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初醒过来时,已时过傍晚,天色昏暗。
他的睡姿,已经变成:
右手臂上枕着自己脑袋,枕在脑下的已被换成了一个软绵绵,似是衣服的东西,侧着身盖着被子,左手藏被子里,似乎还握着什么东西。
他起身坐在塌上,发上辫子已辫好,不过,他无暇顾及。因为,此时一颗脑袋,在他面前匍匐安息于一臂之中。
——他猜想,应是徐行帮他辫完了,然后自己也经不住困意泛泛,趴他塌上睡着了。
不对……
梦里有人摸我脑……壳……?
还挺……舒服的…… ?!?
……
徐左音!!!
罢了罢了。想了半天,赵初只能摇头,无意间牵动了左手,又捏了下左手中的东西。他把手拿出来被子一看,竟是一把徐行的另一只手臂也牵动了。
两人的手竟是十指相扣!他看看又感觉不太真实的捏了捏。
赵初作疑菲腹:是……我干的?还是他干的?
他闭了闭眼,忍下心中的烦躁,睁眼以后又快速放开那只手,下了塌,任徐行还靠在那里。然后他又是坐塌上闭眼等待自己平静下来。
赵初有个很不好的一点,便是有那么“丝毫”的起床气。手撑着身子微垂着头坐塌边许久后,才缓过些神,才很不满意的从鼻子里呼出几口闷气。如果赵初此时是牛,已在哞哞叫,银铃大小的鼻孔呼呼冒白气。可惜他不是 ,但他想到了这幅画面,自己把自己气出了笑声。
赵初抬头,看见房间桌上摆着一件方方正正折好的凉州赵氏本性弟子服,他才想起了两件事。
一是,他刚才躺在塌上靠的衣服,是徐行的弟子服外袍。
二是,他还未将那身骑射服换下来。
左右看了下,这些想法果然都是真的。他又看了下徐行那个还在匍匐在塌边的头,还是忍不住摸了两下,之后又把他扶回自己塌上拉被子,又特意把枕头拿过来,把徐行的外袍垫上面,把他的头轻放在上面。一切弄好了之后,去房侧的高大屏后处换衣服。
待换好了后把那身骑射服挂在屏风上后走出来,又是一派轻松潇洒的人模狗样。
徐左音只是反了个身。赵初看了一眼正在安睡的他这样随心所欲想着,又顺手撩了撩发侧里的那个小辫子。
门咚咚的两声响,是弟子来送晚饭了。
正在此时,徐行又翻了个身,便就此醒了。
赵初提了食盒过来,对上徐行刚醒的眯眼。
他对他笑了几下:“徐左音,你醒了。 ”
虽说赵舟不让他出去,但在伙食和衣着等方面确实一点也不少待他的。但这一目的,怕是为了让赵初不对他有恶意,想着自己以后就能好好辅佐总要登上门主之位的赵肖然。赵初对赵州有恶意,对赵肖然却没有一丝一毫,但这样就不一定代表自己会辅佐他。
赵初是一定不会这样听天由命的,他迟早要逃出欣园,想方设法,千方百计。
一是,他本就不该如此,生来和娘亲待多了,也只喜欢仙门外的一片凡尘俗世。
二是,赵初知道,人人只见留他这位私生子,对凉州是个毒瘤和威胁,怕他现在对赵舟不敬,以后又更大逆不道的大胆觊觎门主之位, 还有篡位之嫌,不如早日逃离他们的视线,,得个清闲自在,还免除这些无名罪。
三就是赵初的娘亲,便是那,邪魔外道的修泯者身份。若他真有那些想法,最不可避免先考虑的也是他母亲。
可以说,赵门主这一想法也是大开天光!!这是最好的,也是最坏的。他对赵舟有恨,恨赵舟为什么让他的人生一开始就处于别人的高处,被观摩吵嘲。这样处于高处,往上走时贪权切利,往下走时便更加低人一等,如何都处处被人吵闹。
