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啊啊啊啊,林栖,我面试过啦!”,林栖还在睡梦中,就被花花的嚎叫声唤醒,看了眼时间,发了会呆下床洗漱。
推开房门,只见花栀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啃着面包。“hi~早上好啊,栖栖”笑容堆满在她的脸上,看得出花花是真得很满意这份工作。林栖以手示意向她挥了挥,表示安好,走向厨房,打算给自己做个三明治。金黄的鸡蛋平缓地摊在锅中,呲啦呲啦的油声响,香脆了整间屋子。
“栖栖,你也给我摊个呗”花花撒娇似的,向林栖抛去媚眼。
“咦,好好说话。”林栖嫌弃归嫌弃,还是会为我们可爱的花花端上桌。
微风吹起窗帘,吃好早饭,花花不停地换衣服,问林栖适不适合,好看吗?端庄吗?林栖实在受不了她的炮轰,指着她床上左手边,白衬衫牛仔裤,怎么看怎么不会出错,花花赞同地换上了,一看时间,8:00!要来不及了,拿起自己的包,穿上鞋夺门而出。
林栖目送她离开后,简单收拾了下,出发去工作室。
今天似是在倒春寒,阴雨绵绵的,林栖裹紧了外套,端着杯热水准备大展身手。先让小七将刮好的皮分解成块,用湿布潮软一段时间后,等待着栖姐进行下一步。林栖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拿起手边的推板,稍蘸油汁,顺着驴皮的肌理逐次推摩,推摩的技巧尤为重要,关乎到之后的雕刻能否更加顺畅,手腕发力,孰轻孰重。小七看着林栖耐心地重复着手上的推摩,逐帧学习着。
驴皮的薄厚与色彩决定了这块皮更适合描什么样的图样。薄而透亮的皮适用于头、胸、腹这些显要部位;较厚而色暗的,可用于腿部或其他部位上。
一旦林栖开始描图样,会自动生成一道屏障,将他人隔开,心无旁骛地描绘着。不知何时,林栖的对面站了一位身形高、长相俊秀的男子,只见他静悄悄地观察着林栖描绘,并用手机拍摄下描绘过程,显然这位男子在经过允许后,才敢这样做,毕竟工作室可是禁止随意拍摄的。
镜头里的女子,纤细而又略带粗糙的双手,正用钢针把各部件的轮廓和设计图案纹样分别拷贝、描绘在皮面上。岁月静好下,让人不禁顺着视线去观察这位女子的面容,清亮的眼睛,瞳孔的黑映着的只有她的艺术。没错,林栖将其视作为艺术,怀着敬畏之心去做这份工作。
太阳顺着天空的弧形缓缓落下,林栖揉了揉酸涩的手腕,过稿这块总算完事了,一抬头,与莫笙的目光撞个正着。林栖一脸闷闷然,这不是昨日在阿婆馄饨的他吗。大头陈咳了几下,适当打破沉默。
拍了拍林栖的肩,“林栖啊,这位是你制作皮影的顾客,他来拍点制作过程,让他祖母安心哩”,林栖哦了一声向左边走开。内心更郁闷了,就是他,搓磨了我好几日。但是该有的礼貌还是应该有的,林栖立即转身,差点磕上莫笙,险中求稳。
林栖整理好自己的情绪,露出标准微笑,手一挥“你好呀!林栖”。
保持握手的姿势悬在空中,颇有点累人,这位男子在做甚,还不赶紧回应。
下一秒,他回握了,“你好!莫笙”。
确实够陌生的,林栖暗自思索着,让小七继续招呼着他,简要参观工作室。
十分钟后,送走了这位大神。
林栖窝在自己的工位,品着手中的红枣茶,十分享受的样子。
一旁的云姐,滑动着椅子,凑到林栖边上,“哎呀,我可是看那位莫先生,从来了之后,一直站在你身侧,几个钟头下来不嫌累的,就只默默地观察与拍摄,也不打扰你,还挺有礼貌,你认识嗷”。
林栖听闻,嘴角微扬,“不认识啊,人如其名,很是陌生”。大伙听见这般评价,都笑了起来,工作室立马活跃了起来,开启了一天一度八卦之际,七嘴八舌的声音络绎不绝,谁劈腿了,谁找了个大帅哥当对象,一派祥和之气。
老神在在的莫笙,看着视频中的林栖,颇有欣赏之意,埋头工作的她,少了几分灵动,多了几分严谨。莫笙不知道,他的嘴角挂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足以彰显他此刻的好心情。
正在开车的司机,正是莫笙的助手,透过后视镜,看到那抹浅笑,不可思议地问出声,“生哥,看来你很满意人家姑娘啊!”
