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诚善堂处,宁明舒只是一打眼,就满意了,人不是白招的,不过一夜,整个诚善堂就已经焕然一新,手指掠过桌面,再不见了之前的薄灰。
开单子记账、洒扫卫生、整理药材、招呼病患的……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除了还没有什么太多的病患上门。
不过,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她的名声要逐步传出去,速度也没有那么快,毕竟不是后世,没有网络。
在诚善堂简单的吃了午饭之后,宁明舒便带着染月,坐着马车去跟魏翎约好的地方,一起去药市调查魏母身上毒药的来源。
破旧的马车,哒哒哒哒的节奏声,在走了一程之后,突然一顿,被一个突兀而带着几分轻佻的声音,清晰地打断。
“小美人儿,你不要跑。”
“跟着我可以吃香喝辣的,好过你在这里卖花卖草的,一年才几个钱。”
一个锦衣公子,敲着折扇,对着被仆从拦住的卖花少女自诩为风流一笑,轻佻地道。
不过豆蔻年华的卖花少女,被几个几个豪奴围在中间,如同受惊的幼鹿,一捧荷花更是散落一地,碾落成泥。
避让不迭的惊恐少女,仓促惊恐间,撞到了边上宁明舒的破旧马车。
“吁——!”车夫张大牛慌忙勒住骡子,试图绕开。
马车内,宁明舒蹙眉掀开车帘一角,对染月道:“染月,你去找附近的步兵司的人过来。”
染月点头,“姑娘当心。”说着从后方跳下,一边叮嘱张大牛,“张叔,你把马车驾远点。”
张大牛点头,心中却是暗暗叫苦。
万一姑娘有个什么闪失,可就是他的不是了。
不过,张大牛想走,却不遂人愿。
马车外的锦衣公子,已经一把上前,如同猫捉老鼠般,眼见着就要拽住卖花少女,可预测的后果,让她不忍。
宁明舒眼神一冷,喝道:“住手。”
清越柔软的声音,婉转如鸟儿啼鸣,引得常武心头一跳,放开手下的卖花少女,转向破旧的马车。
他神色轻慢的,用扇柄“啪”地一下,将车帘挑开,露出一张雪肤花貌的绝色容颜,方才那个鹿眼少女,顿时抛诸脑后。
“哟?居然是个美人儿要来主持公道?”常武嬉皮笑脸地道,“我不过是买几朵花罢了,美人儿倒不如你跟了我走?这破车哪里配得上你。跟了我入府,保你做个贵妾,那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不远处临街的“凤鸣阁”三楼雅间,窗户微开。
其内,宇文启和一个华服中年人正在“闲谈”,对于对方的犹豫,宇文启脸色颇为不虞,“常尚书,我这可是‘诚意’实足。”
正在这时候,隔壁传来一阵惊呼。
却是宁明月的惊呼担忧声传来:“李大哥,那,那好像是我二妹妹?她怎么被常衙内拦住了?天哪……这可如何是好。”
坐在一边的李承宗,忙不迭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看清楼下景象顿时满面怒容:“常武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放肆。他前不久刚因为争风吃醋调戏镇南王的小夫人,闹出人命官司来。”
本来还在犹豫的常付礼,起身望下去,顿时眼前一黑。
楼下果然是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正拦着一辆马车调戏其中的少女。
而这少女,居然是镇宁侯府的二姑娘。
镇宁侯府自然算不上什么,但是这二姑娘却是颇得皇后青睐。
自己前脚刚答应了大皇子不少条件,摁下去常武的一个人命官司,现在常武就又开始得罪其他贵人。
看了眼一边脸色极为难看的宇文启,常付礼眼里升起一丝疑惑,难道是大皇子殿下故意设计的不成?
不过想到自家儿子的德行。
看着楼下,常付礼神色越发难看:“殿下莫要气恼,我这就下去教训这个孽障。”
宇文启目光沉沉。
常付礼神色仓惶,苦笑了下,“自当一切以大殿下唯命是从。”说着,转身出了厢房,对着怒气冲冲就要下楼的李承宗喊道,“李世子,李世子,稍等,我这就下楼去。”
宇文启眉头微松,只捏着窗沿的手,看着楼下宁明舒含珠欲碎的模样,又不由紧了紧,眼里闪过一抹愠色。
被常付礼的声音叫停,李承宗瞥到一边从雅间出来的宇文启,脚下一顿,神色里显出一丝难掩的落寞来,却又不得不佯作不在意。
常武正在嚣张之际,忽然听到两声呵斥同时传来。
“住手!”
“住手!”
宁明舒没想到魏翎和李四居然同时赶了过来,她顿时放下心来,这下是不用担心事情闹得难以收场了。
常武嚣张地扭头吼道:“谁啊?胆子倒是不小,敢管老子的事……嗷!!!”话音未落,一只带着呼啸风声的铁拳就狠狠砸在他的下巴上,让他顿时眼冒金星,嘴里弥漫开一股血腥味,整个人被打得一个趔趄,差点仰面摔倒!
“好大的狗胆!你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吗?!”常武的侍从们一阵惊怒,却见对面身着流光锦所制的箭袖常服的男子,几人顿时萎了,这明显是哪位贵公子,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冲了过来。
捂着剧痛的下巴,常武一边“哎呦哎呦”叫唤,一边指挥侍从,“给我狠狠地揍他,揍死他,算我的。”再是不是嘶嘶作声。
“哦?常公子好大的气魄。”匆匆赶来的魏翎,一声嗤笑。
“哎呦,哎呦。”常武逆着金色的光,只觉得声音有几分熟悉,却看不清对面的人,“你敢得罪老子……”
“混账东西!你是谁的‘老子’?!”一声爆喝响起。
常武一个激灵,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身边的贴身仆从正对他拼命使眼色、做着杀鸡抹脖子的手势!
一扭头,他发现了自家老爹,他猛地头一缩,躲开了自家老爹的巴掌。
而冷静下来,他才发现,刚刚一拳砸翻他的人——竟然是定国公府世子,魏翎!
可是,魏翎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怎么会下手打他?
“爹!魏世子!我,我不知道是你们。”常武苦着脸,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而常付礼气急败坏地一巴掌拍上去,拍在常武肿胀的下巴下,“你个混账,居然拦下了镇宁侯府的车驾。”这镇宁侯府的二姑娘可是救了魏翎的母亲,光是这一份恩情,也是不容自家这个孽障得罪的。
魏翎的一拳,不仅没让常付礼恼怒,反而是松了口气。
“我,我就是,就是聊个天而已。”避之不及的常武,捂着下巴又一阵“嗷嗷嗷”,含糊着道,“我怎么知道堂堂侯府千金,居然坐这么破旧的马车,这马车连普通富户都不坐好嘛!再说了,大不了我娶了她就是了。”
“你,你……气死我了。你怎么出来的?你不是关在府里了吗?你先是闹出了人命官司,现在又给我得罪了魏世子。”感受到魏翎的目光陡然直射过来,常付礼对着魏翎拱了拱手,一把揪着常武的耳朵,不顾他哀嚎个不停,硬是拽着就走。
而魏翎的这一拳,不仅没让常付礼恼怒,反而让他松了口气。
比起单纯得罪宁明舒,这备受帝后疼宠的世子爷是更不能得罪的存在,不过这也叫他决定,不能再纵着常武了,可一可二不可三,谁知道常武还会惹下来什么麻烦。
为了平息常武惹的麻烦.......常付礼苦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