但当然,这样想也是以前的自己常这样想,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怕了。
那些人笑着笑着,笑脸人就变成了自己,自己哭着哭着就只能哭笑不得了。但这么久过过来,是觉得变挺简单的了。最后该笑笑,该苦苦,不该哭。道理简单粗暴。
他对徐行道:“既然醒了,就来吃饭吧。”
徐行看他愣了下,低头看了看那只之前还握着赵初手的手,虽然现在放开了,但似还留有余温。他下了塌,穿好靴子,折好被子 ,整理好自己的仪容,抬头才发现赵初已经换回了子弟服。想起了自己的外袍,还是不打算穿上。
一同坐桌上吃完了饭菜,找出再把碗碟收回放入食盒,提了交给守门的弟子。
接下来,两人便是无聊了一阵子,随意扯着话,比如仙门内最近发生的事,百家又如何了。不过,这些问题都是赵初问徐行的,他天天被关禁闭,除了每日送过来的史书介籍,对于外界的消息都很少。必竟那些史书上的事情又不能当时做,当时就记上,就算能,也是先给那些位高权重的人看,比如徐葛、赵舟之类的。像长老和子弟一样是无权干涉,无法越权的。
无聊起来,赵初明显比徐更会找乐子,更会有事可做,更会自顾自的玩。先把剑拿出来擦了三遍,擦完剑坐塌上拿着横空乱舞了一阵又收回鞘中,放上架子。紧接着就是半眯半醒的困状到一时惬意的平闲。徐行则是从开始到结尾半瞟半看又发呆的看着赵初。坐桌边手拄着小半张脸,使脸压得发红,但其实他整张脸都暗暗发烫。他要合眼就合眼,要微瞌眸就瞌,要醒就醒,反正就这样持着这姿势到晚上。
到了亥时过半,赵初应是又睡了一觉才醒来,迷迷糊糊瞌眼,又带着鼻音,又郁闷又伤心的语气自言自语:“啊噢,(打哈欠)啊~无聊……!”
徐行正微瞌着眸发呆,被他这声吵了下,抬手擦了擦眼,又转而走了揉两边的太阳穴。
他顺口轻身应道:“睡觉,我明天告诉你一个不无聊的消息。”
赵初第一遍没听清楚:“……哦。”
第二遍听清加惊坐起:“哦!!!”
徐欣转头看他,就知道他是这个反应,又循循善诱道:“好消息,先睡觉,明天早上再说。”
他说完这句,又感觉有些疑惑纳闷。赵离今没有猜出来……我想说何么……?
赵初看疑了下。房间暗色,但两人都不夜肓,都能互相看到彼此。他又想了下,走向房间的柜子,打开又拿出一床新的被子。
徐行:“……你想干什么……?”
赵初闻言笑而不语,只是又把新被子整整齐齐抱上塌放里面,把原先那个被子放在外面,两床被子一里一外,分成两区。
他做完这些动作又道:“徐左音,你别告诉我你打算像以前一样,就这么靠这桌板硬朗梆梆的趴,你不觉得委屈,我倒看着代你委屈巴巴的,所以我让你和我一起同……”
他连忙打出话头,没说出下一个词,又一丝无差接上道:“我里你外。嗯……好像也挺让你委曲求全的?徐左音,你觉得呢?”
少顷,徐左音才道:“无事,不委屈,挺好的。”
赵初回:“我外你里算了,我翻身有些有严重……怕连带着你也……滚下去……”
徐行点了点头 :“……嗯……”
是两人宽衣解带,依此躺下。赵初又处理了下,于是两人躺着,中间隔着请初剑。又把徐行的那件外袍极扔到屏风上挂着。
徐行问:“干什么?”
赵初答:“井水不犯河水。”
虽说两人都是男子,的此言此举此行此为有些多余,但想了想,不知为何都觉得很有必要。
于是两人都辗转一阵后,各自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