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

    宁黛买了两条蝴蝶样式的银坠,做工算不上多精细,但相当有巧思。她半托在眼前,一手将它翻转拨弄,看它在阳光下闪白。

    去的不是什么专柜,都是直接摆在架子上的,宁黛精挑细选的时候,晏月将手从她脸侧伸过,她下意识去看。

    他目的明确地拎了条蝴蝶结的款。

    宁黛转眼一看,蝴蝶结有好多种颜色的,但他一眼都没看别的,直接拿了银色。

    她好奇:“你喜欢银色的?”

    他说还好,宁黛就更好奇了:“那为什么你买的都是银的?”

    晏月看了她眼,又看向手中的吊坠,“我买那会这家店还没这么大,也没那么多颜色和款式。不过我也觉得银色挺漂亮的。”

    宁黛眸中有种某种执着,晏月看着,觉得她就光这幅模样去请教问题,绝对战无不胜吧。

    他当然扛不住,抬指拂过她下颌:“你问我手里这条吗?”

    他侧头看了眼已经变得琳琅满目的货架,赤橙黄绿青蓝紫的颜色,转过头看她:“你不觉得你的名字很有蝴蝶结的感觉吗?”

    “黛,不像吗?”

    宁黛愣了下,属实没想到:“……你这么说确实有点像。”

    “尤其你很像银色。”他认真补充。

    宁黛看看他,再看看货架,又看看他,再看看货架。

    “……你要这么说……”宁黛挺认真开始打量他,“我感觉你也像一种颜色,可惜这里没有。”

    她望向逛过的那一片:“大概就是,暗红,有一点偏棕?这儿只到红和棕色,都不够。”

    “不过我刚看到月亮了,”她去拽晏月的衣摆,大踏步走,“买一条来送你好了。”

    她很大方问想要什么颜色,颇有种你想要的都给你的霸总风范,晏月瞧着新奇,挑眉表示既然是她送,那就该她挑。

    宁黛挑来挑去,中奖了柠檬黄的。

    她边递给晏月边说:“你有瓶香水有柠檬味,清凉冷冽,我想起来那瓶了,还挺喜欢。”

    晏月低头笑:“那回去给你也用用?”

    宁黛矜持道:“好呀。”

    他们回酒店后晏月就不知鼓捣什么去了,宁黛仰面躺在沙发上,翘着腿搭在沙发背,对着灯光摆弄自己的吊坠,余光出现另一抹闪光。

    宁黛被晃到了下,像被它勾住,自动转过头:“?”

    男人正俯身取搁在桌上的手机,脖上挂着熟悉的银链,用手掂着它,尾端在轻晃。

    吊坠尽头是一抹银和黄。

    宁黛眨了下眼,下意识发出惊讶和疑惑的语气词:“恩?”

    男人闻声转头,她问:“你怎么把它们两放一块了?”

    那弯月和蝴蝶结安静地贴在一起,宁黛望着,只觉心都静下来了。

    男人笑了笑:“喜欢,所以改了下。”

    “……”

    晏月注意到宁黛好奇的视线,将手上的东西往上抛了抛,宁黛就跟猫见到了逗猫棒一样转眼珠。他又左右小幅度挥了挥。

    宁黛被这一下晃醒了,视线转瞬变得清明,抬睫瞪他,晏月才收回手,问她:“怎么了?”

    屋子里亮着灯,但作用更多的光亮还是来自落地窗。今天N城的太阳从云层后探了点头出来,此时映照得一切仿佛都自带柔光,晏月本来立体的五官被渡的棱角没那么强了,眼眸弯弯的还有些纯真感。

    宁黛心里升起的不爽被太阳和微风拂去了,她转眼从存在感过于浓烈的男人身上挪开:“没事,就是在想它俩这样搭配居然还有点好看。”

    男人哼笑,意有所指,“怎么会不般配呢。”

    “……”

    *

    快到晚饭时间,晏月接了个长电话,宁黛想着今晚吃什么,他回来坐到她身边。

    宁黛仰脸看去,他有些歉意。

    “可能比预计待的要更久一点,如果有想去的地方,可以趁机会去。”晏月抚着宁黛的发丝说,“就是我可能没办法陪你了。”

    “怎么了?”

    晏月叹息:“先前我出差那个项目,还记得吗?”

    宁黛蜷在沙发上享受他掌心的温度,恩了声。晏月说:“我可能得去跟进一下。”

    宁黛眨了两下眼,晏月注视着她,宁黛躲了下他的手,她问:“要去很久吗?”

    悬在半空的手顿了顿,缓缓收回。

    晏月轻恩了声:“具体时间还不清楚,但多半是少不了。”

    宁黛想了想:“我记得这个项目是明年最重要的几个之一吧,现在进行到哪儿了?”

