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刘梓熙起床时，裴祁安已经出门了。餐桌上放着一张纸条：“出差三天，照顾好自己。”
简短生硬，就像他们的婚姻。
刘梓熙机械地洗漱、换衣、上班。电视台里，同事们讨论着即将到来的新闻奖评选，她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午休时间，她独自坐在天台发呆。手机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是刘梓熙吗？”柔美的女声传来，“我是沈如薇，裴祁安的朋友。能见个面吗？关于祁安的事。”
刘梓熙的手指收紧：“有什么事电话里说吧。”
“我想你应该想知道真相。”沈如薇的声音带着微妙的挑衅，“关于我和祁安，以及...他为什么娶你。”
半小时后，刘梓熙坐在了一家隐蔽茶馆的包厢里。对面的沈如薇一袭白色连衣裙，黑发如瀑，眉眼间有种柔弱的美感。她的小腹平坦，完全看不出怀孕的迹象。
“谢谢你来。”沈如薇微笑，“我知道突然约你见面很冒昧，但有些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刘梓熙保持沉默，等对方继续。
“我和祁安是算是青梅竹马。”沈如薇轻抚茶杯，“七年前我们差点结婚，但因为他在部队的特殊任务，我们产生了误会...分开了。”
“误会？”刘梓熙挑眉，“你是指你出轨他最好的兄弟？”
沈如薇的脸色瞬间变白：“他...告诉你这些了？”
“不是他。”刘梓熙冷静地说，“但这不重要。你今天找我想说什么？”
沈如薇很快恢复了镇定：“我和林皓笙离婚了。”她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推给刘梓熙，“这是我和祁安上周见面时拍的。”
照片上，裴祁安低头吻着沈如薇的额头，背景明显是某家酒店房间。刘梓熙心中一震，原来那天凌晨回家，是去找她了…
“我怀孕了。”沈如薇轻声说，“不是林皓笙的孩子。”
刘梓熙强自镇定：“恭喜。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孩子...”沈如薇咬了咬唇，“是祁安的。”
世界仿佛在瞬间静止。刘梓熙耳边嗡嗡作响，但她面上不显：“证据呢？”
沈如薇又推过一张B超照片：“七周前，祁安执行任务回来那晚，我们在君悦酒店...”
刘梓熙记得那天。裴祁安凌晨1点才回家，还喝了已经凉透了的排骨汤。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刘梓熙声音干涩。
“因为我不想你被骗。”沈如薇的眼中突然含泪，“我知道，祁安娶你是有原因的，他不仅仅是为了应付他母亲，而是通过你来忘记我，或许是把你当做我的替身。”
刘梓熙如遭雷击。协议婚姻...一年期限...一切都说得通了。
“我不相信你。”她站起身，“如果真如你所说，裴祁安会亲口告诉我。”
沈如薇也站起来，突然抓住刘梓熙的手：“求求你，离开他吧。为了孩子...”
刘梓熙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茶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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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祁安提前一天回来了。推开家门时，屋内异常安静。餐桌上放着一个文件夹，上面贴着便签：“签字后通知律师。”
他打开文件夹，离婚协议四个大字刺入眼帘。刘梓熙已经签好了名，字迹工整决绝。
“刘梓熙？”他喊了一声，无人应答。
右侧房间门开着，她的东西已经收拾没了。衣柜里空了一半，梳妆台上的护肤品全都不见了。只有床头柜上留着他当初为了不引起其他人怀疑借给她的戒指，在灯光下冷冷地反射着光芒。
裴祁安掏出手机，拨通刘梓熙的电话。响了很久，终于接通。
“为什么？”他直接问道，声音沙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沈如薇找过我了。”刘梓熙并没想瞒着他。
“她跟你说了什么？”
“该说的都说了。”刘梓熙的声音异常平静，“孩子的事，结婚的事...裴祁安，我们没必要继续这场闹剧了。”
“她跟你说了什么！”裴祁安低吼。
“她说她怀孕了，孩子是你的…还有…”
“她撒谎！”裴祁安声音高了一倍。
“那照片呢？酒店房间里你们两个亲昵的照片也是假的？”
裴祁安沉默了。那张照片是真的，碰巧那天她回来了，碰巧她给他打了电话，碰巧在她突然情绪崩溃时候，给予了安慰……
“我可以解释...”他艰难地说。
“不必了。”刘梓熙打断他，“协议里写得很清楚，任何一方想终止都可以。我已经签字了，你也签了吧。”
“刘梓熙...”裴祁安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恳求，“至少见面谈一谈。”
“没什么好谈的了，我已经搬出来了。钥匙放在厨房抽屉里。“刘梓熙顿了顿，“祝你...和沈如薇幸福。“
电话挂断了。裴祁安站在原地，手中的离婚协议突然变得无比沉重。他转身，一拳砸在墙上，指关节瞬间渗出血丝。七年前的那种背叛感又回来了，但这次，疼痛更加尖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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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友聚会总是喧闹的。酒吧角落里，裴祁安已经喝掉了半瓶威士忌。他的反常沉默引起了赵光明的注意。
“怎么了这是？”赵光明夺过他的酒杯，“你不是戒酒了吗”
