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瑞喘着气从黑暗里醒来，睁眼看见海勒刚送走一个背着箱子的医生。

    “您醒了？！”海勒转身走到他旁边，“感觉怎么样，好多了吗？您这一觉可是睡了两天，阿伯雷也很担心您。”

    狄瑞支撑着起来，摇了摇头，被褥里面传来了嘶嘶的声音，接着米白色的被子上出现了一道黑色的影子，蛇扭着身子费力地在柔软的床铺上前行，终于是扭到了狄瑞的视觉中心。

    狄瑞看着他发了好一会儿呆。

    海勒又叫了他几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又开始紧张起来。

    “瑞  ……”

    然后狄瑞猛然抬起头，看着自己被子底下的腿。

    【喂喂喂，你还好吗？】蛇嘶嘶了两声，准备开口汇报上面的事情，才发现狄瑞仿佛是被抽了魂一样。

    【腿……不见了。】狄瑞尝试去移动自己的腿，但是大腿以下根本就没有任何知觉，与被褥摩擦的感觉到膝盖就直接断了。

    【什么？】

    海勒不知道他们两个能够交流，只看到  原本还算温顺的蛇突然暴起往狄瑞的下肢处钻过去。

    【这……这不是……】

    【我知道。有人恼羞成怒了。】狄瑞艰难地移动了一下腿，让它们暴露在空气中。

    海勒看到之后捂住嘴，无措地看着狄瑞。

    狄瑞看着从膝盖往下慢慢变成灰白色的双腿，温笑地向海勒招了招手。

    海勒在他面前蹲下，狄瑞将手放上她的额头，拇指抵住她的眉心，已经扭到一旁的黑蛇猛地窜上狄瑞的手臂。

    他从上界回来之后似乎灵力充沛了不少，原本只能细细地缠着狄瑞的手臂一圈，现在却可以像臂环一样缠绕在小臂上。

    海勒抬眸想要看着狄瑞，但是目光所及只有黑蛇三角形的头和针一般细的在发光的绿色瞳孔。然后她就听见了一道声音。

    【海勒小姐，这或许会吓到你，但是你要听我继续说，我的腿现在由于一些原因不能用了，但是不用担心，如果可以，希望您能够帮我去准备一把轮椅。】

    狄瑞松开他的手，抿了一下发白的嘴唇，看着灰白色又往上爬了一点，不禁在心里埋怨，要是当初祀教他了这个世界的沟通语言，他也不至于借用蛇的力量。

    蛇原本紧紧贴着狄瑞手臂的尾巴也往下垂，原本肥润一点的身体也变小了一圈。

    海勒显然没有从刚刚隔空传话的场景反应过来，还维持着刚刚的样子震惊。

    狄瑞没有去管她，这种事情发生在一个没有见过神的人身上没疯就算不错了。然后他顺着蛇的意思把他缠绕到自己的小腿上，等着蛇帮他检查。

    而远在小镇上的祀小小地打了个喷嚏。

    这已经是他到镇上的第三天，也是他准备去往下一个地方的日子。

    前两天他在画册里发现了一串盲文之后，又往后翻了几页，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形状角度下都发现了几个墨点，他拿着一开始的盲文去问了这个地方的学校，得到了老师的否定。

    祀道别了熟识的修女修士，坐上马车往下一个地方去，自然还有一直跟着他的几个骑士。

    ＊上界

    梵西法跪坐在石英台阶上，下巴磕在一个极为俊美的神的膝盖上，抬眸看着祂。

    那位神轻笑了一下，然后伸手摸了摸祂的脸，没有说什么。但是这个动作对梵西法来说像是至高无上的奖励，平稳的心猛地加速，但是祂也只是微微颔首，不显露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