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懂别人都听不懂的笑话不会让人觉得厉害,只会让人觉得这人笑点好低。
现在这个笑点低的人就是我。
好后悔。
为什么要来这里。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听懂日语。
为什么没忍住笑出了声,还被哈鲁酱拆穿。
为什么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还活到了现在。
“别管我了,你们继续。”
“所以你在笑什么啊。”
说了让你别管了啊!
现在变成你听不懂日语了吗?!
岂可休...
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我哪得罪你了吗?我还同情你来着。
这位卷田...还是卷村?
“卷村同学,有没有人说过你话很多。”
我努力忍了,甚至深呼吸了两个回合,但是没忍住,这不怪我。
怪这里没眼色的家伙太多了。
“是卷田啊!差不多也该记住了吧。”这是没眼色一号。
他声音好大,好可怕,像捶胸顿足的大猩猩,我不喜欢猩球崛起,动物电影只喜欢冰河世纪。
“这不是能听懂吗。”
“嗯?听懂什么?”
我突然发现卷田会被欺负很有他自己助纣为虐的成分在,比如现在。
“没在跟你说话哦。”
“桐岛你——”
不顾卷田小绿的反对,桐岛将他拨到一边,自己走了过来。
“要圭。”
“你要是来冰河的话,我们就能组成投捕搭档了,太可惜了。”
欸...居然当着大家的面说这种话。
你也是,不被拒绝才怪。
话说回来,圭酱什么时候被人松开了,谁松的,拍照留念了吗。
“我叫桐岛秋斗,先记起来吧。”
“夏天是我投球,想办法赢上来吧。”
我以为已经没我的事了来着,谁知道他紧接着就面朝我这边——
“你们的经理同学...”
“经理?”圭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
我朝他摇头,希望他能找回我们从来没有过的默契。
“你说和诗酱?她不是我们的经理哦。”
也是,从来没有过的东西怎么找的回来呢。
“原来是叫和诗酱啊。”
“那下次见了,和诗酱。”
“就是不知道下次是会在小手指...还是帝德的应援席看见你。”
他故意的。
绝对是故意的。
刚刚才退至众人身后的我突然又成了‘众矢之的’,一切都是拜桐岛秋斗所赐。
把我的手指饼干还回来。
·
临走之前,卷田又叫住了千早。
“别再放弃了啊。”
...
“我不会再放弃了。”
...
我突然有点羡慕大家。
真的。
不论是圭酱还是瞬酱,曾经认识他们的人,都对他们有着不错的评价。
比如国都,又比如这位卷田同学。
还有哈鲁酱,不管圭酱有没有关于他的记忆,都不妨碍他们再次成为朋友。
反观我这边。
佐佐木等那种谁都不待见的家伙不待见我就算了,姑且还能安慰自己是他的问题。
但我又想到那些找上门的人。
就算表露几分善意,也不是针对有我和诗本人,而是她能带给他们的东西。
在他们眼中,有我和诗只有作为辩手的价值,没有友好相处的必要。
明明发生了那种事情,没有一个人问过她是怎么想的,被信任的人背叛是什么感觉,是出于怎样的心情放弃辩解...这些,通通没有人问过。
就好像‘她’根本就不会在意,就好像‘她’...就没有属于人类的心灵一样。
她做错什么了吗?
因为从不给对手机会,所以遭人记恨?
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和她一同获胜的队友也讨厌、不,到那种程度应该是恨了吧。
不知不觉,我已经落在最后了。
“怎么了。和诗酱?”
最先发现我的是圭酱。
听他这么说,大家也回过头看我。
我摇摇头,但是没有出言否认,现在的我不能轻易撒谎,我还想多说几天日语呢。
所以...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吧,被一同奋战的伙伴憎恨什么的,果然还是太...
