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初晴,但冷风直逼。
有人掀开帘子走进来,带着一股风,冷意寒人。
那人穿着一身黑银盔甲,嘴里呼着暖气往手心里渡,他看见眼前的人,拱手示礼,笑呵呵道:“将军,我们粮食不用愁啦。”
梁叙放下手里的卷宗,瞥他一眼,道:“朝廷来人了?”
近段时,也不见上面来人送军饷,导致粮库没有多少了。
“不是,是宜都沈家,带头人好像还是个姑娘,”秦邱喝了口暖茶,补了句,“对了,她们还说是来省亲的。”
梁叙拿起一边挂着的斗篷披上。
沈家…探亲?
“我过去看看”这话说完他就已经出去了,秦邱又倒了杯才跟着出去。
梁叙像想起什么,转头问道:“萧临叶呢?”
“萧将军?他好像在北漠山猎狐”
食营外,士兵配合着红袍女子的指令,将送来的米粮放进营内安妥好。
“诶,小心。”红袍女子很快抓住了快掉落的米袋,对着那人说,她双手托着。
待有人帮扶,她才放开手,手上有灰,她随意拍了几下,转过身便对上梁叙的视线,梁叙似站了许久,迎着视线他才往前走。
“鄙人梁叙,多谢姑娘所赠给粮食”话落,他弯腰,朝眼前的女子拱手示礼。
“我认得你,”沈悠抬手将他扶起,轻笑,“梁大哥几年不见,竟认不得我了?”
沈悠生得极好,嘴角微翘,五官精致漂亮。
梁叙思忖片刻。
几年前的脸与之重叠,五官长开了,是个大姑娘了啊。
他才赔笑,道:“小悠你呀,长得真是越发漂亮了,”
梁叙也不寒暄,边走边问:“家里人可还好?”
“挺好的,这些年走来也都顺利,不过,前年冬日,梁叔父娶了个小姨,敏歌不乐意,就离家搬走”
梁叙急眼了,“那她现在住哪,过得怎么样啊?”
“你放心吧,她搬到我那了。”
听到这话梁叙才吐出一口气,“也好,有个照应挺好。敏歌她没惹祸吧?”
沈悠拢了拢衣袍:“想知道啊?梁大哥自己可以去问她呀。”
她朝不远处穿着白狐裘女子扬了扬头。
梁叙看过去,有点诧异地看向她,沈悠只笑了笑。
白狐裘女子站在雪地上,她似有所感,也朝这边望,也注意到沈悠旁边的男子。
梁欢有点畏寒,厚重的衣袍压得她小脸渐显出些红晕。
沈悠看着梁叙,见他不动,就推了推他,“梁大哥快去罢,小妹先走了。”
她适时地给他们留了个空间,自己转身走了。
梁叙是在七年前离家北上参军。
而那年,梁欢才十岁,母亲逝世对她打击很大,但幸,梁欢遇见了沈悠,沈悠与她交好,梁家和沈家关系自然和上,近两年,两家才有决定从沂州迁去了宜都。
梁叙参军前,带着梁欢和沈悠游玩,那段时间是梁欢最美好的记忆。
终不久,半年后,梁叙就只留了封书信就不告而别了,从此便没了他的音讯,近些日子才打听到他在此立了大功,还有了官职。
梁欢又喜又悲,沈悠才打算直上北方,让这久别的兄妹见一面。
沈悠看着远方,有些出神。
“女郎,这都出营了,外边天冷,你快些回去吧。”
这一声,沈悠才回过思绪。
这走着走着竟出营了。她转头对那人笑了笑,“多谢公子,”她顿了顿,转头看向对面山,问道:“那山可是北漠山?”
那人答道:“是”
沈悠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她早就听闻这北漠山景色优寒,凝视着,苍茫的雪山在阴霾的天色下显得更寒劲。
那位官兵见沈悠不动,他也没再多说,抱着手里的东西,进营去了。
她对这山颇为欣赏,踩着绵雪沿路走着山道。
冬日懒散的阳光透过云层穿过白皑皑的松树群。
沈悠进了山,转了几下便打算出去,但一旁的丛堆发出阵阵细小声音,枝叶上还有残雪,稍一抖动,雪就快要顺着枝叶滑下。
她提着裙摆,慢慢地走过去,她好奇地拨开丛堆,忽地,丛里跑出一只野兔,但它跑了又停下,蜷缩着身子,身体止不住地在抖。
沈悠小心地看着,但还是上前去,她蹲在野兔旁,伸出手温柔的摸了摸它的毛。
野兔身体温度很低,把它转过身才发现,肚子竟有一道咬痕,显然是被其天敌所咬,能活到现在,这只兔子也算坚强。
危在旦夕,沈悠也救不了什么,只能抚着毛,让它好受些。
忽得一声狼嚎,沈悠转头,林子里突然出现一只狼,它的皮毛黑褐色,两眼凶恶,嘴里还带着某些动物的血。
它尾巴轻垂,四足慢慢走来,它狼嚎一声,沈悠心里提了一个惊。
她往后退着,狼也离她不远,可它突然快步向前跑,沈悠见着形势也只能一股作气往后跑。
可她哪里能跑得过,沈悠感觉自己衣袍被咬住,结在脖颈处,这一停,让她有点难受,她赶紧解开,继续往前跑。
世界像静得只有风声,一根箭从她耳边略过,她偏头躲过,身子紧接着重心不稳,跌倒在雪地上。
沈悠刚一坐起,就看见那根箭直直得射向那只叼着红袍的狼。
它察觉危险,立马转身想逃。
但晚了,跑向不远就被射杀,庞大的身躯软绵绵地倒在地上,雪地渐渐呈出红晕。
沈悠捂着胸口,呼吸急促。
也没有人告诉她,这北漠山有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