拽着宋荨就往楼梯口跑,“走走走,去买冰棍,我请客!”宋荨气鼓鼓地追上谭苓韵“快把高楠澔的衣服还给我,那是他给我的!!”

    高楠澔看着她们跑远的背影,付言突然用胳膊肘撞了撞他:“你刚才那话,是故意拆台吧?”

    他低头笑了笑,指尖在贝斯弦上轻轻拨了下,低哑的音色混着晚风飘远:“不然呢?总不能让某人天天编瞎话。”

    楼梯拐角处,谭苓韵正捂着嘴跟宋荨咬耳朵:“别听高楠澔的,我就是想让你早上别迟到……哎对了,你真打算两边跑啊?会不会太累?”

    宋荨摇摇头,手里还攥着那瓶没开封的水,瓶身已经被掌心的温度焐热了:“还好,反正八校联考也要抓紧,忙点反而踏实。”

    远处的操场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夕阳把云染成了蜜色。宋荨抬头时,正好看见高楠澔和付言从楼梯上走下来,他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她身上,像带着点没说出口的话,轻轻撞在心上。

    晚风穿过走廊,把远处的放学铃声吹得忽远忽近。宋荨捏着那瓶还带着凉意的水,突然觉得,这个被乐器和舞步填满的秋天,或许会比想象中热闹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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