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自抢粪事件过后,马家寨彻底没了往日的热闹劲儿。

    马德彪整整一个星期都没找过孟令仪,听说他每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洗澡,一盆盆热水端进去,出来时都带着股挥之不去的馊臭味,气得他摔碎了好几个瓷盆。

    至于杜老三,更是把自己的房门栓得死死的,连送饭的喽啰都不敢见。

    那天杜老三“滑铲” 进粪堆的模样,被全寨小弟看得一清二楚,作为小头领当众出了这么大的丑,他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只盼着这阵风头赶紧过去。

    孟令仪趁这机会,每天借口 “找野菜” “晒太阳”,把山寨里百分之六七十的建筑和地形都跑了个遍。

    哪里是粮仓,哪里是喽啰的住处,哪条小路能通向后山,哪处围墙最矮,都被她记在了心里。

    晚上趁着没人,孟令仪就借着微弱的月光,用炭笔在粗糙的草纸上画下简易地图,一笔一划标注得清清楚楚。粮仓的位置用小圆圈圈出,后山小路画着蜿蜒的虚线,矮围墙处特意打了个三角记号,连巡逻喽啰换班的大致时间,都用小字写在角落。

    “只差最后一步了。” 孟令仪把地图折成小块,塞进贴身的衣袋里,在心里盘算着,“有了地形图,再把地窖的钥匙拿到手,谢灵均就能趁此机会逃出去。”

    可地窖钥匙在杜老三手里,直接去找杜老三要肯定不行,必须找个靠谱的中间人。

    孟令仪心里很快有了主意,第二天一早,她就去厨房借了灶台,熬了一份浓稠的小米粥,装在粗瓷碗里,端着就往二愣子家去。

    说是借厨房,其实就是光明正大的去,这几天李金花都忙着照顾马德彪,根本没心思好好做饭,方便了孟令仪实现进出厨房自由。

    因着上次孟令仪提出蒸馏酒的法子,帮二愣子躲过了马德彪的责罚,相当于救了他一命,二愣子娘对孟令仪充满了好感。

    一开门见是孟令仪,老人家脸上立刻笑开了花,忙侧身迎她进屋,又转身从橱柜里拿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拿出两颗饱满鲜亮的柑橘塞到孟令仪手里:“姑娘快拿着,这是二愣子前几天托人从南边捎来的,甜得很,你尝尝。”

    这还是孟令仪穿越以来,第一次见到水果,而且还是南方特产的柑橘。

    她捏着冰凉的柑橘,心里不禁嘀咕:这个年代把南方的水果运到北方,得费多少人力物力啊,二愣子倒是有心,还想着给娘捎这个。

    孟令仪也没客气,顺着老人家的心意笑道:“大娘,那我就不客气了嘿嘿。” 说着就剥开一颗,橘瓣晶莹剔透,咬下一口,清甜的汁水在嘴里散开,瞬间驱散了连日来的疲惫,这久违的水果味,让她忍不住眯起了眼。

    “你尽管吃,吃完了再找大娘要。” 二愣子娘坐在炕边,看着她吃得开心,自己也跟着笑,“大娘身体不好,这么大一个柑橘吃一个都吃不完,给我吃浪费了,倒不如给你们这些年轻人吃。”

    孟令仪闻言,把剩下的柑橘放回布包里,推到老人家手边:“大娘说的这是哪里的话,这水果可是二愣子孝敬您的,都给我吃了,二愣子回来要不高兴了。”

    “他敢!” 二愣子娘拍了下炕沿,语气带着几分嗔怪,却满是疼爱,“你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要是敢舍不得给你吃,我就拿扫帚打他!”

    孟令仪被老人家的直爽逗笑,顺势转移了话题,指了指老人家略显苍白的脸色问:“什么救命不救命的,都是小事。不过大娘,我瞧着您身子好像不太爽利,怎么每次见到您,都透着股病恹恹的劲儿?”

    这话一问,二愣子娘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她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胸口:“还能是什么病,就是老毛病了。一到天凉就咳嗽,胸口发闷,夜里总喘不上气,也去山下找郎中看过,抓了几副药,吃着也不见好,后来也就懒得折腾了。”

    孟令仪穿越前多少懂点基础的医疗常识,老人家这症状,倒像是慢性支气管炎,在这缺医少药的年代,确实难根治,只能想办法缓解。

    她放下手里的粥碗,往前凑了凑,声音放得更柔:“大娘,那您咳嗽的时候,是干咳嗽,还是有痰啊?夜里喘得厉害不厉害?”

