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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望自己过去的22年，
依旧想在此刻的未来等你。
愿你眸中星光，
漫跃生死界限。
拥我入怀——
———— 渎神的垂钓者
......
2025年的清明不再寒冷，却拥有比死寂更令人畏惧的沉默。程梦浏览的速度很快，快到祭品未燃烧殆尽。
看完后程梦没有马上合起日记，她闭上双眸深吸气，随即又像位罪人收到自己的判决书后释然与臣服般呼出所有。
“小楠写了什么？”江辰开口问道，程梦没有回答而是将手中的日记本递给江辰，江辰直接翻至末尾。
只是张打印过的白纸，上面有两串点横以及一段文字。
“看起来确实是留给你的。”江辰扫视后猜测道，随即将单独的白纸抽出递还给程梦，手上的活页本则丢进了一旁的火堆里。
程梦瞥了一眼，没有制止江辰的行为。作为毫无血缘以及亲密关系的外人，她无权抉定任何关于江楠后事的相关事宜。
转过身继续看着江楠的墓碑，没有丝毫为逝者哀悼的神情。她只是淡漠地望着照片上22岁不到江楠的模样。明明是在微笑，却又如此的空洞，是位陌生的冰山美人。
恍惚间程梦想起，她所有的回忆里都已经忘记了江楠的模样。只是记忆中有这么个人，令她魂牵梦绕。仿佛只要念起这个名字，就算遭人暗算被敲碎所有牙齿却依旧能混着血水咽下。
程梦模仿着成为一名合格的外人悼念着已故之人，向着江楠的墓碑鞠躬，然后直起身便转头离开。只留江辰伫立在江楠的墓碑前。
“你们两啊可真是...”江辰语塞，也不知该如何形容起她们之间的关系。尽管现在在场之人只有自己这名见证者。就算大多数人都已知晓程梦是为了利益而愿意呆在自己这身边，可实际上自己知晓。她只为复仇而来。
隐忍、克制。江辰只想到只有这两个词形容她们两个人。明明早已天各一方，活着的人却依旧带着执念去追随逝者的遗愿，却又站在早已逝去的人坟墓前表现的如此淡漠就像形同陌路的生人。
从另一方面来说，或许这也是程梦唯一能为江楠所做的事吧。她不想也不希望给江楠带来任何负面影响，即便江楠早已逝去，成为心尖的朱砂。
“还真是场毫无逻辑却又命定的闹剧呢，小楠也是这样。”江辰似是想到了什么，沙哑自嘲。“我又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呵。”
程梦在江楠的手书里知晓了一些真相，以及手中攥紧的这张纸条，开始思考下一步的计划。首先，她需要了解这串密码，以及整段话的含义。尽管她也希望，这是阿楠留给她的情诗。
密码被纸边得装饰点缀，这是曾经江楠最喜欢的传递纸条游戏的方式。
可不安的直觉在反复催促着程梦，或许想彻底毁掉江家的人并不只有自己这个外人以及江辰。如果是为同一个目标，那这个人究竟是新的敌人，还是能同流合污的同伙呢？
反复的推演及验证，比以往花费的时间更长，答案实际上程梦在第一遍的推演中就已经得出结论，但还是持之以恒的推演完剩下的23次耗时2小时。说到底，程梦只是没有对外展露的那般自信，就算曾经的IQ测试能达到163，可那也只是冰冷的数字。随着时间以及社会的洗礼，终究会使普通人更加麻木堕落。
“推出结果了吗？”对此，江辰并不打算自己来接手这个推演工作，哪怕只是瞄了眼文字的部分便有所猜测，他尊重江楠的意愿。但所幸程梦不负众望，因为曾经的互相倾慕，程梦比他更了解当时的江楠。
“嗯，我的直觉得到了应验，起初我以为是英语。毕竟这是阿楠以前最喜欢凯撒密码与摩斯密码的组合让我当成日常解密游戏，通常是一段英文。”程梦起初被误导，因为无法解析出英文，于是继续推演完剩下的23遍。
“那么这句话的答复呢，是什么？”
程梦：“先将两段编码通过摩斯密码解开后，得到两句'F’wrkqa fa iwqzeo，Sntr bdtw pth r’zhldms.'然后根据下面文字的描述前两句，'回望自己过去的22年，依旧想在此刻的未来等你'分别将前后两句倒推位22位（及偏移-22），前进1位（偏移1位），最终得到一句话。”
“.....法语？”江辰看着程解出的答案沉默。
“嗯，J’avoue je maudis，Tous ceux qui s’aiment。虽然我不太会读，但中文意思我简单搜寻了下，意为.....”
