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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水迢遥(六)

    鸡鸣时分,破晓之际。

    江宛拖着疲惫的身子趴到床上便昏睡过去,完全没在意宫泽尘被这一动静惊醒。

    抱怨是没有丝毫抱怨的,宫泽尘只会心疼江宛,默默为她褪下外衣,为她盖好被子,继而乖乖地在她的身边躺下。

    他看着江宛覆了灰尘的发梢,显而易见,是奔波了一宿,便抬手轻轻为她扫去灰尘。

    “宛儿,你到底有什么秘密,是我不能知晓的。我多想能为你分忧,像前些日子,在大理寺那样。”

    他小声嘟囔着,怕江宛听到,又怕她听不到。

    这一宿,他也没怎么睡好,时时牵挂着江宛。

    江宛需要自己有一片属于自己的空间,她的身上有不愿意别人知道的事,甚至是枕边人也不能彻底知根知底。

    宫泽尘在极力劝说自己,保护江宛独属于她自己的那一片天地,这是为江宛好,也是为了他自己。

    能长久留在这举世无双的女子身边的,必然有过人之处。宫泽尘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正在做他人所不能做到的事,只有这样,他才能做江宛身边不能被取代的人。一想到这里,他就没有什么怨言了。

    一直到傍晚十分,江宛才醒来。

    后厨房飘来的饭香有些不同寻常,勾引着江宛想去瞧瞧,宫泽尘今日又在捣鼓什么新花样。

    果不其然,他正在锅炉前忙碌,挥汗如雨,甚至来不及擦汗。

    江宛靠在门框上,抱胸静静看着他的背影。婢子路过想要行礼,也被她阻止了。

    有那么一瞬间,江宛忽然觉得,倘若他们是寻常人家的一对夫妇,倒也不错。

    宫泽尘负责包揽家务,江宛则在县衙谋个一官半职,每日一到家便可吃上热乎可口的饭菜,岂不美哉?

    但很快,她就认清了现实,若是真的生在寻常百姓家,她根本就不会有做官的机会,更别提遇到这样甘愿做人家媳妇本分的男子。

    皇祖父说的没错,她所获得的一切都是皇祖父赐予的,种种例外发生在她的身上,让她拥有了寻常女子享受不到的利益,却也早就暗中捆绑着代价。

    宫泽尘发现她在门边伫立,立马撂下手中的家伙什,咧着嘴来到她的身边。

    “我估摸着你也快醒了,岭南有商户运了些南海更下来的海胆,虽然不是最肥的时候,却也新鲜滋补。你这几日太过劳累,我今天做了海胆蒸蛋,给你补补身子,好让你再忙起来能有气力。”

    看着宫泽尘体贴的样子,江宛不禁怜爱不已,为她擦去额间汗水。

    “泽尘辛苦了,你原是可以不做这些的。”

    宫泽尘撇撇嘴到:“我不想去做朝中的差事,只想陪着宛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想为宛儿做些事情嘛。”

    江宛这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宫泽尘的感受。

    “泽尘,待我忙完手头的事,便去争取新的差事,把你带在身边。这些日子,就先委屈你了。”

    “宛儿不要这么说,能留在你的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高处不胜寒,宛儿身居高位,需要顾及太多人的感受。但在家里,在我的面前,宛儿不需要顾及我的感受,宛儿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有些事情,我能分忧的,宛儿一定不要客气,若是有所顾虑,宛儿也不必内疚,我便为宛儿料理好后勤的事,让宛儿没有后顾之忧。”

    他郑重其事的言辞,让江宛为之感动。

    她觉得自己何德何能,能遇到这般明事理的良人。

    江宛紧紧拥他入怀,她在感情的事上素来是很迟钝的,更不善于巧言令色。

    可这一刻,爱意如波涛汹涌,誓言呼之欲出。

    “泽尘,你是我余生都要相守之人,以前我们或许有过误解和隔阂。但我今后绝不会冷落你,我的心不会再容得下任何别的男子,在感情上,你就是我的唯一。”

    宫泽尘将脸埋进她的发间,过往那些亲密的时刻,都不如现在这般亲近。

    “宛儿这句话,泽尘记住了,我也想你知道,你早就是我的唯一。”

