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两人定了六点多的起床闹钟,开车去澜心亭吃早茶。
澜心亭荣城为数不多的老牌早茶店之一,古色古香的中式亭台楼阁,坐落于市中心的公园澜逸湖畔,栖身于湖光绿意之中。两人去得早,观景台的位置还没做满坐。
临湖而坐,阵阵凉风穿过林间,越过湖面,轻柔的拂过身旁,带来林间露水的清香和凉意,清脆悦耳的鸟鸣声在林间回荡,一缕阳光洒在湖面上,泛起的涟漪波光粼粼,偶尔有只水鸟掠过湖面又或伫立在湖心的景观石上。
呷一口茉莉花茶,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惬意,在一刻有了具象化的感受。
黄子衿爱吃甜食,红米肠粉和翡翠汤圆每次必点,水晶虾饺、小笼包、榴莲酥、冰火菠萝包、桂花椰汁糕……对她们俩人来说,份量少的好处就是:想吃的都点一遍也不会浪费,最后再来两份皮蛋瘦肉粥。
享受完早茶的片刻宁静和安逸,时间已经不早了。黄子衿先送周岑雨回家,转头去机场接人,原本打算逛街的计划也只能改天。
荣城的机场建在郊区,开车过去一个半小时起步,黄子衿从起床就在想没有车怎么去接人。
“你开我车去不就好了。”洗漱完的周岑雨正在往脸上拍水乳,觉得这孩子有时候真是有些死脑经,这么简单的事情也能纠结这么半天,“我上下班让清姚接送,你不用担心我。”
——
黄子衿在机场看到严奕杰的那一瞬间,小脑的都萎缩了,惊讶到目瞪口呆,“是你啊!”
副驾上的男人笑容阳光灿烂,“打电话的时候问了航班信息,酒店信息,就是不问我是谁,我以为你知道是谁。”
黄子衿偷偷打量一番,简单的白T、深灰色运动裤,鼻梁高挺、下颌线分明,小麦色的皮肤,刘海刚打在眉毛的长度,多一分油腻少一分寡淡。不愧是金主大人严选出来的,是她会心动的类型。
但是眼下两人的关系有些尴尬……
如果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那杨严两家同住一个小区,从小到大走来过往,两人迎面擦肩而过的次数,数都数不清。
严奕杰是个自来熟,见黄子衿专心开车,随便找了个话题主动开口,“你说,我们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不算青梅竹马?”
黄子衿也觉得不可思议,从小住一个园区,同一个初中、高中、,两人共同的朋友、同学,黄子衿不止从一个朋友口中听过严奕杰这个名字,就是没有认识的机会。
“川哥和远哥从小就把你看的和眼珠子似的,我们这些人可是一点靠近的机会都没有啊!”
黄子衿当初为了摆脱家里长辈的安排,只身一人来荣城,身边的朋友都是重新认识的,这会听严奕杰提到谢瑞川和杨季远,一下就打开了话匣子,“哼,那两门神可没少坏我好事,我都数不清他两搅黄过多少。”
“你应该进哥关系最好,我去他家那么多次,也没有遇到过你。”
“进哥的那个工作室最近怎么样了?也不知道毕爷爷的心脏受不受得了他这么折腾。”
……
严奕杰和黄子衿年龄相仿,想法自然也是同频,对黄子衿随口抛出的问题没有接不上的。
“毕进连《生化危机》都敢带毕爷爷去看,他还有什么不敢的。”
黄子衿记忆被触发,脑海里浮现毕叔叔拿着棍子追着毕进满小区的跑的场景化,乐得不行,“哈哈哈,这个我知道。”要不是有安全带的束缚,她肯定要笑得前俯后仰了。
“对了,杨阿姨跟你说晚上的事了吗?”
“什么?”黄子衿把昨天晚上的对话又回想一遍,杨女士拢共也没说几句啊,她应该没有漏掉什么信息吧?!
严奕杰见她是真的不知道,“同安楼晚上有个小型的玉石拍卖会。”
“拍卖会?那你来荣城事为了拍卖会啊!”原来不是专门的来相亲的,黄子衿为自己精准拿捏住重点暗自窃喜,只要不是相亲什么都好说的啦~
“对啊!家里长辈看中一块高镶的翡翠无事牌,我就是来跑个腿。”严奕杰十分默契的绝口不提相亲一事。他自己也觉得相亲怪尴尬的,黄子衿肯定没少听人说过他的糗事以及情感经历,有种被扒光底裤去和人相亲的羞耻感。
“拍卖会有主题或者入场要求吗?”能让严家老幺大老远从源州飞过来,还是同安楼举办的,八成是私人邀请制的拍卖会,她自己倒是无所谓,落了严奕杰的面子就不好了,还是提前多了解一点有备无患。
“邀请函和拍品清单在我行李箱里,到了酒店拿给你。”
“那我一会还要回家那套衣服,也不知道时间来不来得及。”黄子衿脑补来回的路线和用时,时间有点紧张。
“这你不用担心,杨阿姨给你带了拍卖会的衣服。”
黄子衿不可置信,杨女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居然还贴心的给她准备小礼服了?!怕不是粉色公主裙?不然就是…公主裙……
打开包装精致考究的成衣盒,粉色苏绣真丝的旗袍映入眼帘,领口处是立体的桃枝盘扣,粉白绣线的桃花从肩膀处开始向下蔓延,从初绽到盛放,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咦~!杨女士审美什么时候这么高级了!黄子衿已经在心里规划好回家拿衣服的最佳路线了。
母亲大人准备的粉色旗袍纯属意外之喜,杨女士终于不执着于公主裙了,虽然还是粉色……
黄子衿临时从隔壁商场搜罗来一堆东西,给自己简单的捯饬了一下。
旗袍穿在身上,淡淡的桃粉色衬脸庞更加白皙,人面桃花相映红。勾勒出前途后翘的曼妙身姿,走动间浮光流动,花瓣随风摇曳,白皙的长腿若隐若现。
严奕杰只见原本散落在肩上的长发,在她白皙修长的手指带领下,绕了一圈又一圈,他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时,就已经被一支檀木簪子全部固定在脑后。
颈线条完全暴露出来,更显清秀优雅,像整片桃林里最骄傲的那一枝,高不可攀。
“你愣着干嘛!还不赶快去换衣服。”黄子衿一通收拾下来,发现严奕杰坐在那里发呆,着急的催促道。
严奕杰发现自己的失态,回过神来内心懊悔不已,她从小就是园区里最骄傲耀眼的那颗明珠啊!他早就知道的呀!
那个时候她从来不和他们一起在园区的花园里疯玩,每天上下学或是周末兴趣班都有人接送。他们这些家里散养的孩子们。
直到上了初中,她的护花使者们不是外地上大学就是忙于高中学业,无暇分身。初中三年,经常能看到她和其他女生有说有笑的走在一起,其中就有他的好朋友、曾今的女朋友以及他曾经女朋友的好朋友们……
那个时候严奕杰清楚的意识到,那些年少无知当作过家家的游戏,那些在朋友间炫耀的谈资,变成了他想要和那人交朋友的最大阻碍。他羡慕毕进的坦率,也唾弃自己的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