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刘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悬了三分钟，聊天框里“正在输入中”的气泡反复出现又消失。

    刚和姜知砚在片场门口分开时，他还强装镇定说“明天见”，转身坐进车里就攥着手机没松过——现在发消息会不会太急？

    问“到家没”会不会像查岗？

    说“今天谢谢你的手帕”又会不会显得刻意？

    直到保姆车停在公寓楼下，他盯着“姜知砚”三个字的备注，终究没敢按下发送键。

    刚把手机扔到沙发上，消息提示音突然炸响，孔刘几乎是弹起来扑过去，点开却看见“金长均”三个字，瞬间垮下脸翻了个白眼。

    “哥明天几点去片场？”金长均的消息紧跟着跳出来，还附带一句调侃，“哟，国民演员今天破天荒秒回？是在等谁消息呢？”

    孔刘没好气地敲字：“七点就到，你能起得来再说。” 关掉对话框，他故意把手机放在洗手台旁，可刚挤好牙膏，提示音又响了——这次屏幕上明晃晃跳着“姜知砚”。

    “到家了吗？”

    短短四个字，孔刘嘴角直接翘到耳根，手指飞快回复：“刚到，正准备洗漱。”

    发送完又觉得不够，盯着屏幕等了十秒，没等到新消息，干脆主动找话：“你每天都几点到片场？”

    他抱着手机蹭到沙发上，脚趾都忍不住蜷起来——她主动问自己到家没，还关心作息，这算不算有好感？

    另一边，姜知砚看着手机屏幕，指尖顿了顿。

    之前相亲的Omega们都娇气，送回家、备醒酒汤是基本礼仪，这次孔刘喝了酒，她没发亲自送，只能多叮嘱两句。

    在她的认知里，“孔刘=快穿任务攻略对象=Omega=需要细致照顾的娇气包”，自然要把该有的关心做到位。

    “记得喝醒酒汤，不然第二天会很难受。” 她补完消息，刚放下手机，孔刘的回复就来了。

    “没关系，我喝的不多。” 比起以前跑剧组谈合作时，被投资方灌得站不稳的酒局，今晚这点酒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早上8点半左右到。” 姜知砚敲完字，随手把手机调成静音——韩国人爱熬夜是出了名的，但她雷打不动要睡够8小时，可没功夫跟着熬。

    孔刘看着“8点半”三个字，又瞥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半夜12点了，赶紧回复：“那你快休息吧，晚安。”

    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明天片场见。”

    发送后反复读了两遍，才心满意足地去洗漱，连水流声都觉得比平时轻快。

    而姜知砚看着那句“明天片场见”，默默在心里加了条备注：攻略对象，有点话痨。

    第二天清晨七点，孔刘提前一小时到了片场。

    他裹着厚外套站在片场入口，眼神不自觉地往停车场瞟——明明知道姜知砚要八点半才来，却总觉得多等一会儿，就能先看到她。

    直到助理把热咖啡递到他手里，他才回过神，假装看剧本掩饰期待：等她忙完，就请她去吃昨晚查好的中餐馆，就说是感谢她昨天借的手帕，理由够正当，不会显得唐突。

    他坐在休息区背台词，今天要拍和聋哑孩子们的对手戏，手语老师还没到，就凭着昨天记的动作反复练习。

    手指刚比到“保护”的动作，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冽的女声：“这个动作错了，应该是这样。”

    孔刘吓得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猛地回头就撞进姜知砚的视线里——她穿着利落的工装裤，头发扎成高马尾，额前碎发被风吹得微动，手里还攥着个记满场务安排的笔记本，显然是刚忙完一轮布景检查。

    “哦莫！” 孔刘下意识捂住胸口，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她什么时候来的？自己刚才那慌慌张张的样子，会不会显得很胆小？一点年上该有的稳重都没有！

    “咳，我太专注了，没注意到你在旁边，可能表现有点……” 他试图解释，耳尖却控制不住地发红。

    “对不起，打扰你了。” 姜知砚没听出他的窘迫，只觉得自己贸然打断别人练习不太礼貌，顺便在心里更新备注：攻略对象，胆子比想象中还小。

    “没有没有，不算打扰！” 孔刘赶紧摆手，目光落在她攥着笔记本的手上，好奇地问，“姜知砚xi也会手语？”