    “问题就出在这儿。”他说,“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推进不了,但这可能也只是表面问题,所以事情不小。”

    宁黛思忖着:“那我先回去了吧。”

    她向后一靠,看向房间:“本来打算明天跟你一块去尝尝本地特色菜的,回来的路上我都看到了,有一家在排队。”

    余光中晏月安静坐着,他没说话。

    宁黛收回视线,叹了口气。

    “我投的项目倒是有起色了,我哥要出差,我得去接手。”

    “我应该也没有你忙,但这个月最轻松的一周就要这么过完了吗,好没意思。”

    “……”

    晏月沉默了下:“抱歉。”

    “又不是你的错。”

    宁黛起身,“你忙和我忙不是任何人的问题,只不过好巧不巧,中间刚好错开了一顿饭而已。所以我不怎么高兴。”

    “也不差这一顿饭么,”她侧头,难得从这样的角度看见仰着头的男人说,“之后有的是时间。”

    “你明天就要去了的话今晚就早点睡吧,我待会订机票。”

    晏月眼睑缓慢地垂下,嗓音无端低了些:“……这么快就走么?”

    女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她说:“哦,对。我还得去看看有没有明早的机票。”

    她说着,风风火火地进房间了。

    晏月在原地沉默地看着她离去,她很快又出现,跟他知会了声:“我看了下,今晚就有,八点的航班,那我直接今晚回去吧,我先收拾东西去了。”

    她停了停,“待会要跟我一起吃饭吗?还是你先忙?”

    她自问自答了:“我订餐到房间来吧,你工不工作都不影响。”

    她摆摆手,继续说着走了:“帮我跟他们说一声,我今晚就走,你们看着玩。”

    “……”

    晏月确实没有时间像出发时一样看她收拾,他甚至只能等下个电话来之前,再跟她多说几句话。

    男人想说,能不能先别收拾,等一会再收。

    他很忙,但现在还不忙,他们还可以聊聊,比如,她想吃些什么,今晚回家会不会不高兴?……

    他望着宁黛只留给他的背影,唇像被胶水黏合般紧闭。

    想说的话很多,但脑海里的语句,每出现一个字,就会消去一个字,最后什么都不剩。

    他突然觉得,他与她之间的距离开始拉远。

    “……”

    宁黛走出房间四处环顾,掰指数着还有没有遗漏的东西。不小心跟晏月四目相对,宁黛身体比意识更先感觉到什么,心口一跳,脚步刹停,才看清他的表情。

    说不上来,就是这样静静看着她的样子……好怪。

    她奇怪地问:“怎么了?”

    晏月张了张唇,却半晌只连续扇动了两下眼睫,喉结滚动,定定看着她:“……没事。”

    房门敲响,宁黛转头看去:“正好,先吃饭吧。”

    大概是因为有事要做,宁黛加快了不少挥筷子和嚼动的速度,至少晏月从来没见她这么快过。吃到中途,铃声响起,晏月垂下眼,没去看宁黛的表情。

    他起身接电话。

    过了好一会,男人微微向身侧望去。宁黛站在那里,在一片昏昧的夕阳光里,指了指他身后不远处的桌椅。

    他略回身,桌上是方才吃的饭菜。

    宁黛大概分拣了些出来,将它们塞在一起,方便随手拿走。

    而后,她挥了挥手,指了指门,朝他笑了下,转身。

    晏月立在原地,再次看见她的背影。

    房门阖上,发出轻响。男人耳边都是通话内源源不断的汇报声,并且一直将注意力放在那边所说的内容上。

    其实没听见她关门、离开的声响。

    但他觉得,他听见了。

    “……”

    这个电话持续的时间同样长,他后续的工作也是一样。

    凌晨一点,忙碌告一段落,男人才发觉房间有多安静。

    好像目之所及的地方应该出现一个人,却一片空荡。

    坐在椅子上安静良久,男人低头,按亮手机划开屏幕,里面早就有了宁黛[落地了]和[到家了]的消息,和一张在家拍的比着剪刀手的照片。

    她面无表情的比耶,看上去像摆拍一样。男人抑制不住,也并没有抑制地轻笑了声,指尖隔着屏幕轻抚。

    他接着看下去。

    她说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去接乖乖,让它好好休息。

    [乖乖的爹也要好好休息]

    晏月现在才来得及回复一句:[好。]

    [晚安。乖乖的妈妈也要睡个好觉。]

    他又看了会他们的聊天记录,起身离开,相当于抽出了一段时间进行休息。熄灯,上床,拉上被子,他望向空荡的另一边。

    好一会,他闭上眼。

    孤枕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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