    江宛捧起他的脸,欢喜不已,不禁蹭了蹭他的鼻尖。

    这张满足她各方面欲望的脸,她怎么也看不够。

    *

    深夜,江宛在熟睡的宫泽尘脸上印下一个吻后,便匆匆离开了家门。

    她择了一匹通体黑色,四蹄轻盈的马。

    马儿虽不是最快的,却能尽可能隐入寂静的黑夜。

    她拿捏准提督夜勤换岗的时间,穿越重重关卡,来到了紫宸宫南门角楼,在约定好的地点等待宫明焰。

    宫明焰打点好宫人后,便按照江宛规划的路线和时间,躲过所有人的视线,来到最后一道宫墙。

    紫宸宫的南墙内外看守侍卫最稀疏,那是因为这里的墙最高,足足有三丈。

    宫明焰本来还纳闷,这么高的墙要怎么翻出去。

    一到跟前她就明白了,图纸标记之处正是一棵三人合报粗的刺槐,而在刺槐背面的城墙,竟被凿了一个洞,恰好能容一人通过。

    宫明焰蜷着身子钻里出去,外面是一小片密林,掏出的墙砖就堆放在洞口旁。砖还没有落灰,想来是刚刚取出来的。

    她还以为有什么密道可以通到宫外,没想到竟是以这种直接的方式,不免觉得有些冒险。但眼下顾不了这么多,她要抓紧时间。

    匆匆赶到目的地,江宛没有同她多说什么,便拉她上马,揽着她的腰,扬长而去。

    两人风尘仆仆,一道从偏僻小路来到京郊的天慈墓园。

    夏远山早已按约定在墓园外等待二人。

    “这位是……”宫明焰有些警觉,她没想到江宛还带了个外人来。

    “娘娘,这位是白泽湖夏氏的族长,夏远山。”江宛有些心虚,“族长,这是明贵妃,悼愿皇子的生母。”

    “草民见过娘娘。”

    宫明焰有些介意旁人见皇子的遗体,而且江宛早前并未透露此人的参与,但既然已经答应了江宛,她只好退让一步。

    墓园的守冢都是有些功夫的,毕竟这里有贵族的墓,其中陪葬了不少值钱的东西。

    对付他们不能硬碰硬,江宛便让宫明焰捂住口鼻,点燃了紫夜暗卫秘制的迷香,让这些人在天亮之前不省人事。

    悼愿皇子的棺存放于一间石室,江宛很快便找到它的位置。

    还未待她查看完周遭情况,宫明焰便已经跪坐在悼愿皇子的棺前。

    看到室中央那方石棺,江宛困惑不已,按礼制,皇子早该下葬才是,她还带来了掘坟的铁锹,准备大干一场。

    这其中必有玄机,她已等不及想要开棺验尸。

    就像当日在白泽湖抬开母亲的棺盖那样,江宛和夏远山打开了悼愿皇子的棺。

    石棺内外气流连通,一股诡异的风扑面而来。

    待看清棺内状况,在场三人皆瞠目。

    单单一具白骨是不足为惧的,可反常的是,棺内四壁各贴了张紫色符箓。

    江宛不认得这些符咒,但见多识广的夏远山略知一二。

    “这是封压亡魂的符箓!”他颤抖着手,指着那符文道。

    三人皆倒抽一口冷气。

    “封印皇子的亡魂?看来当年那场大火不是意外,的确是人为!”江宛道。

    “那就说明我们的猜测没错,皇子若非被人害死,生者又何必害怕,公主,我们还是验尸吧。”

    江宛想要上前查看,可看到那诡异的符文,有些踌躇,怕冲撞了那亡魂。

    宫明焰倒是丝毫没有畏惧,毕竟那是她日思夜想的孩子。

    她绕着石棺仔细查看着已经熟睡的儿子,泪水不知不觉淌落。

    “晟儿,我的晟儿,母亲来看你了。”

    她停下脚步,趴在棺头。

    眼前这个小小的孩童却无法做出任何回应,这天人永隔的苦,再一次钻痛她的心。

    江宛理解这种痛苦,想要前去搀扶,却怕打扰他们母子相见。

    目光扫视遗骸,却停在了脚趾。

    宫明焰忽然起身,来到棺尾。

    “呵呵,这……这不是晟儿!”她忽然大笑。

    喜悦还没有完全覆盖她的悲伤,那张脸显得有些可怖。

    江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拽着来到棺前。

    “你看他的脚趾,第二根脚趾,晟儿的第二根脚趾比第一根脚趾长,他不是晟儿,哈哈哈哈!”明快的笑声在石室中激荡,让周遭充斥着森森恐怖的气息。

    江宛愣在原地,棺中那童尸的第二根脚趾确实比第一根脚趾要短。

    她摇着头,不敢相信这一切。

    “娘娘,你是不是记错了,这皇子的棺材内怎么会不是皇子?”这话一出,她便知没有任何意义。

    一个母亲,怎么可能会记错自己孩子的身体特征?