“我诅咒所有相爱的人？”
“不，我想阿楠是在对我说——我诅咒爱恋成痴愿。”
.....
我诅咒爱恋成痴愿。
回望自己过去的22年，
依旧想在此刻的未来等你。
愿你眸中星光，
漫跃生死界限。
拥我入怀——
———— 渎神的垂钓者
“渎神的垂钓者，你能联想到什么呢？”江辰望着完整誊写完江楠曾留下讯息的程梦，好奇的问道。
“一时之间难以解答，给我些时间思考下吧。”
“行吧，你悠着点。或许是我们想太多了。这只是小楠单纯的思念你的诗歌。”
“你我都很清楚，这种可能性并不是很大。”望着纸上的文段，程梦果断排除这是情诗的可能性。
“你先离开吧，打扰到我的思考了。”
“小梦，这是我的家。你待的这间曾是我妹妹住的房间。”
“我知道，但这里现在属于我。”
江辰最终带上房门，留下独自思考的程梦。程梦坐在江楠曾常坐的懒人沙发上，思考着江楠的答案。
一、纸条放在最后，按照日记的顺序。这是最后一页。可以说大概率是江楠临走前的特意叫人打印的。为什么要打印出来，而不是誊写，如果只因为摩斯密码的点横间距问题也大可不必。小时候的江楠就经常写摩斯密码交给自己解。她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却刻意打印出来。
二、纸上为什么偏偏开头是摩斯密码，而并非统一格式？江楠究竟想要告诉看见这段话的人什么？
三、假设这张纸不是给自己的。那会给谁？或者说被谁能看到并关注。
不过是三个疑问，便以让程梦陷入内心深处的迷宫。首先她并不是专业的心理咨询顾问，她当初自主看心理相关数据，只是为了简单遏制自身日常发病的可能性，并没有系统的学习。
若不是强大意志力去强行抑制，或许此刻呆在精神病院更适合她。其次是推演江楠离开的原因。而日常工作上的推导与观测只是为了减少自己的麻烦。除此之外，他人的事物发展规律以及人文处事态度自己并不是很关心。
头疼欲裂，强行深呼吸后逐渐平复内心。望着墙上的挂钟指向午夜11点。程梦觉得自己可能更需要用睡眠来安养紧绷的神经，所以经过简单的梳洗后，程梦在凌晨到来前陷入沉睡。
对于很多人来说，梦境或许只是一场游戏，亦或是一端与现实截然不同的经历。而对于程梦来说，或许梦境更能引导现实。剥开抽离出万事万物，只需要一个念想或节点便能将所有连串。
梦境可控于基石，然后利用类似于程序的底层逻辑，将自身的思维模型具象化。思想、行为、认知、能力等则会影响梦境的推演可行性。
对于这几年的程梦来说，梦境是独属于自己的乐园，她的精神被现实剥离于肉身，记忆得以记录延续。
入梦后的程梦，再次来到了江楠的墓碑前。与现实想不同的是梦中的世界似乎被灰色的雾霾颗粒弄的整个场景都灰蒙蒙的。这里或许才是程梦真实看见江楠墓碑时的写照。
“已经有近十年没有见到你了。”程梦直接盘坐在江楠的墓前平视着，她直接用手擦了擦江楠的照片兀自言说。
“我曾无数次的预演过再次相见时的场景。重逢或是在我们曾经呆过的校园，或是我们曾约会过的凉亭，亦或是在某处地方不经意间相遇。”程梦似是哽咽，唇齿之间已然有些轻颤。
“但我也想过，再见你时会是天各一方，阴阳相隔。因为...当初的你，是故意没有锁上柜子而让我看见药瓶的对吗？”
曾经的程梦俨然没有想太多，她从不怀疑彼此之间的依恋与爱意。可她忽视了一点，对方的性别与自己相同，虽然不是生来为万千宠爱的人，但其没有完整的经过人世间的万般刁难。更何况对方最初的目的本就不是自己的满腔爱意，她想要的，不过是一枚鲜活的心脏。可最终却放弃这枚心脏，也葬送自己的未来。
