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七点半，阳台外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叫声，寝室里寂静无声，偶尔能听见走廊传来的几声脚步。
江玉半梦半醒，感觉床忽然晃动了一会，耳边传来“吱呀”的声音。
她抬起手，盖在眼睛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江玉还是打开手机，把自己的八点闹铃关掉。
“你今天要去值班？”下了铺，江玉看着正在衣柜里面找衣服的林藿，用气音说着。
寝室里其他人还在睡觉，窗帘是拉上的，江玉开了小灯照明。
林藿半张脸在黑暗里，她点点头，继续找衣服。
江玉没再问，找了耳机带上听了一会歌，顺便骚扰一下基友。
【鱼鱼：醒了咩？】
【鱼鱼：戳戳JPG】
【鱼鱼：戳戳JPGx20】
基友没有动静，应该还没醒。
江玉听着耳机里面节奏明快的纯音乐，伸手拿起桌子上的小本子，一边想着一边慢慢写下今天的计划。
跟基友打过电话之后，她就联系了自己的导师，约好了今天下午见面，顺便参观一下导师的办公室兼实验室。
不知道要去多久，她划分了一下午的时间，然后在旁边列出自己今天要做的事情。
先背一下英语单词，接着复习化学式，最后再做一下练习题，顺便把错题集整理了，这一上午也就差不多过去了。
周末上午，外面没什么人，路上显得有些空旷，但逐渐逼人的强烈阳光会让人不由自主眯起眼睛。
光线亮眼，照射在地上，一切也变得鲜艳。
江玉提着包子和豆浆，边走边吃。
周末不会安排课程，按道理来说去哪间教室自习都可以，但是她还是比较习惯自己经常来的206。
江玉觉得这里特别神奇，平时别的教室都会上课，但这间教室的课特别少，几乎每次都是很多人坐在里面默默学习，氛围很好，也很安静。
所以即便今天有很多选择，她还是照旧来了这里，然后选择自己经常坐的那个位置。
里面依旧是那个男生，他今天穿了一身蓝色的T恤，旁边的桌面放了一叠文件，正在认真地看着什么。
江玉安心地坐下。
这个男生就像是游戏里面固定刷新的NPC一样，每次来都能看见他安安静静坐在这里做些什么事。
江玉每次都坐在这个位置，他也每次都坐在靠里面的那个位置，雷打不动。
刚开始江玉还会担心自己会不会影响对方，后来她就发现，这哥们简直铁膀胱，就算她离开去外面背书，他也一直笔直坐在自己位置上，饭点到了，江玉起身他才收拾东西。
久而久之，坐在这里仿佛就变成了两个人的默契，尽管他们从来没有聊过天。
江玉也没记住对方的脸，光靠着那副眼镜和他的座位认人。
到了十一点半，江玉收起本子，准时离开。
男生还看了一眼。
她需要午休，下午精神一点去见导师。
两点，江玉就背着单肩包到了导师发的房间门口，但是里面空无一人，她不知道能不能进去，就一直在外面等着。
有人来来往往，看见穿实验服的江玉，好奇打量一两眼，接着做自己的事情。
江玉靠着墙，不知道干什么好，只能时不时摁亮手机看一眼时间，假装自己有事情做。
没过几分钟，一个蓝色的身影走近，看见她，顿了一下。
江玉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凭借熟悉的眼镜认出来人。
这不是她经常在自习室的“同桌”吗？
段星抱着资料，看了她几眼，然后打开了旁边的门，进去了。
江玉反复看了几眼门上的号码，探进去一个脑袋。
实验室里面有一点味道，因为各种试剂都在里面，而且还是密闭的，没人的时候都关着门窗，不透气。
但是段星身上有一点薄荷的味道，淡淡的，可能是用的薄荷洗衣液，很好闻。
她悄悄嗅了一下，看见对方看过来，有些卡壳：“呃……学长……？”
恰好导师来了，看见她，打了个招呼：“江玉是吧？”
江玉站直身体，有些拘谨：“是的老师。”
导师是一位表面年纪大于实际年纪的男士，态度很和蔼。
“来，进实验室。”
江玉抱着包，和里面侧头望过来的段星对上视线。
“这是你师兄，我今年新招的学生，你有什么事情可以问他。”导师对江玉说着。
接着他又转头看段星：“这是……我分到的大一学生，来这里学习的，你多带带她。”
“没问题，老师。”段星点点头。
“学长好。”江玉微微低头点了一下。
段星把里面一把凳子推出来，示意她坐着。
“谢谢学长。”江玉用气音说。
面前的男生愣了一下：“嗯，不谢……小师妹。”
导师看了一圈实验台上摆着的试剂，问了一下摆在前面的试剂是什么，就让段星自己去看文献，江玉瞟了一眼对方放在台面上的电脑，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字。
“你这边……是个什么情况嘞？”导师坐在椅子上，微微倾身看着江玉询问，“因为我是第一次带年龄这么小的本科生，也不知道要让你们干什么。你就先说一下自己的情况吧。”
实验室的门从她进来开始一直都是敞开的，对面有做实验的师姐走来走去，还有门开关的声音。
其实挺安静的，江玉的思维也有些发散。
