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厉宁的心快炸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走回自己的小屋的,不敢驭空飞行怕一个不稳摔在地上。回到房间,她用手轻轻按住狂跳的心脏,闭眼深吸一口气。
这场景似曾相识,在哪里见过呢?她想起来了,在那个夏夜,在灵隐宫的花园里,阿缇第一次吻了她。
而现在,他们都已经换上新的身份,可对彼此的心还是一如此前。不知是好还是坏,但她只想停留在这瞬间,哪怕前路迷茫。
突然,她想到一件事。羿白现在身负重伤,颂师兄又不知什么时辰才能归来,而她就放任一个病人独处着,甚至未加一道防护。
她内心暗道愚蠢,匆匆赶了回去。
快到羿白小院的门口时,她听到屋内传来的说话声,是颂锐回来了。
“师尊,您放心,弟子当竭尽全力与各长老一同作战,守护好云熙山。”颂锐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坚定。
羿白轻笑了一声,道:“也不要有太大压力了,还是为师平日里教得不够多,你已经做得够好的了。”
不知是不是重伤的缘故,羿白的语气同往日温柔了许多,屋内忽然没了声响,半晌,颂锐呜咽的声音伴着晚风传入她的耳朵。
“师尊……承安只想您快些好起来……呜呜呜……”
羿白有些无奈地揉揉他的头发。难得见到这般的颂锐,他感到有些稀奇,这放在平时,给颂锐一百个胆他也不敢伏在羿白身上哭,这会儿师徒二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打破这短暂的安宁。
不过这种诡异的姿势持续了一会儿羿白就坚持不住了,腰上的伤口泛起细细密密的痛,无法,他轻咳两声,颂锐抬起脸,俊朗的脸上涕泪横流,写满了疑惑。
“你压到为师的伤口了。”羿白提醒道。
“哦哦抱歉师尊。”颂锐连忙抬起压在羿白腰上的手臂,几秒后想伸出手看看他伤得如何,看了他一眼又悻悻收回手,倒了杯水给他。
羿白接过水,抿了几口放在一旁的桌上,察觉到屋外的气息走远,他仰头问道:“为师问你,你的师妹如何?”
“听双师妹?她人挺好的,做事沉稳细致,修为也高,相貌更是一绝。”颂锐虽然不太明白师尊为何突然问他这个,但还是仔细回想了一番,总结出几项优点道。
羿白腹诽道,这些三岁孩童都能知道的事还用你说。但他面上很平静地点点头,继续道:“那让她做你师娘如何?”
颂锐:“?”
颂锐快被逗笑了:“师尊,您别开玩笑了,师妹她……”
他回想起这段时间以来师妹与师尊的种种,联想到刚刚那句话,一个大胆的猜测在脑海里涌现,他微微瞪大了双眼。
“师尊,你们……”颂锐差点尖叫出声,在羿白的眼神示意下勉强闭嘴,但眼中的八卦几乎要溢出来。
“此事暂不可外传,听到了吗?”羿白怕他到处说惹得厉宁不开心,赶忙嘱咐道。
颂锐忙不迭地点头,手在嘴上比划了一下,作出封口的表情,羿白这才收回目光,慢慢躺到床上,沉沉闭上双眼。
颂锐见他睡着,便悄悄站起身退到房间之外,一个人在院子里打坐休息了一夜。
云霞微露,云熙山各地都忙碌起来,像是前一天的惨痛经历不曾发生过一般,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得体礼貌的笑,对昨日的事闭口不谈。
厉宁起了个大早,想去找耿烟彤,到了才发现她一夜未归。
“师姐昨日在凤阳长老的屋内待了一夜,今早还未归呢。”负责守门的小童说道。
厉宁点点头,给了小童一些奖赏后便去了祝夭枝的院子,院子里静悄悄的,厉宁刚踏入院子,就感觉到有一股意识笼罩住了她,接着,一把剑身闪着银灰色光芒的剑扼住她的喉咙。
见到是她,耿烟彤把剑收回剑鞘,疲倦地揉揉眉心,“你来了。”
厉宁给她带了一份她惯吃的汤包,耿烟彤也不客气,拉着她在石桌边坐下,随后吃了起来。
“玄夜长老情况如何?”耿烟彤边吃边问道。
听到羿白的名字,厉宁的脸上升起一模可疑的红晕,她浅笑道:“喝了药后修为就在慢慢修复了,静养一段时间后便能恢复先前实力的七成左右,不过,”
她的眼神落寞下去:“他的身体遭受的那一击算致命伤害,本来无望救回的,即使有药物吊着他的命,但不从根源上治恐怕也命不久矣。”
耿烟彤倒吸一口凉气。她那天只顾得上段泽古和祝夭枝,没想到还有其他长老也伤得如此重。
“凤阳长老如何?”厉宁随口问道。
握着筷子的手一顿,耿烟彤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快死了。”
厉宁微微一愣,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张了张口,话哽在喉头却又顿住。
“抱歉啊师姐……”
耿烟彤苍白地朝她笑笑:“无事,这一切不怪你。”
又聊了一会儿,厉宁起身告别耿烟彤,回到玄羽夜桓,她刚回来便看到羿白的房间里空无一人,厉宁心下一惊,若不是周围还有羿白的气息,她就直接去长老会了。
找了一圈在小厨房里看到正在切菜的羿白,他的手上还缠着纱布,此时被水溅湿了一些,脏兮兮的。见状,厉宁赶紧夺过他手里的菜刀,把他推出小厨房:“受伤了还乱动,小心你的伤。”
羿白有些无奈:“我都快好了。”
可厉宁哪里听他乱扯,不由分说将他推回屋内,在她眼皮底下躺好才算完。
“你就在这等我做好饭,不许乱动。”厉宁瞪他。
羿白笑得很温柔,摆手投降。
他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还是阿缇的时候,没有身份的顾虑,不去思虑那些尘世琐碎,自由自在。
这样对他来说也不错。
厉宁转身便进了小厨房,挽起袖子对着案板上的菜一阵捣鼓,最后兴致勃勃地端出几碗菜:“吃饭了!”