    “不,我没有记错,这的确不是我的晟儿。也就是说,我的晟儿有可能还活在这个世上!”她高兴得过头了,才刚刚意识到江宛神色异常。

    江宛冲出石室,再一次确认自己没有走错地方,她排查了一切可能出现的失误,最后不得不妥协。

    如果石棺中躺着的不是悼愿皇子江晟,那会是谁?当年母亲为了救下江晟,义无反顾冲向那大火,却被人害死,结果却告诉她,母亲救的并不是江晟。

    她本就讨厌那个皇子,如果不是她,母亲不会被害死。

    而今,除了母亲,还有一个无辜的生命替他死,而真正的江晟很可能还活着,说不定现在正在什么地方逍遥快活吗。想到这里,江宛更恨了。

    胸中郁结,江宛头颅内更是一片眩晕。

    可宫明焰的笑声是那样刺耳,笑容是那般不忍直视,江宛就立刻清醒。

    她忽然掏出匕首,抵向宫明焰的颈间,恶狠狠道:“我警告你,今日见到的一切不许和别人透露半个字,不然我一道会找到你的儿子,并杀了他!”

    她双目发红,眼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凶恶,却没能掩盖那悲伤的底色。

    宫明焰发觉自己的行为太过分了,她有什么资格和江宛分享她的喜悦。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和任何人说的。”

    眼见江宛丧失理智,夏远山连忙劝说道:“公主,老朽知道你很难过,但我们有更重要的事,不管棺中躺着的是谁,都让老朽来验一验吧。”

    江宛强忍下呼之欲出的泪水,放下了匕首,转身道:“好。”

    夏远山细细察看,尸体除了部分被火烧黑的痕迹之外,并无异常,应是一个和当年皇子同龄的男童。

    但他觉得这男童的尸骨一定有文章,若是病死或出于什么其它原因,不是被害死的,只是被当作皇子的替身,那么凶手完全没有必要贴符咒封锁亡魂。所以,他一定是被害死的。

    他小心翼翼抬起尸骨的头颅,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痕横亘在头颅的背面。

    “公主快来看!”

    那裂痕触目惊心。

    “这个位置,这样的重创,一定一击致命,这才是这男童的真正死因。”江宛说着,暗暗为这个替死的男童感到惋惜。

    忽然,她灵光一闪。

    “族长,以你的经验来看,杀死这个男童的人该是什么样的人?”

    夏远山稍加思索,便脱口而出:“这刀口中间宽,两头窄,应该是某种刀斧。伤口深入头骨一寸,这样的力道应该是出自一个成年男子之手。”

    “成年男子?”江宛找到了突破口,走到尸体一侧,用手比划着,量了量尸体的身长。

    “那就怪了,这男童身长不过四尺,而伤口横亘于脑后,根据这两条线索推测,凶手应该只比男童高出一个脑袋,这样手持的凶器才可与这伤口齐高。这样的成年男子,身高在四尺半左右,在黎国算是比较矮的了。”江宛说着,在脑海里细细搜索京城内符合这样身长的男子。

    “公主的推断得很符合常理,这样一来,凶手的范围就大大缩小了。”

    江宛巡视京城五年,对京城中的每一个人都多多少少有些印象,只要给她时间,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找到这个人。

    但此地不宜久留,她们要在天亮之前赶回紫宸宫,把宫明焰安然送回。

    “这个人我会慢慢找出来。”

    江宛看向一旁小心翼翼的宫明焰,想着她这些年来也不容易,何况那皇子只是没有躺在棺中,生死还未卜,方才的怨恨已经消了大半。

    “娘娘,刚才我的行为有些过激,但我说话算数,我也没有办法,我眼下再无任何人可以依靠,所以我得自保。希望,您不要为难我。”

    虽然思子心切,但宫明焰如今得知这个好消息,已经是上天眷顾,也多亏了江宛带她来这一趟。

    “你放心,我宫家想来重诺,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否则你可以直接杀了我。”宫明焰见好就收。

    “好,我们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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