    “叫我姜知砚就行。” 她抬了抬下巴，语气坦然，“自学过一段时间，能简单交流。” 其实为了这次的戏，她专门请了手语老师，还对着教学视频练了一个月——不管是场务工作，还是攻略任务，她都习惯做到万无一失。

    “姜、姜知砚。” 孔刘轻声念出她的名字，没了“xi”的后缀，总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近了些，连声音都放轻了几分。

    姜知砚没多想，走到他面前，放慢动作示范了一遍正确的手语——拇指要贴紧食指第二关节，手腕转动的幅度要小。

    孔刘盯着她灵活的手指，一眼就看出自己刚才错在手腕发力的角度，连忙跟着学：“谢谢你提醒。”

    “你不介意我多事就好。”

    “不会，怎么会介意。” 孔刘笑得眼睛都弯了，还想再说点什么，远处突然传来喊声：“姜场务！这边布景需要再核对一遍！”

    “好，来了。” 姜知砚冲他点了点头，转身就快步走向布景区，背影干脆利落。

    没过多久，手语老师来了，看到孔刘练习的动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大发！孔刘xi这几个动作完全没错啊！特别是‘保护’这个手势，手腕的细节很容易错，你竟然做得这么标准！”

    “啊，没有，是一个，，亲故教我的。” 孔刘下意识隐瞒了姜知砚的名字——他想找个更自然的机会，在别人面前和她熟络起来，而不是现在这样，像炫耀似的提起她。

    上午的拍摄很快开始。

    当小演员用手语比划着“校长欺负我”时，片场瞬间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变得很轻。

    不少工作人员红了眼眶，姜知砚站在摄像机旁，眉头拧得紧紧的，指节都攥白了——她之前去看过故事原型的孩子们，她们住在狭小的出租屋里，眼神里满是怯懦，就算她留下了生活费和文具，也抹不去那些刻在骨子里的创伤。

    更讽刺的是，当年的施暴者，至今还逍遥法外，过着富足的生活。

    “咔，这条过。” 导演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为了保护小演员，她们只知道角色“遭遇了不好的事”，并不知道真实的剧情，所以此刻红着眼眶、难以平复情绪的，全是成年工作人员——比如孔刘，他坐在椅子上，双手攥着剧本，指腹都泛了白，好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

    “知砚欧尼！” 金贤秀抱着剧本跑过来，张开胳膊要抱抱。

    姜知砚弯腰接住她，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奶糖，剥开糖纸塞进她嘴里：“贤秀真厉害，那么多手语动作都记住了。”

    “我让妈妈拍了手语老师的教学视频，回家练了好久呢！” 金贤秀仰着小脸，骄傲地晃了晃脑袋，又咬了咬奶糖，“这个奶糖好好吃！但我妈妈说，便利店没有卖的。”

    “这是我从中国带来的，想吃就跟我说。” 姜知砚揉了揉她的头发，眼底软了几分。

    “什么牌子的奶糖？” 一道声音突然插进来。孔刘走过来，身上还穿着戏里的旧衬衫，眼眶还带着拍戏时的红，看起来有些狼狈，却偏偏盯着金贤秀手里的糖纸，眼神亮晶晶的。

    姜知砚下意识摸了摸口袋，只摸出最后一颗奶糖，递过去：“只剩这个了，我明天再给你带。”

    孔刘却突然咳了一声，别开视线：“啊，我不怎么吃奶糖的。” 心里却在懊恼——他的意图有这么明显吗？在小孩子面前，总得有点成年人的样子吧？

    “我吃！我吃！” 孔刘的小助理突然凑过来，举着手喊，“知砚姐，我超爱吃奶糖！”

    “好，明天给你带。” 姜知砚被她举手发言的样子逗笑，嘴角弯了个浅浅的弧度。

    孔刘看着那抹笑容，心里更懊恼了——论坛上说“推拉能勾起对方兴趣”，怎么到他这儿，就变成“把奶糖推给别人”了？早知道就不装了！

    原本想当面约姜知砚吃饭的，可她一整天都在片场转，要么核对布景，要么帮演员整理道具，身边总围着人，孔刘根本找不到单独说话的机会。

    直到傍晚收工，他才躲进保姆车，飞快地发消息：“晚上有空吗？我知道附近有家中餐馆，想请你吃饭，就当感谢你昨天借我手帕。”

