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晚芙回到家，客厅里只开了盏落地灯。她蜷在沙发里，手里捏着手机反复翻看协议电子版，等着父母回来，不知不觉窗外的天就彻底暗了下来。
直到门锁传来 “咔嗒” 一声轻响，她才猛地直起身。
“嘟嘟？怎么在这儿坐着，也不开灯？” 宁父推门进来，看清沙发上的人影，随手按亮了客厅顶灯。宁母跟着走进来，手里还拎着刚买的水果，见她这副模样，立刻放下东西走过来：“宝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宁晚芙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卡了壳，支支吾吾半天，才攥着衣角小声说：“爸妈，我…… 我有个事想跟你们商量。”
宁父宁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疑惑，却没追问，只是挨着她坐下，宁母还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说，我们听着呢。”
感受到父母温和的目光，宁晚芙深吸了口气，抬眼看向他们：“爸妈，我和沈砚祺…… 准备结婚了。我们这段时间处了处，觉得彼此挺合适的。”
“结婚？！你这孩子是在胡闹吗！” 宁父猛地站起来，声音都拔高了几分，“这么大的事，你说定就定？”
“老宁！你先冷静点，别吓着孩子。” 宁母赶紧拽住他的胳膊，把人往沙发上按，又回头看向宁晚芙，语气放缓，“嘟嘟，你跟妈妈说说，是不是真的考虑清楚了？没一时冲动？小苏那孩子我们倒是了解，人品是靠谱的。”
宁晚芙攥着裙摆的手松了松，抬头迎上父亲带着怒气的目光：“爸，我真的想清楚了。苏家和我们家是世交，知根知底，不会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而且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挺尊重我的，从来没勉强过我什么。”
看着宁父气得胸口起伏，连呼吸都重了几分，宁晚芙心里紧了紧，声音放软了些：“而且…… 爸妈，咱们两家本来就有娃娃亲，我跟他结婚，其实也是迟早的事。”
宁母握着她的手，指尖带着温温的暖意，语重心长地叹道：“傻孩子，那娃娃亲是你爷爷和沈爷爷当年玩笑似的定下的，作不得真。你要是心里真不乐意，没人会逼你嫁，咱们宁家还不至于要靠联姻委屈你。”
“我没委屈。” 宁晚芙摇摇头，往母亲身边靠了靠，语气带着点撒娇的软意，“我跟他真的挺好的，相处着也没觉得别扭，您就别担心啦，妈妈～”
这话刚说完，就见宁父重重哼了声，却没再像刚才那样激动，只是沉着脸端起桌上的水杯猛灌了一口 —— 显然，心里的火气已经消了大半。
宁父盯着她，语气沉得像要探进人心底：“嘟嘟，爸爸就问你一句 —— 你喜欢他吗？”
宁晚芙指尖捏了捏沙发巾，没直接回答，反而抬眼看向父母：“爸，您和妈妈当初不也是两家说合的联姻吗？可现在呢，您俩天天拌嘴都透着恩爱。”
她顿了顿，眼神亮了亮，多了几分笃定：“我跟他现在或许没到‘喜欢’那步，但他人靠谱，也尊重我，相处着不别扭。而且您放心，我心里有杆秤，要是真过得委屈，我绝不会硬扛，到时候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肯定不跟自己较劲。”
宁母笑着拍了下她的手，眼里带着回忆的软意：“我跟你爸哪能一样？我们俩可是从小在一个大院里疯跑着长大的，后来两家说要联姻稳固家业，看着是‘安排’，其实我跟你爸早就偷偷互生情愫了，不过是借这个由头把事儿定下来罢了。”
“就是！” 宁父在旁边接话，语气里还带着点得意，刚才的火气早散了，“你以为人人都像你爸妈这么幸运，联姻能联出真心来？” 他盯着宁晚芙，语气又沉了点，“所以你得想明白，别拿我们的例子当模板，你自己的日子，得靠你自己舒心才行。”