    二愣子娘没想到孟令仪会问得这么细,愣了愣才慢慢回答:“有时候有痰,有时候没有,痰也是白乎乎的,黏得很。夜里最难受,一躺平就喘得跟拉风箱似的,胸口闷得慌,得靠着炕头垫两床厚被子,半坐着才能勉强眯一会儿。”

    孟令仪点点头,心里彻底有了数。她端起桌上的小米粥,舀了一勺吹凉,递到二愣子娘嘴边:“大娘您先喝口小米粥,软和养人,对您身子好。”

    等老人家咽下粥,她才接着说,“您这个病呢,确实难治,但不妨碍性命。我这里有个能让您好受点的法子,不知道您愿不愿意试一试?”

    二愣子娘手里的碗猛地一顿,浑浊的眼睛里瞬间亮起光,又很快暗了下去。她叹了口气,声音带着几分自嘲:“孟姑娘,你别蒙我了。我这病,山下好几个郎中医过,都摇头说没招,抓的药喝了也不管用,哪还能有舒坦的法子啊?”

    “大娘,我没蒙您。” 孟令仪放下粥碗,认真地看着她,“我虽然不能让您痊愈,但能帮您顺顺气,最起码让您晚上能睡个安稳觉,不用再靠着被子熬到天亮。”

    这话让二愣子娘的心又活泛起来。她攥着衣角,嘴唇动了动,眼眶慢慢红了:“我都这么大年纪了,死了也没啥可惜的。可我儿二愣子,为了我的病,整日里除了和杜老三、虎子一起做那些害人的糟心事,还要替别人洗衣砍柴,就为了赚更多的钱,给我抓那不管用的药。我就是为了不拖累他,也得试上一试!孟姑娘,你快说,我要怎么做?”

    孟令仪见她愿意试,心里也松了口气,细细叮嘱道:“您听着,第一,以后别用冷水洗衣做饭了,尽量用温水,受凉容易犯病;第二,让二愣子上山砍柴时,多捡点松针回来,晒干了收着,每天用开水泡上一小把当茶喝,松针能润喉顺气,对咳嗽有好处;第三,晚上睡觉前,让二愣子烧点热水,您用热毛巾敷敷胸口,敷个一刻钟再睡,能缓解胸闷。”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要是喘得厉害,您就试试深呼吸,先慢慢吸三口气,再慢慢呼出去,就像我这样,您跟着我学一下。”

    二愣子听话照做,重复几次后,气顺了不少,惊喜地看向孟令仪:“孟姑娘,我真的舒服多了。”

    “这些法子都不用花钱,也不麻烦,您都试一试,过几天效果会更好。”孟令仪笑道。

    二愣子娘听得格外认真,一边点头一边用手指在炕沿上记:“松针泡茶、温水做事、热毛巾敷胸口、深呼吸…… 我都记着了,孟姑娘,真是谢谢你啊,你讲话比那些郎中还贴心嘞。”

    “您别客气,都是小事。” 孟令仪笑了笑,正想旁敲侧击问几句杜老三的事,院门外突然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是二愣子回来了。

    二愣子一进门,就看到孟令仪坐在炕边,娘正抹着眼泪笑,他赶紧放下肩上的柴捆,快步走过来:“孟姑娘,你咋来了?还有我娘这是咋了,怎么哭了?是不是你欺负她了?”

    “你这孩子,说啥胡话!” 二愣子娘拍了二愣子一下,又拉着他的手往孟令仪那边递,“是孟姑娘给我想了治病的法子,以后我晚上能睡好觉了,再也不用拖累你了!”

    二愣子满脸感激地看向孟令仪,挠着头憨厚地笑道:“孟姑娘,真是太谢谢你了!你这是又帮了我一次,以后你有啥吩咐,我二愣子绝不含糊!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辞。”

    孟令仪斟酌道:“我真有一件事相求,我想你从三哥那里把地窖的钥匙拿出来,给我。”

    孟令仪知道这件事很难办,万一被杜老三发现是二愣子偷了钥匙,放走了谢灵均,二愣子在山寨里会很难办,于是连忙补充道:“你若是觉得为难,可以帮我把杜老三支开,让我能够偷偷潜进他的房间,把钥匙拿出来也行。”

    二愣子听完,手猛地一攥,脸上的憨厚劲儿褪了几分,倒显出些执拗来。他挠头的动作顿在半空,随即用力摆了摆:“孟姑娘说啥为难不为难的,你救了我和我娘的命,这点事算啥,我肯定想办法把钥匙给你拿过来。”

    这话刚落,二愣子娘就扯了扯他的袖子,声音压得低低的:“你这孩子,别莽撞,钥匙被杜老三看得紧,你要是被他抓着……” 话里满是担心,可眼神却往孟令仪那边飘,显然也记着这份恩情,没真拦着。

    二愣子却梗着脖子道:“娘,你放心我不会冒险的,我心里有数,这几天三哥整日不出门,今晚我带点好酒去看望他,把他管醉了之后再把钥匙拿出来。明天等他发现钥匙不见了,我就说是他自己喝多了放在哪里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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