裴祁安点了根烟：“离婚了。”
“什么？”赵光明瞪大眼睛，“这才多久啊，就离了。”
裴祁安苦笑，“协议婚姻，本来打算一年后离的。”
“本来？”赵光明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所以现在提前了？为什么？”
裴祁安吐出一口烟圈：“沈如薇回来了。”
“什么？！“赵光明的声音陡然提高，“那个贱人还敢回来？她不是跟林皓笙跑了吗？”
“离婚了。“裴祁安简短地说，“回来找我诉苦，说怀了别人的孩子被抛弃。”
“然后呢？你别告诉我你心软了？”
裴祁安摇头：“我只是听她说完，告诉她我能帮的只有介绍律师。结果她...“他顿了顿，“她去找了梓熙，编造了一堆谎言。”
“什么谎言？”
“说孩子是我的，说梓熙是我忘记她的替身...“裴祁安揉着太阳穴，“还伪造了我去酒店安慰她的照片。”
赵光明摸了摸鼻子：“手段还是这么下作。那你倒是解释啊！”
“怎么解释？”裴祁安苦笑，“告诉刘梓熙我前女友出轨我最好的兄弟，现在又回来破坏我的婚姻？听起来像三流电视剧。”
“所以你宁可被她误会？”赵光明不可思议地问，“老裴，这不是战场，不需要你一个人扛所有事。你在乎那姑娘，对吧？”
裴祁安没有立即回答。他在乎吗？当然。这三个月来，他习惯了早晨看到她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习惯了晚上回家时客厅那盏为他留的灯，甚至习惯了她偶尔的小脾气...
“晚了。”他最终说道，“她已经签字了。”
赵光明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裴祁安啊裴祁安，在战场上你是最狡猾的狐狸，怎么在感情上就这么蠢？签字怎么了？追回来啊！”
裴祁安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微光。
“听好了，“赵光明凑近，“第一步，查清楚沈如薇到底搞了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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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刘梓熙正在临时租住的公寓里整理采访笔记。电视里播放着晚间新闻，她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手机亮起，是林阳的信息：“小熙，我查到些关于沈如薇的事，她最近三个月有四次医院就诊记录，但没有一次是产科。还有，她这次回来可能还有别的目的。”
刘梓熙盯着这条消息，心跳加速。如果沈如薇在这些事上撒谎，那其他事情呢？
另一条消息紧接着进来，这次报社总编：“梓熙，恭喜！你的退伍军人再就业专题获得年度新闻奖提名！电视台台长想让你去台里工作！”
本该高兴的消息，此刻却让她鼻子一酸。这个专题，是裴祁安帮她完善的。
窗外，夜色深沉。两个受伤的灵魂，各自在城市的角落，品尝着爱情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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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刘梓熙转到了电视台工作，她的新闻专题热度很高，台里的同事对她也刮目相看。
“梓熙，台里有个事需要你帮忙。”台长单独找刘梓熙谈话，而这个事就是拿下明瑞集团总裁的专访。在报社时，听总编说起过，没想到来到这里，也是要完成这个工作。
刘梓熙答应下来，开始收集有关明瑞集团总裁贺文洲的所有资料。
傍晚，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电视台大楼门口，是裴祁安。
“梓熙…”裴祁安上前打算拉住刘梓熙的手，却被躲开了。
“你怎么在这？又监视我？”刘梓熙的话像刀子一样扎进裴祁安的心。
“不是，我去报社找过你，周毅说你已经转到电视台了…”裴祁安声音低沉。
刘梓熙本不想与他多说，目光不自觉的扫到了裴祁安嘴角上的淤青。“你脸怎么回事。”
裴祁安顿了顿，“周毅知道你跟我离婚了…所以…”
“啊，回去上点药吧。”刘梓熙漫不经心的关心，让裴祁安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破碎了，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能不能不离婚…”裴祁安看着刘梓熙的眼神，却始终看不出她内心的想法。
站在刘梓熙面前的男人好似她从未见过的一样，刚在一起时的冷漠，稳重，干练，几天不见却因为只是协议结婚来挽留她，刘梓熙不明白，也不理解。
“裴祁安，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刘梓熙问道，“我们只是协议结婚，早晚都会离婚，就算现在不离，到了一年同样还是会离婚，只不过我现在想清楚了，与其名义上的夫妻，不如让你追求自己的幸福。”
“我和沈如薇什么关系都没有。”裴祁安解释道，“她只是…”
“够了，裴祁安，我们到此为止。”刘梓熙不想在听有关他和沈如薇的任何事情，是在意，也是逃避。离开后，只留下裴祁安一个人站在原地，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明明已经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却因为感情问题，活的不像他自己。
也许她真应该找到一个合适的人结婚，而不是他这样年长她许多又固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