羿白下床走出来,差点被她满身的“烟火气”熏到,掩嘴咳了两声,这才看清石桌上摆放着何物。
精致的白瓷小碟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块焦黑的东西,依稀能分辨出是切块的土豆;灵兽肉倒是看着还不错,不知是什么方式烹饪出来的,羿白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嚼了两口,表情变得很复杂。
“怎么样?手艺还可以吧?”厉宁双眼亮亮的,期待地问道。
忍着吐出来的冲动,他笑得有些勉强:“好……好吃。”
怕她不信,他又夹起一块,刚要吃,肉块散开,露出内里粘连的未熟透的血丝和血水。
羿白:“……”
厉宁:“……”
厉宁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不动声色地将那盘肉远离羿白。
煎熬地吃完一顿饭,羿白拉着她散了会步,又拉着她到屋内坐着,自己则一言不发盯着她。
厉宁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偏头不与他对视,脸颊微烫:“阿缇……”
她一出声,羿白眼神更加温柔,心里升起一丝恶作剧的心思。
“古书上常道,与灵族位阶高深者双修,修炼效果事半功倍。”羿白笑着道。
厉宁只感觉自己的脸上更烫了,如她能看到自己的脸,一定会被上面的红晕震惊到。
“师尊……”
话未落,便被倾身而下的气息压住,厉宁神情有些错愕,反应回来后更是羞得只想逃走。
“跑什么?”羿白这话像在询问,语气却勾人得要命。
“师尊……天色不早了……”温热的气息打在脖颈处,厉宁试图挣扎道。
羿白可不管天色是早还是晚,张嘴含住她的唇,堵住她接下来要说的所有话。
半个时辰后,厉宁靠在他的肩头上,微微喘息着,身上香汗淋漓。她手臂轻颤,语气略带不满地微嗔道:“阿缇,明日还要晨功。”
羿白眸色晦暗,嗓音喑哑;“为师替你告假。”
第二日厉宁起床时,只觉得浑身骨头都散架了,她揉着酸痛无比的腰,心里低骂一声羿白是混蛋。
晨功果真取消了,听颂锐说羿白一早便去了长老会,到现在还没回来。
日近晌午时分时,羿白终于回来了,他的身体恢复得不错,灵族体质特殊,说是行走的灵力也不为过,昨日那番折腾,也算变相的“双修”了,不过可苦了厉宁。
羿白满脸沉重,看着他们一句一顿道:“从今往后要正式进入警备状态,灾难快要降临了。”
他看天的神情太过严肃,颂锐都不敢大喘气,夹在二人中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哪个都不好惹。
“你的嘴唇。”
羿白冷不丁冒出这一句,颂锐下意识看向师妹的方向,才注意到她
“颂锐,这是宗主给你的灵物。”
羿白张开手,一对小巧的灵藤在他手里展开。双生灵藤,上品灵物,用于修炼可极好地巩固修为,极品灵藤还能作为一件法器供人防身。
颂锐欢喜地接过灵藤,乐颠颠走了。
原地剩下厉宁和羿白,厉宁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羿白也盯着她,眼中噙着笑:“看着我做什么?”
厉宁这才感觉到自己这样太过冒犯了,偏开眼神:“没什么……师尊……”
“我不想听你唤我师尊。”
厉宁重新看着他:“那叫阿缇?”
羿白摇摇头。那是从前的他,他不希望厉宁爱上的只是那一段时候的他。
看他的不开心不似作假,厉宁愈发摸不清头脑:“那唤你什么?”
“我想你叫我普若,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