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宿没去学校，他把自己反锁在了房间里，把周围能看到的摄像头全部盖住，手机被拆了，也联系不上他。

    沈宿就在房间里听着沈蜻在门外的声音。

    “沈宿，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你这几天干的都是什么事？”沈蜻说。

    沈宿笑了一下，沈蜻这时候就想要个解释了，昨天他开了那么多次的口，全都被沈蜻说的哑口无言了。

    “你上次比赛认识了个朋友，叫叶弦是吧？上次在现场一看就不是什么听话的孩子。”

    一直麻木呆坐着的沈宿，在听到叶弦的名字时，眼睫闪动了一下，终于抬头向门外的声源看去。

    沈蜻还在说着：“跟这种人玩真是自甘堕落，还有宋唯段葚他们，也不是什么好货。沈宿，我以为最基本的辨别是非的能力你会有。”

    沈宿终于听不下去了，快步走下床，一把拉开了门，沈蜻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倚靠在墙边淡淡地看向他。

    “我交什么朋友，过什么人生，至少别人干涉不了，您刚才说的，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不是您口中的‘这种人’。”沈宿不卑不亢地对上沈蜻的目光，连他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勇气。

    “别人？我是你母亲，别拿你那自以为是的美好未来和我叫嚣，没了我的安排，你能走多远？还不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沈蜻说。

    沈宿忽然恍惚了一下，今年他和母亲说的话最多，但这是他想要的吗？沈宿只是想要举起奖状时的一句夸奖，而不是从母亲口中吐出的“过街老鼠”四个字。

    原来沈蜻一直这么想他。

    “你今天下午给我回到学校上课。”沈蜻没有给沈宿拒绝的权利，“不回去，今晚就给你办退学手续，这辈子都别回来了。”

    沈宿心脏抽痛了一下，别人都可以这么对他，但沈蜻不行，他的母亲不行。

    下午沈宿还是回了学校，他不想出国。

    “宿哥，你早上去哪里了啊？段葚还想来找你分享最近一个特好看的漫画呢。”宋唯看见沈宿回来，第一时间嚷嚷着。

    沈宿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了一下宋唯，就往叶弦的方向看了看，叶弦只是在沈宿回来的时候看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接着写题了。

    直到沈宿回到座位，叶弦才开口：“给你发消息怎么不回？”

    沈宿这才想起来那个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手机，“啊…这个，我昨天跑太急，手机摔地上坏了。”

    叶弦看了他一眼，没再问什么。

    “今天早上的笔记，需要么？”叶弦把本子递过去。

    “啊，谢谢。”沈宿心不在焉地接过本子，打开自己的本子就开始发呆，书上的文字根本看不进去。

    “怎么了？”叶弦合上正在看的教科书，转过身看着沈宿。

    沈宿回过神来，看着叶弦，不知道要怎么去解释，昨天实在是发生太多事了，压得他喘不过气，但叶弦没做错什么，这些压力没必要分担给他。

    “没事，昨晚没睡好，今早有点累。”沈宿说。

    叶弦敛了眸子，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沈宿拍了拍宋唯的背，“今晚你和段葚吃吧，我有点事。”

    宋唯缓慢地点了点头，“啊……行，对了宿哥，你之前是不是准备申请晚自习，申请表写了吗？”

    “还没，我还没和我母亲说。”沈宿说。

    宋唯又点了点头，转回去写作业了。叶弦看着沈宿的样子断定他昨晚回去肯定碰到了什么事。

    但叶弦还是什么都没说，他在等，等沈宿自己开口。但沈宿最终什么都没解释，一下课就沉默地背着书包回家。

    沈宿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呆滞地走回家，推开家门的时候再也没有期待，只是走进去和沈蜻打招呼。

    突然间，沈宿想到了什么，“妈，晚自习申请表我写好了，你看什么时候有空签个字。”

    沈蜻没应声。

    “我已经说了，期末没有前一百就出国，你总得给我个机会尝试一下吧。”沈宿说。

    沈蜻还是没应声。

    沈宿感觉他要被沈蜻逼疯了，他快步向前，把申请表往沈蜻面前一放，然后扭头回房间了。

    签不签随便吧，即使没有家长签字，沈宿也会去想别的办法。大不了，像上次一样偷偷溜进去。在家里对着监控，完全学不进去，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沈宿回到房间看着天花板，心里像是憋了一股气，发泄不出去。他试过反抗了，但是没用。

    沈宿下意识想拿起手机，但又想到那堆零件，叹了口气。现在的他什么也做不了，连出个门都不行。没吃晚饭的肚子饿得开始发痛，但沈宿靠在墙上，什么都感受不到。

    不知道看了多久，看到脖子都发酸，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沈宿听见沈蜻去开门，然后听见沈蜻说话，“你们来干什么？”

    紧接着是宋唯的声音，“阿姨，我们来找沈宿去吃晚饭，他在家吗？”

    沈宿感觉大脑都空白了一瞬，宋唯他们不能进来，到处都是监控，这么压抑的感觉他不想让他的朋友体会到。

    “不在。”沈宿听见沈蜻这样说。

    门外的宋唯却依依不饶道：“阿姨您别开玩笑了，他不在家能去哪呢？”说着就要避开沈蜻的阻拦进去，“阿姨，您不说实话，我们只能进去自己找了，抱歉。”

    沈宿听着下面的动静，没忍住拉开了房门，猝不及防和楼下的叶弦对视，他也来了么……

    “不用进来了，我在家。”沈宿说。

    沈蜻不悦地抬头，“沈宿，两分钟内，让他们离开这里，一群社会败类。”

    “这是我的朋友。”沈宿说。

    沈宿走下楼，把他们带出这座房子，“我等会就回来。”对沈蜻说完，沈宿就关上了大门往外走。

    “你们怎么来了？”沈宿说。

    一阵沉默过后还是段葚开了口，“宿哥，是叶弦和宋唯觉得你今天表现很不对，我们就决定来找你了，没给你添麻烦吧？”

    沈宿还以为自己表现得天衣无缝，“没，倒是我妈害你们被骂了。”

    “宿哥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所以怎么了宿哥？你吃晚饭了吗？边吃边说吧。”宋唯说。

    “不用了，我刚说了晚点就回去，不能耽搁太久，至于什么事，以后有机会和你们说吧。”沈宿说，然后很不自然地瞥了叶弦一眼，这个只有他们才知道的秘密。

    叶弦看了回去，问：“吃晚饭了吗？”

    “……没。”沈宿说。

    “那就走，找个饭店。”叶弦说。

    宋唯也附和起叶弦的话，拍拍胸脯，“对啊宿哥，没吃饭就去嘛，有什么事我们给你担着。”

    沈宿心里挣扎了好一会，一边是母亲的命令，一边是他的挚友，沈蜻已经跟他吵了好几天了，他不知道如果今天晚回去会发生什么，一番权衡后决定回家，刚想开口，叶弦打断了他。

    “等会吃完饭我和你一起回去，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叶弦说。

    沈宿深吸一口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