“知道啦爸爸～” 宁晚芙晃了晃宁父的胳膊，语气软下来，“那过两天我带他来家里，跟您俩见个面？”
“见什么见！我想着就气不打一处来！” 宁父别过脸，嘴上硬得很，却没再像之前那样拔高声音。
“别听你爸的。” 宁母立刻笑着打圆场，拍了拍宁晚芙的手，“见见好，正好我也想跟小苏聊聊，看看这孩子到底怎么打算的。你定好时间提前说，我好准备些他爱吃的菜。”
宁父在旁边哼了声，没反驳，只是端着水杯又喝了一口 —— 那模样，显然是默认了。
宁母冲她递了个 “赶紧休息” 的眼神，宁晚芙跟父母道了声晚安，便轻手轻脚地上了楼。
卧室里只开了盏床头小灯，暖黄的光裹着被褥的软意。她躺进被子里，指尖飞快点开和沈砚祺的对话框，把编辑好的消息发了过去：【我跟我爸妈说结婚的事啦，过两天可以安排你上门拜访，具体时间你看你这边方便不～】
消息发出去没半分钟，提示音就响了。她点开一看，是沈砚祺的回复：【我也跟家里人提了这事。过两天我直接上门拜访伯父伯母，时间你定就行，我这边没问题。】
宁晚芙盯着屏幕，手指敲着键盘回：【那我跟我妈说声，我妈让我问问你喜欢吃什么菜，他给你做？】
【不用麻烦，我都可以。】
【好的】宁晚芙也没在跟他客套，简单说完，便洗漱休息了。
隔天上午，沈砚祺按约定的时间上门，手里拎着包装精致的礼物 —— 给宁父选的瓷器，给宁母带的进口护肤品和补品，样样都透着用心。
宁母早就在门口等着了，一见他来，热络地往屋里迎：“小苏来啦？快进来，外面风大吧？” 宁父跟在后面，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还是起身给人倒了杯热茶。
饭点一到，宁母更是亲自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围裙还没来得及解，就指着桌上的菜给沈砚祺介绍：“小苏你尝尝这个柠檬虾，我们嘟嘟打小就爱吃，以前她爸总把剥好的虾肉给她堆一大碗。” 说着，就用公筷夹了一只放进沈砚祺碗里，眼神里满是打量。
饭桌上，宁父没怎么说话，手里却不停，剥好的虾仁一个接一个往宁晚芙碗里放，目光时不时往沈砚祺那边扫，像是在等着什么。
宁晚芙埋着头扒饭，忽然感觉碗边多了两道阴影 —— 抬头一看，沈砚祺正用干净的筷子夹着只剥好的虾仁递过来，而旁边父亲的手也刚巧停在碗沿，两只虾仁一前一后悬在她碗上方。
“谢谢啊……” 她嘴角扯出个有点尴尬的笑，赶紧伸手把两只虾仁都接过来，塞进嘴里。柠檬的清香裹着虾肉的鲜，可她却没尝出什么味道，心里满是疑惑：沈砚祺这是干嘛？按协议演 “恩爱” 也不用这么主动吧？
正琢磨着，宁父放下筷子，语气认真起来：“小苏，咱们两家是世交，我也不跟你绕弯子。嘟嘟这孩子从小被我们娇惯着，脾气里有点小任性，你俩以后在一起，难免要你多担待。但丑话说在前头，既然你们准备结婚，我就把话撂这 —— 要是以后你对她有半分不满，或者让她受了委屈，你直接把人送回来，我们宁家还养得起她，绝不会让她在外面受气。”
“你这话说的，干啥呢？俩孩子好好的，净说这些有的没的。” 宁母嘴上嗔怪着宁父，眼角却扫了眼沈砚祺，话里话外都是敲打：“年轻人过日子，哪有不拌嘴的？但不管怎么说，得把彼此放在心上，互相多担待，才能长久。”
沈砚祺放下筷子，双手端起面前的酒杯，微微欠身对着宁父宁母：“伯父伯母放心，我既然决定和晚芙结婚，就一定会好好待她，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他语气很稳，眼神里没有半分敷衍，“当年两家定下的缘分断过一次，这次能重新定下婚约，我比谁都清楚该好好珍惜她，舍不得让她受一点委屈。”
这话一出口，宁父紧绷的脸色明显缓和了些，抬手端起酒杯碰了碰他的杯沿，没再多说什么，却主动给沈砚祺夹了块排骨 —— 那姿态，算是默认了这个 “准女婿”。
宁晚芙坐在旁边，听着沈砚祺的话，心里忽然泛起一阵说不清的痒。她偷偷抬眼瞄他，正好撞见他看过来的目光，又赶紧低下头，假装专心啃手里的排骨，耳尖却悄悄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