    姜知砚刚收拾完场务工具，看到消息后，抬头往孔刘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坐在摄像机旁，正低头看着手机，耳朵尖又红了。

    她回复：“只有我们两个？”

    孔刘看到消息，一口水差点呛进气管，满脸通红地咳嗽起来。

    周围的工作人员以为他不舒服，纷纷递水递纸巾，他摆着手说“没事”，手指却在屏幕上飞快敲打：“对，那家店的中餐很正宗，想着你可能会喜欢。” 发送后，他盯着屏幕，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她这么问，是期待，还是觉得不方便？

    “好。” 姜知砚的回复很简洁。她放下手机，在心里喊：“系统，出来。”

    “亲亲宿主，我在呢！” 系统的声音带着点雀跃。

    “恋爱要怎么谈？” 姜知砚拿出小本子，准备记要点——攻略任务总不能只靠“照顾”，得有点实质性进展。

    系统瞬间沉默了——它其实是个刚“上岗”的新手系统，连恋爱理论都没学全。

    但它不敢说实话，只能飞快潜入各大恋爱论坛，疯狂复制粘贴攻略，“宿主，我把整理好的攻略塞进你精神识海里？”

    “行。” 姜知砚放下本子，闭着眼接收信息

    ——“肢体接触能拉近距离”？不行，容易被当成耍流氓；“推拉能吊足对方胃口”？太轻浮，不像她的风格；“适当主动出击，明确表达心意”？这个倒还行。

    她睁开眼，心里有了数——看来系统也是个新手，这样很好，她能掌握绝对主动权。

    晚上七点，孔刘提前到了中餐馆。他特意回了趟家，换了件合身的针织衫，还对着镜子整理了好久发型，甚至提前把菜单发给姜知砚，让她点自己爱吃的菜。

    刚把餐具摆好，就听到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抬头就看见姜知砚走进来——她换了件简单的白色卫衣，头发放下来，少了点工作时的利落，多了几分柔和。

    “这里！” 孔刘挥手，示意她坐过来。

    姜知砚刚坐下，就听到后厨传来员工的北方口音：“刚炒的宫保鸡丁，赶紧端过去！” 她眼睛亮了亮——看来是正宗的中餐，没被改成“韩式口味”。

    “很正宗的样子。” 她看着桌上的鱼香肉丝、番茄炒蛋，咽了咽口水——这段时间吃惯了韩餐的清淡，早就想尝尝家乡的味道了。

    孔刘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笑了：“快吃吧，看你在片场总忙到没时间吃饭，怎么天天这么晚下班？” 他把筷子递给她，又给她盛了碗蛋花汤。

    “还好，我没什么夜生活，不影响休息。” 姜知砚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满足地眯了眯眼——这里的酒局、饭局太压抑，她能推就推，推不掉也会提前走，没必要浪费时间在无效社交上。

    “我也差不多，刚退役不久，作息还很规律。” 孔刘跟着夹了口菜，眼神却不自觉地落在她脸上。

    “是么？” 姜知砚抬眸看他，认真打量了几秒，“怪不得白天看你有些沧桑。”

    孔刘手里的筷子顿了顿，坐直身子：“应该是妆造的原因吧，下了戏就好了。” 他今天特意收拾过，怎么还会显得沧桑？

    姜知砚放下筷子，又仔细看了看——他换了件显气质的针织衫，头发也整理过，但眉眼间的疲惫没藏住，和白天在片场时没太大区别。

    孔刘被她看得有些紧张，咽了咽口水，手指都开始攥桌布——难道她觉得自己不好看？

    “没关系，你的演技很棒。” 姜知砚收回目光，重新拿起筷子，语气真诚。

    孔刘的心却“咯噔”一下，碎成了两半——被喜欢的人夸“演技好”，而不是“你今天很好看”，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彻底没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