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台大楼灯火通明，即使已是晚上九点。刘梓熙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将最后一段采访稿保存。离婚三个月，她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工作，换来的是连续三个专题报道获得台里最高评分。
“梓熙，还没走啊？”周雨晴探头进来，手里晃着一份文件，“好消息！明瑞集团那个神秘总裁终于同意接受采访了，而且点名要你去做！”
刘梓熙抬头，眉头微蹙：“明瑞集团？那个从不露面的贺总裁？”
“对！就是那个连续三年入选商业杂志?最想采访的商业人士?榜首的贺文洲！”周雨晴兴奋地坐到她桌上，“台长乐坏了，说这期节目做好了给你升职制片人。”
刘梓熙接过文件，翻到最后一页的采访对象简介，突然愣住了。证件照上的男人剑眉星目，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右眼下方一颗泪痣格外醒目。
“贺文洲...贺文洲...”她喃喃自语，记忆突然闪回高中时代——那个总是坐在教室角落、沉默寡言的转学生，每次她主持校园广播时都会准时出现在广播室外的走廊上。
“怎么？认识？”周雨晴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
“高中同学。”刘梓熙合上文件，“不过不熟，他转学来半年就又走了。”
周雨晴挑眉：“不熟还点名要你采访？我看是有故事啊！”
刘梓熙没有回应，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走出电视台大楼，初秋的夜风带着微凉。她拦了辆出租车，报出地址后才意识到自己习惯性说了和裴祁安曾经的家的方向。
“抱歉，是去阳光公寓。”她急忙纠正。
车窗外的城市霓虹闪烁，刘梓熙的思绪却飘回高中时代。贺文洲在班里几乎没有存在感，唯独对她格外关注。有次她感冒请假，第二天桌上就多了一盒进口润喉糖，同学说是贺文洲放的。后来他突然转学，连道别都没有。
手机震动打断了回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梓熙，多年不见。期待明天的采访。——贺文洲”
刘梓熙盯着这条消息，不知为何感到一丝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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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瑞集团总部大厦顶层，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全景。刘梓熙调整着摄像机角度，手心微微出汗。这次采访台里极为重视，派了最好的摄影团队配合她。
“刘记者，总裁到了。”秘书轻声提醒。
会议室的门打开，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走了进来。与高中时代判若两人，现在的贺文洲举手投足间尽是精英气质，定制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金丝眼镜后那双眼睛在看到刘梓熙时明显亮了一下。
“好久不见，梓熙。”他直接叫了她的名字，声音温润如玉。
刘梓熙职业性地微笑：“贺总，感谢接受采访。”
“叫我文洲就好。“贺文洲在她对面坐下，“说实话，我拒绝所有媒体采访，唯独答应你，是因为想见你。”
这直白的话语让在场的工作人员都愣住了。刘梓熙保持镇定，示意摄影师开始录制：“那我们开始吧，贺总。第一个问题，明瑞集团作为新兴企业，如何在短短五年内实现市值翻百倍的奇迹？”
采访进行了两小时，比预计的顺利得多。贺文洲思维敏捷，谈吐不凡，对每个问题都给出精彩回答。最后，当摄像机停止运转，他突然问道：“你结婚了吗？”
这私人问题让正在收拾设备的团队再次愣住。刘梓熙的手指微微收紧：“离异。”
贺文洲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我很遗憾。”
“不必。”刘梓熙合上笔记本，“职业女性离婚率本来就高，尤其记者这种忙起来不着家的职业。”
“我不同意。”贺文洲轻笑，“如果是我，绝不会让心爱的人因为工作感到孤单。”
刘梓熙抬头，对上他专注的目光，突然明白了一件事——贺文洲喜欢她，从高中到现在。这个认知让她有些不自在。
“贺总，采访很成功。”她转移话题，“我们会在一周后播出，届时——”
“叫我文洲。”他再次打断她，“梓熙，我知道这很唐突，但我想请你吃顿饭，叙叙旧。”
整个团队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刘梓熙知道，拒绝可能影响这次重要采访的后续合作。
“好的。”她最终答应，“不过可能要等节目制作完成后，最近比较忙。”
贺文洲微笑：“我会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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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刘梓熙断联的三个月，裴祁安像是习惯了原本的黑暗，下班回到家，再也没有了她在时的温暖。陪伴他的只有麻痹自己的酒精。
这些日子，裴祁安两点一线，甚至手机都不看一眼，本想问问裴祁安怎么样的赵光明却联系不到他，这下赵光明有些慌了神。
来到裴祁安公寓门口，不管怎么敲门也没有人应，无奈只能找社区物业用备用钥匙打开房门。
“裴祁安！你在家吗？”赵光明开门，一股刺鼻的酒味袭来，“这是喝了多少啊！”
他在每个房间寻找裴祁安的身影，不料在洗手间发现了昏迷不醒的裴祁安。
“裴祁安！”赵光明扶起裴祁安一直摇晃，“你醒醒！裴祁安！”
他仿佛是知道有人叫他，但怎么也睁不开眼睛，突然喉间一股腥甜，裴祁安无意识的向外呕血，吓得赵光明一时间手足无措。
