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傍晚,纪宁拎着几个袋子回到小区。

    才六点多,小区路上就没有行人了,空荡荡一片,寂静又冷清,只有零星几盏路灯,将她身后的影子无限拉长。

    她望了眼自己住的那栋公寓,没有一扇窗户亮着,整栋楼黑黢黢得像座密不透风的铁塔。

    对于这种景象,纪宁已经见怪不怪。

    这个小区地处郊区,附近都是荒田,交通很不便捷,没多少人入住也正常。

    纪宁走进公寓,楼里的声控灯早就坏了,漆黑一片,不见五指。

    她打开手电筒,昏黄的灯光照亮脏兮兮的楼道,墙壁上是大片黑色污渍,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淡淡的臭味,混合着鱼虾的腥味。

    这栋楼只住了她和房东两个,她俩都不交物业费,自然不会有人来打扫。

    她的房间在五楼,房东太太就住她的楼下。

    房东太太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留着大波浪,总是穿着件厚厚的红色大衣,脸色发白,沉默又阴郁。

    纪宁只见过房东一面,对方身上阴冷的气质令她很不舒服。

    她路过房东门口时,瞥见门侧墙边堆着几个黑色的垃圾袋,满满当当装着什么东西,有红褐色的液体从里面渗出。

    纪宁的目光没在那些塑料袋上多停留,她迅速走到自己的屋子前,将钥匙擦进大门锁孔。

    说起来,她已经很多天没见过房东了,眼看着交租的日期已过,她既没有发信息催,也没有上门问。

    不过既然房东不催,她这个穷鬼也乐得多拖几天。

    门刚打开,一只雪白的长毛狗摇着尾巴跑了过来,对着她汪汪叫了好几声。

    “小白,在家有没有乖乖的啊。”

    纪宁俯下身,摸了两下毛茸茸的狗头。

    小白在她的抚摸下发出舒服的哼唧声。

    纪宁是一个月前穿越过来的。

    她高考刚结束不久,和闺蜜一起在外旅游,某天早晨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这间屋子看起来很有年代感,面积不大,一室一厅,厕所和厨房的墙壁都微微泛黄。

    纪宁从墙上贴的照片和手机里的资料推测出一些信息。

    这里应该是个平行世界。

    这个世界的她,和现实中的自己长得一样,名字也一样,但是处境却截然相反。

    在这里,她的父母已经去世了,生活的重担迫使她高中一毕业就踏入社会,在这地价便宜的小区租下一间屋子,准备打工谋生。

    纪宁花了很长时间来消化这个残酷的事实。

    橱柜里还有些泡面,她在家咸鱼了三天,等存粮都吃完后终于走出了房门。

    纪宁只有高中学历,能找的工作屈指可数,最终在附近的便利店当了收银员,工资勉强维持自己的生活。

    “小白”是她在便利店门口捡的,那天晚上她下班回家,一只白毛狗蔫蔫地趴在地上,饿得瘦骨嶙峋,连皮毛都失去了光泽。

    纪宁看得心软,干脆把它抱回了公寓,给它喂了点肉,狗狗逐渐缓过劲来,伸舌头舔了舔自己的手。

    纪宁想自己一个人住太寂寞了,就收留了狗狗,给它取名叫“小白”,从此一人一狗挤在这间老旧的房子里相依为命。

    “我今天发工资,买了排骨,等会儿给你炖汤喝。”纪宁又摸了摸小白背上的绒毛。

    小白“汪汪”应了几声。

    纪宁走进厨房,闷热潮湿的风从窗外灌进屋内,她上前几步关上了窗户。

    前段时间每到半夜,总能听到窗户发出“嗒、嗒”的声响。

    像是有人用手指敲击窗上的玻璃。

    可是她住在五楼……

    她查看过几次,窗外什么都没有,月亮被云层遮蔽,只余一片浓黑的夜色。

    后面几天,纪宁干脆不去管这声音,只是将小白抱上床,缩在被窝里搂紧了它。

    等她有钱了,一定要换间房子。

    纪宁深吸一口气,努力驱散心中那些纷杂念头,把肉排骨从塑料袋里取出来放在砧板上,从架子上拿了把菜刀。

    “汪汪汪汪!”

    客厅的小白突然叫了起来。

    “怎么了?”纪宁放下菜刀走出厨房,小白的两只耳朵都竖了起来,身体前倾,龇牙咧嘴地对着大门低吼。

    这几日小白经常莫名其妙对着大门叫,可她每次打开门,都没看到任何人影。

    “乖,我正在做饭呢。”纪宁又蹲下身揉了下它的脑袋,小白收起尖牙利齿,蹭了蹭她的裤脚。

    就在这时,她放在饭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下。

    纪宁拿起手机解锁屏幕,上面显示是房东太太发来信息。

    她点开信息,只看到几个字:

    “该交房租了。”

    “咚咚咚”敲门声适时响起。

    这楼里只有她和房东两个人,看来是房租拖欠得太久,房东终于等不及了。

    纪宁放下手机去开门,小白嗷了一声,咬住她的裤脚不放。

    “小白别闹了,我等会儿再陪你玩。”纪宁把裤脚从狗嘴里强行扯出来。

    那可是房东,要生气了把她赶出去怎么办。

    “咚咚咚!”