莫笙抬头瞥了他眼,小助手成凉立马乖乖闭上嘴。
得了,明明心里对人家姑娘有点意思,还不让人家说咧。
手机震动,莫笙打开微信,见是祖母,“小笙啊,难为你特地去看着,让祖母安心哟!”
莫笙点了个微笑表情包,以示回复。
车窗外的雨飘得更大了点,转瞬已到公司楼下,莫笙从车上下来,快走几步迈进大门。
这不听话的雨打湿了莫笙的发梢与后背,白衬衫下,劲瘦的腰若隐若现。
花栀一下班就见到这幕,哎呀真得是对不住了,慌忙别过头,避免与上司直视,她害怕,却又不禁感慨好腰,加快步伐,夺门而出。
花栀上楼梯时,就闻到馋人的香味,到底是谁家的田螺姑娘,那么会烧饭,打开家门,香味一下子扑了过来。
嗷,原来是她家的田螺姑娘,穿着围裙的林栖,在厨房里忙碌着,这一刻,一切偶像剧都弱爆了。
真得是,家有此妻,夫复何求啊。
啊呸,花栀脱口而出,差点把心里话说出口,我的小栖栖真是罪孽啊。
花花乖巧地洗干净手,将碗筷摆好,舀好米饭,坐等开餐。
林栖看着她溢满双眼的爱意,打了个颤,将炖好的大骨头汤端了过来,摆在中间,还有一两道素菜,简单而又美味。
花花嗷呜一声,“栖栖真是要爱死你啦,给你一个飞吻”
“可别,我可吃不消,今晚的晚饭靠你消灭咯”林栖咯咯地笑着。
花花是个超级好的饭搭子,十分给力,她用大勺子舀了汤,细抿一口,骨头的清香在舌尖蔓延开来,没忍住,哇了一声,接下来就是大快朵颐,看着她大口吃饭的样子,林栖的心情如阴转晴般再见阳光,一天工作的劳累也在此融化掉。
花花拍拍圆鼓鼓的肚子,“吃饱了,该躺着享受美好的夜晚生活了”
林栖拿她真没办法,哪有吃饱了就躺着,对身体肯定不好,自知说不过花花的诡道理,自觉闭麦了。
花栀最近在追帅哥的剧十分上头,也不晓得这狗血的剧情她咋看得下去,或许无脑剧更能让人放松吧。
不知不觉,时间已来到九点钟,林栖洗漱好,平躺在床上,耳边全是妈妈的叮嘱,
“你要好好吃饭,晓得吗,叫你回家来找份工作,我好照顾你,你倒不肯”
“多给爷爷打个电话,关心关心老人家,晓得吗”
“遇到个合适的,可以谈谈对象了,晓得吗”
……
晓得吗,晓得吗,跟紧箍咒一样,念得林栖头疼,实在受不了,打着哈欠和母上大人道声晚安,晓得了,一把给挂掉。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如多数父母一样,都希望子女留在自己身边。
可林栖却从来没想过回到家,或许是翅膀硬了,或许是还没被外面的世界打败,依旧想要有着自己的一番天地。
林栖从小都温顺,正当要继续按照父母的安排,大学报考会计时,一身反骨地报考了考古,把家里人气得呀,好一阵子没搭理她。她倒好,该吃吃该喝喝,该上学的时候,拍拍屁股就走了,也没让家里人送。林栖什么都好说,就是认准的事,一头扎到底。
正当家里人想着大学让她学考古就学吧,冷板凳也不是谁能坐得了,没想到,一向做事三分钟热度的她一坐坐四年。等到快毕业时,家里人托关系,想让她进考古单位工作,也算安慰,结果她又撂挑子不干,一个人跑到人生地不熟的西安去,跟人学什么皮影。
那可是另一番腥风血雨,始终是拗不过她,家里放任她自由了。
林栖到现在依旧没想明白自己该干什么,虽然现在稳定在工作室,做着还算喜欢的工作,但她知道她会离开的。
林栖仿若一只不知疲倦的鸟,她不懂扎根,她喜欢刨土再造土坑,甚至不惜代价,做着有可能将自己掩埋的事情,她从来都不后悔。
她还年轻,还不知道天高地厚,有着无限的勇气与世界呐喊。
在混乱的思绪中,林栖沉沉地入睡。
莫笙,不知道是第几次失眠了,手机里不断循环播放着下午的视频,仿佛这样能让他安心。
月色如墨,漆黑一团,糊住了他的心。
是夜,就该闭眼,该来的总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