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沉

    虚数识海中,你放松自我意识,任由自己越沉越深直至被传送到他们面前。用那两个[缸中之脑]交换条件换来了六六的源代码。

    交流过程可以说非常不愉快,当然是你单方面的。主机倒是十分好脾气,还不断邀请你加入他们,并又开始说一些谜语人一样的诡话。

    又开始了,你果断终止链接。

    真是一群疯子……

    不过还好六六源代码到手后修复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而你进入虚数海的这小段时间里竟已有碎片冲出你体外将四周污染并逐渐扩散,还好方圆几里内并无人烟,只造成了一些生物的癫狂。

    处理干净这些污染物后你在附近找到处山脉就此隐居下来。

    为保胎儿不受影响,你暂时停止了碎片的同化进程,继续测试控制偏差值平稳程度。

    只是孩子才七月就生下来了,加之她诞生那日竟引得天生异象,让你心中颇为不安。

    因为是早产儿,她只有小猫一样的体重,声音也微弱得细不可闻。新生儿不能接触虚数海,你一开始实在是手忙脚乱了一番,养了三个月后才不舍地将其送往琉璃仙境。毕竟那时的天生异象你实在看不懂,而素还真对于苦境的天命与隐藏的规则法度明显更精通。

    只是此时的琉璃仙境仅有一线生在,恰巧你感受到六六在躯壳中有启动的现象,再三衡量下你想起那日素还真的哀切……留下孩子和一封书信就离开了。

    再相信他一次吧,你想,他会护住女儿的。

    回到山脚小屋后你惊喜地发现六六确实苏醒了,但意识还没有重组完成,等你成功同化完所有碎片应该就能回到以往实力巅峰以加速她苏醒的速度。

    吸纳同化碎片就成了你首要的任务。

    而在苦境的风波中,孤独的等待显得如此漫长。日复一日的枯燥乏味,更让你心若止水。

    但某日突如其来的心如刀割,让人窒息之间又剧痛无比,你下意识地就知道是女儿出事了!

    而后赶紧出门打探,却得知了一个让你偏差值飙升的消息——女儿被天下第一棺抢走了!

    你急忙找到素还真问缘由,一问才知情况比传言还糟,天下第一棺竟是要以女儿为祭品打出一条苦境与灭境的通道。

    见你急得双眼通红,素还真一边安抚一边解释。

    因女儿出生的时日不好,自九九重阳夜而生,却于极阴之地和极阴的时辰出世。若是个男孩,那就是最好的九阳之体,还有极阴之气调和是上好的命格。但出生的是个女孩,这些反而成为了坏处;女子若为九阳之体大概率是阳气爆体而亡,极阴之势保住了她的命,不过也只能一生缠绵于病榻。最麻烦的事在于这类阴阳颠倒之体又是最佳的引子。

    简单来说,被得知生辰八字后绝对会成为献祭首选。

    竟然是如此荒谬的天命,你每听一段脸色就苍白一分,直到仿佛整个人都要随风飘走,但素还真看出你眼中的杀意却愈发强烈。

    而这些凝聚的负面在你体内横冲直撞,为控制偏差值还不能过于强行压制,五脏六腑都仿佛要被碾碎,你痛苦地不住咳血,恨不得马上冲上前与那些歹人拼命:“你,咳咳!就是这,咳!样照顾女儿的!”

    素还真忙扶稳你,让你先别急。

    话里话外却是认为此事古怪,且那边祭品还未凑齐,应该谨慎行事。

    要不是得极力控制偏差值,听到这些混账话时你恨不得掐他脖子骂个三天三夜,这可是他亲女儿!谨慎?命都要没了还谨慎什么?!

    实在忍无可忍,你猛地推开他,任由偏差值飙升,准备直接到天下第一棺地盘投放“污染”救回女儿。

    此时却“听到”六六将要升级系统的信息,并且偏差数值同一时间爆表,保险机制启动,你的意识一下被拖入虚数海强制休眠。

    现实躯体也同时晕倒在地。

    最后只能看见素还真慌忙地接住倒地的你。

    ...