    敲门声又响起,比刚才更用力了点。

    “来了。”

    纪宁刚走到门口,小白又冲上来挡在她前面,汪汪汪叫个不停。

    小白今天确实有些反常。

    都说动物对危机很敏感,纪宁心下警觉,没有立刻开门,而是悄悄凑近门框,贴向猫眼朝外望去。

    铺天盖地的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怎么回事?猫眼坏了?

    就在她疑惑的瞬间,那片黑暗极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不对…是有什么东西挡在猫眼外面!

    纪宁猛地屏住呼吸。

    紧接着,那片黑暗剧烈晃动,逐渐收缩、凝聚……

    最终凝成一只眼睛。

    一只没有眼珠、只剩黑洞洞眼眶的眼睛。

    下一秒,房东太太的脸猝然挤进视野。

    她整张脸腐烂得没一块好肉,一只眼是空洞的黑窟窿,另一只眼珠摇摇欲坠,仅靠几缕血红的肉丝勉强连接着。

    纪宁惊得倒退了好几步。

    什么鬼?

    她是在做梦吗?

    “纪宁,开门,是我。”

    房东太太的声音从门缝中钻了进来,粗粝得像长指甲在剐蹭门板。

    外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房东太太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瞬间看过的所有恐怖片掠过她的脑海。

    她僵立在原地,双手发颤。

    “纪宁,开门!”房东太太的声音陡然变调。

    大门被疯狂拍打,噼里啪啦作响,门板在重重敲打下竟摇晃了起来。

    “汪汪汪!”小白也在大声吼叫。

    这些声响叠在一起,混乱嘈杂,刺得纪宁耳膜生疼。

    她忍不住双手捂住耳朵,心脏剧烈跳动。

    不能开门……

    不能开门!

    不能坐以待毙!

    -

    第二天早上。

    几辆警车停在小区门口,长长的警戒线将这片区域封锁。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从公寓楼里走了出来,她身材高挑,穿了件黄色长袍,手里拎着个黑色手提箱。

    她从手提箱里取出一叠朱砂符纸,逐一贴在楼栋的墙面上。

    身着制服的警官迎了上去:“张天师,情况怎么样?”

    张澜面色严肃,向他微微点了下头:“只是最低等的活尸,我已经把它处理了,不过这栋楼阴气太重,还要封锁一段时间,等楼里阴气完全祛除。”

    警官松了一口气:“幸好这个小区住户不多,没造成更大范围的伤亡……”

    “这栋楼一年前发生过火灾,本就是座有名的凶宅,真没想到有人敢买这里的房子,估计是被无良中介给骗了……”

    “买来自住也就罢了,竟然还把另一间租了出去。”

    警官说到这,目光转向坐在花坛边的纪宁,语气变得复杂:“我简单问过那姑娘的情况……她也真是命大,在这凶宅里住了一个多月毫发无损,而且……”

    警官顿了顿,有些难以置信道:“昨晚她独自面对那具活尸,还把它的头给砍下来了。”

    “……”

    张澜也看了眼纪宁,若有所思。

    是命大还是天赋异禀?

    纪宁手中紧握着一把沾血的菜刀,低垂着头,神情恍惚,小白安静地伏在她脚边,毛茸茸的尾巴紧紧缠绕着她的脚踝。

    昨晚那惊悚的一幕仍在脑海中不断闪回。

    “砰!”

    大门发出一声巨响,被强行撞开了。

    浓烈的腐臭味飘了进来,在屋子里弥漫开。

    变异的房东太太摇晃着走进屋,腐烂的嘴唇撕裂般张开,露出森白尖利的獠牙。

    这究竟是丧尸,还是什么东西?

    纪宁想起看过的丧尸片,要杀丧尸得爆头。

    她心一横,回到厨房拿起砧板上的菜刀,又冲向房东太太。

    小白也猛地扑上前,死死咬住房东的腿骨阻碍她前进,纪宁趁机攥紧手中菜刀,砍向她的头颅。

    房东颈部的血肉早已腐朽溃烂,纪宁没费多少力气,刀锋丝滑切入她的脖子。

    头颅咕噜噜滚落在地,身体却继续在往前走。

    幸好它失去头后行动变得迟缓,纪宁和小白迅速冲出公寓,拨通了报警电话。

    她也担心过警察会不相信自己的话,把她当成杀人犯抓起来…

    没想到警察听了她说的情况后,竟然一点都不惊讶,还安慰她不要害怕,好像对这种事习以为常……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纪宁抬起头,是张澜走到了她面前。

    二人四目相对。

    纪宁刚才听到警察称呼这个人为天师……

    张澜:“你叫什么名字?”

    “纪宁。”

    张澜眉梢动了动:“…姓纪?你…一个人住在这楼里不害怕吗?”

    纪宁沉思了片刻,开口回答:“有一点。”

    张澜:“为什么不换个地方住?”

    纪宁:“我没钱。”

    张澜:“……”

    纪宁:“对了,房东太太她……”

    张澜:“你不用内疚,她早在一个月前就死了。”

    纪宁吃了一惊:“一个月前?所以我见到的一直是她的鬼魂?”

    张澜面色平静地看着她,话锋一转:“你要不要先把菜刀放下来?”

    “哦……”纪宁故作淡定地把菜刀递给一旁憋笑的警官,左手却紧张地揪了一把小白的长毛。

    小白发出“嗷呜”一声。

    张澜语气和煦地问:“肚子饿吗?”

    纪宁:“…有一点。”

    张澜冷淡的面容露出一丝笑容:“我先带你去吃饭,吃完饭再慢慢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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