或者根本就是有我和诗自己的问题。
是她太想赢了,为了目的不择手段,队友看不下去,不能容忍努力得来的胜利被她用这种方式玷污,也可能是为了保全队伍,所以才狠下心来举报,跟她撇清关系。
而有我和诗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心虚之下删掉了所有人的联络方式,并决定放弃辩论,以此赎罪——
这样才对嘛!
这样大家都能得到圆满的结局。
唯一需要付出代价的,也只有犯错的人,但能为自己的错误承担责任,也该知足了吧,谁让她自己做错了。
所以是皆大欢喜的happy ending!
happy...
ending...
吗。
“和诗,他们...好像在叫你。”
我抬头,看到的是小山担心的眼神,刚才也是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站着一群打扮看上去相当眼熟的人。
好了已经不用猜了。
“真的是你啊,刚才还以为看错了。”
为首的女生走过来,和我差不多高,短发别在耳后,刚好到下巴的长度,干脆利落的风格,和她的说话方式一样。
“不打辩论以后,去给棒球部当经理了吗?真令人意外。”
“怎么?你的时间现在变得这么不值钱了?”
“怎么能这样说话——”
我抬起手,拦住了圭酱还想继续的话。
有我和诗留下的烂摊子,我勉强收拾一下就够了,没必要再连累无关的人。
“你说错了三件事。”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到,现在的我很庆幸刚才没有选择说谎。
“第一件事,我不是小手指棒球部的经理。”
“第二件事,我的时间的确没有很值钱,但也没有廉价到要听你的废话。”
“第三件事,就算我是,也没什么好意外的,我们的选手很厉害,刚才还赢了比赛。”
“所以我们现在要去庆祝,炮灰发言我已经听腻了,希望你能好好把握我给你的时间。”
说完,我将早已调至计时界面的手机屏幕摆在她眼前。
“啊,忘了问你是打什么位置的了。”
“我是二辩。”
“嗯,很好,你就当成对辩吧——不过我们时间紧张,你只有三分之一的时间。”
“二十秒、计时开始。”
屏幕上的数字开始飞速变化,精确到毫秒的数字瞬间来到两位数。
“你在耍——”
“双边计时哦,所以就算我说话不会中断,啊,你还有十五秒。”
“你...你去了帝德?”
她总算注意到我身上的校服。
“十三秒。”
“可恶、混蛋...”
“我可以说话吗?”
说话的是走在她身边的长发女生,从刚才开始,她就在盯着我,但眼神里没有明显的敌意。
“十秒。”
那又怎样。
看到队友对我们出言不逊的时候不出声,见她说不出话了又开始讲礼貌了,不觉得太晚了吗。
“你还会再打辩论吗?”
“八秒。”
“像你这样的辩手如果放弃辩论,是很遗憾的一件事,不论是对身为对手的我们,还是对那些期待你表现的观众来说。”
“三秒。”
“启明杯第二轮的比赛有一场在帝德,你们学校的辩手也会参加,备赛也开始了一段时间...他们已经邀请过你了吧。”
“虽然你应该没有答应。”
“走吧。”我收起手机,转身看向大家。
“和诗酱,不需要听她说完吗...”
不,不需要。
这个人跟刚才那个人,没有任何区别。
最多就是多了点礼貌,但也只是一点,并不多。
而且刚才那个人还知道遵守规则,知道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停止计时之后,连发言都变得谨慎了。
哪像这个人,计时结束了还在这里说个没完。
才不要给她这种耍无赖的机会。
于是我干脆拉住圭酱的手,径直越过还站在原地的人。
“也是,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去看那场比赛,也不会去帮帝德的人备赛。”
“毕竟对手里,可是有你曾经的前辈。”
“跟素不相识、还想利用自己的人比起来,果然还是曾经的队友更重要吧。”
“你怎么还在说。”
不知道她会不会误会哈鲁酱的意思,他只是真的疑惑,明明已经没有人在听了,她怎么还能继续下去。
但很快,她追了上来,又挡住了去路。
“让开。”
如果可以,我连这两个字都不想跟她说。
突然有点明白之前的有我和诗为什么这么招人讨厌了,这种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真是不可爱。
“可是你就不想知道,他们的想法吗?”