“老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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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播出后效果空前。明瑞集团神秘总裁的首次亮相，加上他与刘梓熙之间若有若无的暧昧氛围，让这期节目收视率创下年度新高。网络上甚至出现了“贺刘CP”的话题。
刘梓熙一夜之间成为台里最炙手可热的记者，各种重要采访接踵而至。台长亲自宣布她晋升为专题部主任，工资翻倍。
庆功宴上，同事们轮番敬酒，半开玩笑地问她和贺文洲的关系。刘梓熙只是微笑，不作回应。手机震动，又是一条贺文洲发来的信息：“节目看了，你很出色。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梓熙，有人找你！”周雨晴突然凑过来，神秘兮兮地指着门口。
刘梓熙转头，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站在酒吧入口处张望——是赵光明，裴祁安的战友。她的心跳突然加速，手中的酒杯差点滑落。
“我出去一下。”她对同事说，快步走向门口。
赵光明看到她，松了口气：“嫂子，打扰了。”
“我现在和裴祁安没有任何关系了，希望赵先生别这么叫我。”她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有什么事？”
赵光明搓了搓手，神情为难：“老裴住院了，胃出血。医生说是长期酗酒加上饮食不规律...他不想让我告诉你，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刘梓熙的胸口像被重锤击中，呼吸一滞。裴祁安，那个铁打般的男人，竟然会酗酒到胃出血？
“他在哪家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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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医院VIP病房外，刘梓熙徘徊了十分钟还没敢进去。透过门上的小窗，她看到裴祁安靠在床头，正在看文件。他瘦了很多，轮廓更加锋利，眼下有明显的青黑。
“要看就进去看，偷偷摸摸不像你的风格。”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刘梓熙一跳。她转身，赵光明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上，手里拎着外卖。
“我...我只是路过。”她拙劣地撒谎。
赵光明挑眉：“从城东电视台'路过'到城西的市区医院？这路绕得有点远啊。”
刘梓熙的脸红了：“他...怎么样？”
“死不了。”赵光明叹气，“就是作死。离婚后天天喝酒，工作起来又不要命，铁打的胃也受不了。”
刘梓熙低下头：“他不该这样...”
“是不该。”赵光明直视她，“但你知道老裴的性格，什么事都闷在心里。沈如薇那事，他宁可被你误会也不愿解释，就因为觉得揭露一个女人的不堪不是男人该做的事。”
刘梓熙猛地抬头：“沈如薇...？”
“那女人根本没怀孕，病历显示她有不孕症。”赵光明冷笑，“她回来是因为被林皓笙抛弃了，想找老裴这个备胎。看到老裴结婚后，就故意破坏你们。”
这些信息冲击着刘梓熙的大脑。所以那天沈如薇给她看的B超照片是假的？那些关于她是替身的谎言也是编造的？
“他为什么不解释...”她喃喃自语。
“军人思维，觉得清者自清。”赵光明摇头，“后来想解释时，你已经不给他机会了。”
刘梓熙的心乱成一团。她再次透过小窗看向病房内的裴祁安，发现他正按着胃部，表情痛苦。
“我去叫医生！”她下意识就要冲进去。
赵光明拦住她：“不用，医生说了会疼一阵子。”他递过外卖袋，“你要是真关心他，就把这个送进去。医生只允许他吃流食，我买了粥。”
刘梓熙犹豫了：“他...不想见我吧？”
“你怎么知道？”赵光明反问，“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接过外卖袋，刘梓熙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裴祁安低沉的声音传来。
推开门的那一刻，刘梓熙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裴祁安抬头看到是她，手中的文件啪嗒一声掉在床上，眼中闪过震惊、喜悦、痛苦，最后归于深沉的平静。
“赵光明说你...胃出血...”她站在门口，不知该如何继续。
裴祁安的目光贪婪地流连在她脸上，像是要把这三个月的思念一次看够：“小问题，不严重。”
沉默在病房中蔓延。刘梓熙终于迈步向前，将粥放在床头柜上：“赵光明让我带上来的...趁热吃吧。”
“谢谢。”裴祁安轻声说，却没有动那碗粥。
刘梓熙注意到床头摆着几本商业杂志，封面都是贺文洲。她的心突然揪了一下——裴祁安看到那些关于她和贺文洲的报道了？
“那个...贺文洲只是高中同学，采访是工作...”她不知为何解释道。
裴祁安嘴角微微上扬：“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出色的记者。”
又是一阵沉默。点滴瓶中的液体一滴滴落下，像是时间的脚步声。
“你...好好休息。”刘梓熙最终说道，“我该走了。”
她转身的瞬间，听到裴祁安低哑的声音：“梓熙。”
回头，对上他深邃如海的眼睛。
“对不起。”简单的三个字，却仿佛用尽了他全部力气。
刘梓熙的眼泪突然涌上来。她快步走出病房，在走廊拐角处才让泪水落下。这三个月的坚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她以为自己可以忘记裴祁安，可以开始新生活，但刚才那一眼就让她明白，她的心从未真正离开过他。
手机再次震动，贺文洲发来餐厅地址和预约时间。刘梓熙盯着这条消息，突然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
她擦干眼泪，给贺文洲回复：“抱歉，我想我们不适合私下见面。保持工作关系对彼此都好。”
发完这条消息，她感到一种释然。走出医院大门，秋日的阳光洒在身上，温暖而明亮。刘梓熙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