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的裴祁安站在刘家别墅门口,攥紧了背包带。父亲出差,母亲随行,他被暂时寄养在母亲的好闺蜜家中。初秋的风带着凉意,吹动他略长的刘海。
门开了,一个圆脸的女人热情地招呼他:“是小裴吧?快进来,等你好久了。”
客厅里,刘父正和一个穿着粉色蓬蓬裙的小女孩玩积木。听到动静,小女孩转过头,一双杏眼好奇地打量着裴祁安。
“祁安来了!”刘父站起身,拍拍裴祁安的肩膀,“这是梓熙,我女儿。熙熙,叫哥哥。”
小女孩歪着头,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小熊饼干,递给裴祁安:“哥哥吃。”
那块饼干已经被小手攥得有些碎了,糖霜黏在包装纸上。裴祁安愣了片刻,接过饼干,轻声道:“谢谢。”
“你的房间在二楼,隔壁是熙熙的。”刘母领他上楼,“听你妈妈说,你成绩很好,以后要多帮帮熙熙。”
裴祁安点点头,沉默地整理着行李。窗外传来小女孩银铃般的笑声,他忍不住探头看去——刘梓熙正在花园里追着一只蝴蝶,阳光给她镀上一层金边。
那一刻,裴祁安还不知道,这个小女孩会成为他一生无法逃脱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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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过去,裴祁安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考入重点高中,而刘梓熙也上了小学。他每天骑车接送她上下学,风雨无阻。
“祁安哥哥!”八岁的刘梓熙冲出校门,小辫子一甩一甩,“我今天得了小红花!”
裴祁安蹲下身,让她把红花贴在自己校服上:“真厉害。想吃什么?哥哥带你去。”
“冰淇淋!”刘梓熙欢呼,随即又犹豫了,“但是妈妈说吃凉的会肚子痛...”
“那就吃一口。”裴祁安变魔术般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保温盒,“剩下的我帮你吃掉。”
刘梓熙高兴地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哥哥最好了!”
裴祁安僵在原地,耳根瞬间红透。这个单纯的亲昵举动,不知为何让他的心跳失去了正常节奏。
当晚,他在日记本上写道:“今天熙熙亲了我一下。我是哥哥,不能有奇怪的想法。我是畜生吗?”
笔尖划破了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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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祁安十八岁那年,刘梓熙十岁。她开始学古筝,每天放学后都要练习一小时。裴祁安就坐在琴房角落看书,偶尔看看刘梓熙那稚嫩的脸庞。
“哥哥,你听!”刘梓熙兴奋地弹完一首小星星变奏曲,“我练了一周呢!”
裴祁安放下书,走到她身旁,“我们小熙真厉害呢。”
刘梓熙的身上有淡淡的牛奶香气,让他想起小时候她递来的那块小熊饼干。突然意识到两人的距离太近,裴祁安猛地后退一步,撞翻了板凳。
“哥哥?你怎么啦”刘梓熙困惑地回头。
“我...我去做饭。”裴祁安仓皇逃离。
那天晚上,他在浴室冲了半小时冷水澡,然后写了一封长信塞在刘父书房门缝里——他决定住校,即刻搬出刘家。
没有告别,没有解释。裴祁安在天亮前离开了生活三年的地方,只带走一个小铁盒,里面装满了刘梓熙这些年送他的小玩意儿:贝壳、糖纸、歪歪扭扭的图画...
大学四年,他刻意避开所有与刘家有关的信息。直到打算去参军的前夕,才鼓起勇气给刘母打了个电话。
“祁安?”刘母的声音透着惊喜,“你小子终于舍得联系了!熙熙都快不记得你了...”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裴祁安心里。也好,忘记最好。他苦涩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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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生活锤炼了裴祁安的身体,却无法磨灭他心底那个小女孩的身影。二十四岁那年,他遇到了沈如薇。
联谊会上,沈如薇端着酒杯走到他面前:“听说你是特种兵?好酷啊。”
她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的,右脸颊有个小酒窝,莫名让裴祁安想起了小时候的刘梓熙。
这段关系开始得仓促而敷衍。沈如薇热情主动,裴祁安则像个完成任务的特种兵,机械地扮演着男友角色。第七年,沈如薇出轨了他最好的兄弟林皓笙。
“对不起,”她哭着说,“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虽然体会到了兄弟和女友的背叛是什么感觉,但裴祁安还是平静地接受了分手,甚至有种解脱感。他早知道这段感情是个错误,只是没想到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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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岁,裴祁安退伍继承家业,事业上也有了不错的成就。父母开始操心他的婚事,安排了无数相亲,他都以工作忙推脱。直到那天,母亲跟他说安排了和王阿姨家的女儿见面。
当时的裴祁安可以清楚的听到自己心跳如雷的声音。这么多年了,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却在这一刻发现那个小女孩从未离开过他的记忆。
相亲当天,裴祁安提前半小时到达餐厅。却因为紧张还是迟到了。当他推开餐厅门时,他的呼吸停滞了——
刘梓熙长大了,眼睛依旧明亮,长发如瀑,坐在那里有着不自知的优雅。
“抱歉,我迟到了三分钟。”
“没关系,反正我对我来说无所谓。”
见到刘梓熙的那一刻,他决定不再逃避。如果命运给了他们第二次相遇的机会,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当刘梓熙答应协议结婚时,裴祁安差一点没有抑制住发自内心的欢喜。他知道这是个荒唐的主意,而且每天与长大后的刘梓熙朝夕相处,却要保持距离,装作冷漠,这比他执行过的任何任务都更具挑战性。
但这一次,他不会再逃。即使只能以协议丈夫的身份守护在她身边,也好过再次失去她的消息。
搬进公寓的第一晚,裴祁安站在阳台上抽烟,看着刘梓熙房间的灯熄灭。月光下,他从钱包最里层摸出一张泛黄的照片——十岁的刘梓熙穿着校服,对着镜头比着剪刀手。
“这次,”他对着照片轻声说,“我不会再离开你……”
烟头在夜色中明灭,如同他那颗无法言说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