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忒尔斯,一会儿一起去喝点吗?”
被叫到的男人有些疲惫地摘下头上的金色头盔,甩了甩被汗水打透的黑色短发头发,头发上没有了汗水,立刻竖立起来,看着像刺猬的尖刺一般。
他疲惫又干脆的回答:“不去。”
“怎么?”同伴问道,“轮值结束不想大喝一场?趁着盔甲附魔,这可有好几天的假期。”
男人将腿甲卸了下来,放到地面上,发出金属撞击的响声,而后大手拍了拍自己的裤兜,“一拉比都没有了,裤兜比脸还干净。”
同伴听了面露不解,“你的薪资可是我的三倍啊,忒尔斯!”
忒尔斯在座位上舒展了一下四肢,供人休息的长长的铁椅立刻被他占满了。
“打了一把剑。”
“剑?”同伴不可思议,“什么剑需要这么……”随后又仿佛想到什么一般睁大了眼睛,用手捂上了嘴,“喂!喂!喂!你不是在那位传说中来自卡多的大锻造师昂内那里定制的吧?”
只见长椅上的男人面上露出一抹得意,鼻腔里发出一声“嗯”。
“我靠!你小子行啊!”同伴兴奋地一拳打在忒尔斯肩头上,“这得多少拉比才能让大锻造师出马啊!我只是听说他来到了圣域,没想到你居然可以找到他。”
“为了这把剑,我可是差点倾家荡产啊,纳里托!”忒尔斯起身将脱下的铠甲放进送去附魔的传送箱中,用手拍了拍箱子,并且小声嘟囔:“该死的传送箱,这次要是再刮花我的盔甲,我一定去白塔亲手打烂你们这群法师的头。”发泄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忒尔斯抬起头接着说那让他倾家荡产的昂内是如何被他‘说服’的。
“【希尔拉】在上,”听完他的讲述纳里托笑出了声,“你这根本就是威胁啊!昂内居然还答应了你,真是离谱。”
“威胁?我可是很诚恳的好不好?”
“三更半夜去敲人家的门,并且说‘如果不给我打造这把宝剑的话,就要吊死在这里。’这种话,这要是不算威胁的话,那什么算威胁啊!”
“以死明志,难道还不算诚恳?”忒尔斯拽了拽因为汗水粘在身上的衣服,“啊,热死了。”他用手指了指,纳里托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从旁边拿起用冰水镇过的毛巾和水捅,连续扔给忒尔斯。
忒尔斯伸出双手在空中依次接住,但他接的太用力,毛巾中的水被他攥地喷了一脸。
他小声地咒骂了一句,甩了甩手上的水,用毛巾擦了脸,搭在了头顶。毛巾还带着些冰冷的水珠顺着头顶滑落,驱逐了一些热意,又打开罐头般的水瓶喝了一口。他咂咂嘴,没什么味儿,不是酒,不够带劲。
看他这个样,纳里托笑着喝了口水,打了个响指,随后指向忒尔斯,下巴冲着他抬了抬,“喝酒,我请你,去不去?”
“去!”忒尔斯没有犹豫,似乎就知道纳里托会这样说一样。
纳里托气笑,用手臂勒住忒尔斯的脖子,恶狠狠地摇晃他的身体,“你小子故意的是吧?”他又照着忒尔斯的肚子来了几拳。忒尔斯没有反抗,只是十分淡定的表态:“你可以多打几拳,一拳加一扎伦。”
于是纳里托又补了两拳,“一共五扎伦,给你凑个整,喝不完给你用木桶装着带走。”
收拾好衣装,两人离开休息室,前往烈火酒吧。
烈火酒吧的红发老板娘热情如火的接待着客人,纳里托朝着她比划着手势,老板娘随即心领神会。只见老板娘操纵着比她头还大不少的,装着啤酒的杯子,在空中有些晃悠地漂浮着但又稳稳地分别放在前来喝酒的二人面前。
“喝得开心啊,骑士大人。”老板娘张扬艳丽,对着二人抛了个媚眼,摇曳生姿地走向另一桌开始招待。
纳里托举起酒杯回应了老板娘的示好,而忒尔斯则是举起杯子咕嘟咕嘟地直接大半杯下了肚,看得纳里托直皱眉。
“真是野蛮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对!暴殄天物!说的就是你这样的野蛮人!”纳里托揶揄完,眼睛又转过去直勾勾地盯着老板娘的背影,老板娘也发现了他的视线,转头朝他抛了个飞吻,纳里托一下子身子都酥了半边,“你说,特丽莎对我是不是有点意思啊。”
“啊?”忒尔斯疑惑,“谁是特丽莎?”
“啧,你这人真是……我们都来这么多次了,你怎么连老板娘的名字都不知道?”