“想要我的心脏，可以亲口跟我说。你很清楚只要你提出来我就会无条件的答应，可为什么你还是放弃了这唯一活下去的机会？”
无人替江楠回答这个问题，只有程梦在梦境中的心跳在疯狂加速，想要从胸腔中泵发而出。
“或许你也在害怕失去，所以才会不断地试探年幼的我对吗？”程梦轻声诉说的同时，也明白了第三个疑问的答案。
如果当初程梦没有跟随江辰回到s市来到江家，大概率最后张纸是留给江辰的。作为她与江楠关系的见证与守护的江辰，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说交给江辰，这无疑是最优解。他可以交给自己信任的专家去根据江楠生前的一切行为去推断她的想法，直至解出答案。
可这是否也意味着，江楠内心依旧对自己有着冀望，她还是希望最先看到这张纸的是自己？
程梦百感交集，却始终不理解江楠的抉择。程梦只知道，人生来就是自私的，也本该是自私的，就如同如她为何降生于世的原因一样。被需要才被允许出生的人从一开始便一无所有，也随时可被任何人抛弃。
“总是独自一人渴求回应的感觉可并不好，如果有机会。还是希望你亲自告诉我，而不是成为一名....垂钓者。”程梦说到这便有所停顿，似是抓到了某处重点。
“垂钓者、生死界限，未来....难道你——”
灵感总会转瞬即逝，结合建秋贸易集团名下的多家子公司最近与多名生物医药化学学家达成合作，针对多项虚拟现实技术以及生物技术加大投资资金，以及近期多场脑机接口项目成果展示，再加上之前传闻江氏为一些项目的推动以及收集以前其他国家进行人体实验的具体数据并秘密进行过几次不同规模的人体实验。
假设他们的所展示的成果只是一部分，那也就意味着江家本家极大概率掌握着成熟的脑机接口技术与虚拟现实技术，其中的研究周期至少得从五年拉长至十年甚至更久。
.....如果真是这样，江楠会不会知晓这个实验，甚至很大可能亲身参与过这个实验。那么，江辰又知道多少？他曾经告诉过自己的推测：5-10年虚拟现实技术行业会成为热门领域。——那绝对不是凭空出现的想法！
程梦转过头，望着墓碑上的江楠，容颜一如当初。
可自己呢？
低下头才发现自己盘坐在湖面之上，湖面分别以自己与江楠的墓碑为中心泛着涟漪，也看清了此刻的自己。
是为数不多记忆中曾经的自己，约莫只有12-13岁的样子。
.......这是她记忆中最快乐的时光，也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清楚自己想要得到某种东西或者事物的年龄，最终却让自己的情感寄托全部成为奢望的时间段。
不是将自己留在了过去，而是怀念。想延续温存，却终将湮灭。
水中月，天上星。可望不可求，易遇不易得。
我的阿楠，如果你能看见现在我。能请你给我添一盏名为幸运的酒吗？究竟是会被猛兽撕碎身躯，还是凭借一丝幸运挣脱？
程梦仰望着梦里黯淡的星空，轻轻抚摸冰冷的墓碑，终是化作一缕叹息，她毫不犹豫向身后倒去。
坠入寒冷绝望的潭渊，不断下沉。
而在她下沉的水面，却出现了一道身影。如果程梦能看到，一定会惊讶，这个人跟江辰有七分相似，身形更加纤细修长，眉眼间就像数年不曾融化的冰霜，是身着白裙的女人。
你不再爱我，我也不在有资格去爱你。对不起——
女人望着脚下的不断下沉的程梦呢喃，踩在毫无波澜的冰面，任由场景被黑洞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