“我现在只想知道你要怎样才能不像一块狗屁膏药一样粘着我们不放。”
“和诗酱。”
听到圭酱的声音,我下意识放松手上的力气。
但下一秒,像是迟来的反作用力,主动放开的手反而被人握紧。
我惊讶地看过去,圭酱没有说话,只用他习惯的笑容,无声安慰着我。
“还有你...欸多,你叫什么名字呀。”
被圭酱的介入打了个措手不及,刚才还滔滔不绝的人,居然停下了,过了两秒才开口:
“高见千里,你是?”
“我是和诗酱的朋友,要圭,请多指教。”
“哈...请多指教。”
在圭酱把喜欢自说自话的人摆平的时候,我听到来自身边的议论——
“怎么回事,他不是说自己不擅长跟女生说话吗,难道是智将后遗症?”这是藤堂。
好过分,别把别人说得跟感冒一样啊。
“应该是仗着有人撑腰吧。”
这个‘人’不会就是我吧,但你是不是说反了,瞬酱。
“他们两个为什么要牵手。”
...
你为什么长了张嘴。
叶流火。
棒球又不是用嘴打的。
“那高见同学,还有那边那位有点没礼貌的同学——”
“哈?你说谁没礼貌呢?!”
除了你还有谁,没自知之明也有个限度。
“虽然不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但其实...你们是想跟和诗酱交朋友的,对吧?”
啊?
疑惑的不止是我,对面那两个人也对视了一眼。
然后笑了,笑的是高见。
另一个脸上的不爽反而越来越明显:
“想多了吧你,谁要跟那种家伙做朋友,只是碰巧认识过来搭个话而已。”
你搭话的方式也太像找茬了吧。
还有,别以为傲娇就能不讲礼貌。
所以我才不会惯着她:
“谁认识你。”
“你这家伙——”
在她凶相毕露之前,我熟练地退至圭酱身后,虽然他看起来也很怕这个一言不合就张牙舞爪的家伙。
但他还是坚强地一个人面对一切,张开双手又闭上眼睛别过脸的动作有种临危不惧的美。
“总之如果要交朋友的话就好好说话吧为什么非要说让对方讨厌自己的话呢。”
圭酱,你要是不打地上的棒球了,就跟我一起去搞点地下音乐吧。
“顺带一提,我也不喜欢你最开始说的话,有种被看不起的感觉说..”
“谁在意你啊。”
“我在意。”我拍了一下圭酱挡在身前的手,示意他可以放下了,“所以你最好想清楚再说话。”
直到我们离开,她也没再说什么,除了两个字的道歉。
按照计划,我去了家庭餐厅,这次终于是和大家一起来的了。
“圭酱,你受伤了吗?”
他怎么一个劲的看自己的手。
“恰恰相反,这是受到了奖励。”瞬酱说。
“奖励?”我怎么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不要说出来啊!”
他居然听懂了。
智将后遗症,好厉害。
“和诗为什么要牵圭酱的手,你们已经是高中生了。”
我也听懂了叶流火的话,他大概想说只有幼稚园的小朋友才会手牵着手走路吧,嗯,我也厉害。
“因为想快点离讨厌的人远点...啊,原来是那个时候留下的印象啊。”
“那个时候是什么。”哈鲁酱继续问。
“就是被佐佐木举起来的第二天,明知道我在生气还故意过来找茬,那个时候,国都应该也是看不下去了吧,才那样拉着我走了。”
“为什么我是和诗酱的角色...”
“我不好吗?”
我现在很容易自我怀疑。
“你当然很好了!我只是、只是有点不甘心,下次还是我来主动好了。”
下次?
“嗯?和诗你要拿什么东西吗?”
我摇摇头,继续把手心摊开在他面前:
“不用等下次,现在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