“废话,我是来喝酒的,她的名字关我什么事。”忒尔斯举起酒杯又是半杯下了肚。
“真是野蛮的多玛索小子,酒被你当成水一样喝,毫无品味。”
忒尔斯举杯向老板娘示意再来一杯,老板娘立刻举手将空杯操纵到自己面前,倒满了一杯又送了过来。
今天客人不太多,老板娘在桌前停下脚步攀谈了几句。
“两位骑士大人,是放假了吗?”老板娘的有些独特的口音,每句的话尾像是带着钩子一般,又顺势地靠在了桌子上。
纳里托见状也将身子靠了过去,在稍有些昏暗的环境里语气暧昧地回复她:“轮值结束了,我可是立刻来你这儿了,有没有想我啊?特丽莎。”
老板娘眯起眼睛,嘴角翘起,手指在纳里托的杯口边缘轻轻滑动,“当然想了,骑士大人,小店可非常需要您来照顾呢。”
“你知道我说得不是这个意思。”纳里托高大的身体,向特丽莎缓缓靠近,“之后我会休息几天,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他的大手逐渐贴近特丽莎的手,但也只是将指尖碰触上她的指尖,“我可以天天来找你。”
“哦?”特丽莎缓慢地缩起手指,纳里托一下觉得心都空了,望着特丽莎的眼角,都有些下垂了,看着有些可怜。但下一秒特丽莎的指尖就在他的指甲上轻轻敲击了几下,“明天要下午才开业,早上……我想去集市走一走。”
听到这话纳里托立刻眼睛亮了起来,忒尔斯认为,如果纳里托有尾巴的话,此刻应该会把座椅抽得啪啪响。
二人的调情没有影响到忒尔斯喝酒。
忒尔斯又喝完了一杯,并且十分没有眼力见的让老板娘给他加满,此行为换来了纳里托两拳暴击。
但忒尔斯毫不在意,接过老板娘拿过来的酒杯重新喝了起来。
没多久,纳里托就受不了的想赶忒尔斯走了,甚至给他多拿了一扎伦的酒,就为了让这个不懂风趣的野蛮人赶紧离开。
忒尔斯目的达到,拿起装酒的木桶就走了。
快到家的时候,天还没完全黑下去,提亚菲拉这片大陆的黑夜短暂又温暖,和他出生的那片大陆——[阿拉那]完全不同。这里的人也是,一个个软绵绵的,完全不像阿拉那人那样高大硬气。
但是提亚菲拉人大部分都会魔法。
可恶的法师。
想到法师忒尔斯又恨得牙根痒。
“一群躲在白塔中不敢露面的软货,居然……”忒尔斯忍不住捏爆了手中的一个木桶,“该死的居然薪资比我高那么多!明明只是在白塔里念念咒语,挥挥手而已!居然可以挣那么多!”
自从忒尔斯无意间知道了白塔里的法师的薪资是多少以后,就无时不刻对他们充满了怨念。对他来说,圣域骑士的工作又累又辛苦,理应比法师挣得更多才对。
看着被捏爆的木桶,忒尔斯更生气了,骂骂咧咧在裤子上蹭了蹭沾满酒的手。
天还没黑,夕阳为世间万物描出暖橙色的光边。
而忒尔斯在自家房门面前犹豫着无法入内。
夕阳照射下,一个被破烂大袍盖着的生物挡在自家的房门前。
“喂。”忒尔斯用木桶碰了碰那个生物,“你堵着门了。”
那个生物一动不动,于是忒尔斯试图用木桶将那坨生物挤到一边去。他动作粗鲁,那坨生物终于被吵醒了。
破烂的大袍下面伸出一只脏兮兮布满血污的手,抓在他的木桶上。
“人类?”忒尔斯皱眉,那脏手干枯瘦弱,但他可没有多余的同情心。“喂,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是快起来,别挡着我回家。”
那脏手的主人一言不发。
“哑巴?”那人一动不动的,让忒尔斯有些不耐烦了。他直接抓住那只瘦弱的手腕将那人拖到一旁,确认没有再挡着门之后,开门进了屋。
忒尔斯的房子小小的,必要设施全都挤在一起。房间里连马桶和浴缸连个隔断都没有,一进门就能看见。忒尔斯脱了衣服,露出刀削斧凿般的结实肌肉。他躺在浴缸里,放着水,一双精壮长腿,就啷当在浴缸外面。热得发烫的水漫上身躯,忒尔斯古铜色的皮肤沾满了水汽,等他舒舒服服洗完澡的时候,室内已经被水汽熏的潮湿闷热。他走到窗口打开窗户,室外新鲜的空气使他忍不住地探出了身子深吸了一口。
随即,他就注意到了窗口下面的一团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