说是介绍自己的情况，大部分还是导师问什么说什么。
她作为大一生，一没科研经历，二没奖项，连四六级都还没考，其实也没什么好问的。
导师也有些郁闷，因为不知道该聊些什么话题，大一上的基本是公修课，没有专业内容，一上来就让大一生接触实验内容也比较困难。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在内心叹息：这事到底要怎么搞？
段星在一旁滑动鼠标，其实也在偷偷观察这边，不成想就是那鼓足勇气转头看的一眼，立马就让导师打上他的主意。
“这样吧，你这个小师兄现在跟着我的课题在走，待会带你去看看我种的植物，然后你们交流一下，好吧？”
“植物？”江玉有些惊讶，她之前在官网上搜的资料里，可没说导师的研究跟植物有关，也许是她还没学到。
她下意识去看一眼段星，对方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做，猝不及防就对上视线，两人皆是一愣。
导师看看两人，直接问：“你们认识？”
“不认识。”“嗯。”
前面是江玉的回答，后面是段星的。
导师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点点头，熟练折中：“那就是知道咯？这个好办，你们总要在这里做实验，会慢慢熟悉起来的。”
他们所在的楼是B栋，和A栋挨得很近，中间索性就造了一个小廊，算是便捷通道，只是并不是每一层都有。
导师说他的植物就放在小廊上晒太阳。
他们从窗户出去，窗户两边都放了一把椅子，供上下。
江玉老老实实跟着走，丝毫不转头看其他地方。
她实在是没想到，师兄是经常在自习室看见的人就算了，导师居然会问他们认不认识，而且，最最奇怪的事情是，他们的回答还不一样！
啊，这种事情……以后要怎么面对这位师兄啊？
她之前是叫学长的，想着自己也不是研究生，所以不好意思叫人家师兄，没想到段星直接就喊小师妹了。
可能……可能是口误吧？他不知道自己只是分在这个老师名下么？
应该是，所以还是叫人家学长吧，这个不出错。
江玉内心想法纷杂，看见导师三两下上了窗户，到达小廊上，定了定神，双手撑着窗户沿想要稳一点上去。
这个高度对她来说并不算低。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问话，因为压低了声音，江玉感觉就像在耳边说话一样。
“需要帮忙扶着椅子吗？”段星问。
其实他离得不近，可是周围很安静，声音就显得十分清晰。
椅子是直接放在窗户下的，刚才导师上去的时候，江玉就看清楚了，这椅子确实有点抖。
但是……刚才经历了那么奇怪的对话，现在要人家帮忙好像很……她还说了不认识对方。
所以到底为什么他会说认识自己啊？？明明也没有聊过天啊。
“还是不用，谢谢学长。”江玉不好意思，声音就小小的，因为紧张，耳朵下还慢慢变红了一点，不是很明显，可在段星的位置，看得一清二楚。
他抿了下唇，“嗯”了一声，看着眼前的女生慢慢站在椅子上过去，然后长腿一迈，丝毫没有犹豫地就踩着椅子上了窗户。
导师已经站在两个盆栽面前，里面种着两株粉绿色的芦荟，是很常见的品种，库拉索芦荟，上面还有一些白色的斑点。
“你认识这个吗？”导师指着叶子问。
江玉点点头。
“我现在在做的研究就是用这个作为原材料，然后给它加一些配置好的溶液，每隔几天浇一次水，在三个周期后采样提取，观察某种物质的含量是不是有所增长。”
导师说着，给植物浇了水，然后就离开了。
“目前就是这些，实验室还有其他师兄师姐，你可以经常来学习一点。”他说。
时间还早，现在只是下午三点。
江玉跟着段星回实验室。
“师妹，我们加一个联系方式吧？”段星拿着手机，偏过头看她。
窗户在他身后，实验室没开灯，里面有些暗，段星的面容稍稍模糊，可是江玉能很明显看见他微微弯起的嘴角。
“好诶，师兄。”她听见自己这样说。
扫了码，江玉看着自己手机里那个夜空的头像，思绪有些飘散。
她还是决定叫师兄，不然总感觉不太好，
“段星。”
“啊……什么？”江玉出神了，没听清，有些呆愣地抬眼看着眼前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方走近了一点。
可能是扫码的时候？江玉又开始乱想。
“我的名字，段落的段，星星的星。你不是不认识我吗，自习室同桌？现在知道名字了，应该算认识了吧？”
段星说着，自己笑了一声。
江玉内心流泪，对方果然还是纠结那个回答啊。
“江玉……”她也学着自我介绍。
“江水的江，玉石的玉？”段星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一点，像是有什么逗乐了他。
江玉有些奇怪：“师兄知道我？”
段星关上手机，又坐回位置上：“不然怎么算认识你？坐吧。”
江玉在旁边坐下，还是有些想不通：“导师那里有名单？”
他从哪里知道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