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的气氛一度陷入尴尬。
柳舒羽的目光放肆的打量着前面的人,好在覃行云背对着她,察觉不到她那没有丝毫分寸的目光,否则肯定是要被恶心的隔夜饭都吐出来。
“覃经理,”柳舒羽上前一步,来到覃行云身边,“我被我父亲赶出来了,您能收留我吗?”
话说完她就后悔了。一句话让她那些恶心的心思被自己暴露的一丝不剩,她只得祈祷覃行云神经大条听不出她话里的那些心思。
但显然不可能。
二十五岁出身草根,全凭自己的实力爬到宿星这种大公司的中层领导的位置的人都是八面玲珑,人精中的人精。她暗自扶额,内心怒骂自己的愚蠢与冲动。
她不自诩天才,智商也是正常的,不过和眼前的女人见了两面,怎么就脑子被切了一半成智障了。
人精覃经理将到嘴边的在嘴里炒了百八回,才说道:“舒羽,这不妥。”
“咱们公司是给分配房子的,不过你现在只是实习生,等你转正了柯经理会给你安排……你现在要是实在没地方去,我可以先借你一笔钱去酒店凑合几天,你再慢慢找房子。”
柳舒羽一时无言,覃行云将她未来几个月的归宿和要做的事情都安排的明明白白,她实在无话可说。
“你现在还在上学吧?你不住宿吗?”
闻言,柳舒羽莫名心慌,故作镇定的摇了摇头。
可能是真的怕覃行云借她一笔钱让她去酒店开房凑活,连忙说:“抱歉覃经理,是我唐突了。这几天我先去我朋友家,过几天就去找房子。”出于礼貌,她还特地说了这几天自己的去处。
一番交谈过后,雨小了点,覃行云和她打了个招呼后撑着伞走了。
而柳舒羽,她不可能想她自己说的那样去什么朋友家里凑合,和她玩的好那两个人一个远在京城和一个小明星玩暧昧;一个虽然在本地,但她一点也不想去投奔那个疯子。
她驱车回了自己的房子。
刚进门,一通电话打来,看到来电人的名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柳舒羽,帮我查个人。”电话一接通,对面的人言简意赅直奔主题。
柳舒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将伞挂到玄关处,又给自己接了杯温水,才回话:“白桦,随便查一个人是侵犯他人的隐私。我不搞违法乱纪的事。”
电话对面的人对于遵纪守法好公民的一番感人肺腑的发言并不为之感动,她轻啧一声,语气里没了先前的急躁,添上些许不屑:“你这话说出来心里不虚吗?查不查?”
柳舒羽将散落到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开始今天的第二次扶额。
整个郢城,恐怕没人会想去惹白桦这个人。
白桦这个人背靠白家,从小就在郢城太子党里称王称霸,长大后靠着自己雷厉风行的形式态度和阴鸷的心理让大半身世不如她的人一见到她就跑的老远。
柳舒羽就是那种身世不如她的,但因为在高中的时候不知天高地厚和这位祖宗做了朋友,所以想跑都跑不了多远。
她叹了口气,问:“查查查,查谁?”
电话那头的白桦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取下自己的眼镜,周身戾气都散了不少,开始笑着和柳舒羽说话。
“谢雨眠。”
白桦说到这个名字,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正到处找自己电脑的柳舒羽听到电话那边一声莫名其妙的笑声,感觉自己的耳朵和脑子都不正常了。
嘛玩意儿?
“白桦,你老实和我说,这人是你谁?”
这算是她多管闲事,可她是真的好奇。
她心里其实有答案,只是在等正主证实这个想法。
身为白桦多年好友,关心她的感情状况,很合理。
“女朋友。”
柳舒羽:……
真的假的?
她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郢城太子党恶霸三人组的性向都是公开透明的。白桦是她们三个人里第一个公开出柜的,柳舒羽依稀记得当时白家爷爷的拐棍打在白桦身上时的场景,谈不上多惨烈,毕竟是白家这一辈里唯一的女儿,白家的爷爷又是极喜欢她的,没下死手。
白桦腰背挺的笔直,跪在白家祠堂里,眼神坚定的看着自己爷爷,非常肯定的说自己喜欢班上一个女生,并表示要和那人过一辈子。
柳舒羽当时在旁边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人到处乱看,顺便在心里默默吐槽“祠堂”这种封建社会留下的封建玩意的存在,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
就像白爷爷说的那样,白桦和那个女孩子的感情不回持续太久。两个高中生,没有经济基础支撑感情,谈什么未来以后,谈什么长久深情,连对别人负责都做不到。
白桦分手当天,白家人在她回家时在家门口拉了个横幅,红底白字写着“热烈庆祝白大小姐分手快乐!”一排汉字后面还跟着个恰似嘲讽的感叹号。
那日之后,白桦就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谈人不谈爱,一直坚持到现在。
“认真的?”
至从那个女孩后,白桦就没和人正经谈过,柳舒羽有些担心。
不是担心白桦怎样,是担心白桦把对方咋样。
有时候柳舒羽对于她这两个朋友的性格和处事表示不理解,两个家庭相较于她绝对称得上美满的人,到底是为什么才会心理阴暗。
她这个母亲早逝,父亲不当人的人心理阴暗才合理些吧。
“我想,我是喜欢她的。”白桦给出的答案模棱两可。
柳舒羽有些无语。
爱就爱,还“我想”。
很久没干老本行,技术还是在的。找到自己的电脑,一顿操作过后,她有个惊奇的发现。
“白桦,你那边都管男的叫‘女朋友’?”她迟疑道。
她对白桦的性向并不怀疑,这句话更多是打趣,或许还有疑惑。
她更倾向于白桦这个人并不了解对方,以至于连对方的名字都能搞错。
“你没搞错吧?言字旁的谢,下雨的雨,睡眠的眠。”白桦闻言心下一凉。
她一年前在绣林和“谢雨眠”相识,她接触那人的动机的确不纯,但她不傻,不至于将自己女朋友的名字搞错。
没搞错……应该吧。
“没搞错。谢雨眠,男,二十八岁,已婚。”
“……”
“白桦,你是傻子吧?”
-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里。
柳舒羽一晚上没怎么睡,给白桦免费打工小半夜,直感觉身心疲惫,后面挂了电话,闭上眼数了二百来只羊也没有丝毫睡意。
今天上午她在学校有课,在通讯录里分辨半天找出覃行云的电话,和她说明自己的情况。
她不是什么好人,社会责任感低,内心阴暗,不过因为自己的那个临时起意的计划,大早上特地给自己的直属上司请假,一切只为了树立自己的良好形象。
因着自己是个关系户,这样的身份在覃行云那里已经和别人不对等了,要玩到这种白手起家的女强人还是先从树立自己的形象开始。
由于昨天自己的唐突行为,覃行云对她明显对比昨天更加疏远。
“舒羽啊,我知道你的情况。你看方不方便把你的课表给我,以后你就不用特地给我打电话了。”
覃行云彼时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边和柳舒羽打电话,一边翻看着手边的文件。
最近公司在研发一款新产品,她们技术部的工作大幅度增加,预计未来的几个月里都要忙的脚不沾地。
她得赶快处理好关于柳舒羽里的问题,趁现在自己空闲的时间还比较多,能处理一点是一点,免得未来几个月又要高强度工作又要管这小姑娘,力不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