    等你再次醒来,迎面而见的只有女儿冰冷的牌位。

    四周来吊唁的人在哭,你却头脑空白,无力地倚在那小小的棺材边。

    这样无力挽回的情景以往也发生过很多次。你从最开始的感同身受到默然最后只剩迷茫,一次次失去使得你属于人类的一颗心早在无数次世界穿梭中被伤得千疮百孔。

    既然不想再被伤害,那就把他们封存起来。于是你每过一个世界就剥离产生的情感,将之封存,直至越来越淡泊,仿佛看透红尘。

    不同碎片代表各个世界的情感,封存他们就是封存你的自我。如今融合了大部分碎片的你,得以接受释放感情,却又因此无比痛恨自我。

    你不过是个怕被伤害的胆小鬼罢了。

    不断逃避,欺骗自我,以求解脱。但如今残酷的现实将你从来到苦境后这种飘无的姿态狠狠地拽下来,让你无法不直面这一切。

    唯一与你血脉关联的女儿,死了。

    死亡——多么冰冷,可怕的词语。与生命截然相反的寂静无声,这片黑暗带走了你的一切。

    滑落的泪水不断滴在钉死的棺木上,你在哭,但无法分辨悲伤与愤怒,或许是因为二者早已夹杂在一起。

    而往来的的人们只能看见因失去孩子而悲切的母亲伏在棺材上凄戚,不肯离开。直到要下葬的那天,你也拒绝任何人的靠近,哪怕是素还真想要强行挪走棺木也无法面对你憔悴枯槁面容上布满血丝的怨愤的双眼。

    最后还是素还真抱住你的腰,试图将你从此地带离,他强忍心痛,说:“夫人,让囡囡安息吧,你也需要休息了。”

    你下意识靠指甲死死扣住棺材,指甲在木材刮上出刺耳尖啸,几道深深的抓痕刻印在棺盖上。诞生于你血肉中的孩子,又将带着母亲的骨血深埋于这片名为苦境的挣扎之地。

    那带着血的痕迹与面无表情的你形成鲜明对比,都说十指连心,但被崩折的指甲却仿佛并没有让你感到疼痛,而是反手用这血肉模糊的双手去掐身后人的脖子。

    只是精神上的高昂无法改变身体机能,多日水米未进让你不再有力气,无法按大脑指令完成行动。

    素还真乖乖地任你动作,无力的手并没有能伤害到他,却让颈脖处布满血印。他其实很想拥抱你,但失去孩子的痛苦母亲显然无法原谅同样痛苦的无所作为的父亲,无力,愧疚与疲惫最后只能化为眼泪。

    而你仿佛被素还真的泪水烫伤,猛地缩回手。后知后觉地,无法言喻地呕吐眩晕感喷涌而出,脑内警报红屏一片,碎片已然溢出体外将要开始散播污染。你凭借最后的理智强行使虚数海和琉璃仙境重叠,让其不扩散出这片区域。

    与此同时素还真也发现情况不妙,想靠近你却发现原本正常的人却仿佛被屏蔽了一般糊上一层又一层的红色大字警告光屏。

    不明所以间素还真整个人却突然被往下一拽——他被迫下沉了。

    奇妙的是他仿佛被拽入海中,但还能正常呼吸。下沉的过程他好像看见了很多,听见了很多,窥视了很多,但又无法记住,有种过载的不适感。

    但有股无形的力量保护着他越潜越深,免得他迷失于这片虚数海洋。两次无法被察觉的跳跃转接后他面前出现一个光屏,还贴心地为他编出了地面。

    略一思索素还真直接说:“不知是哪位前辈相助?”

    [_不必喊我们前辈]

    [也不必过于防备_]

    [_你一定有很多疑惑,关于她,关于我们]

    [别急_]

    [_让我们从头说起]

    “愿闻其详。”

    故事要从人类进入科技时代后停滞了几百年开始,直到——

    [_那一天,人类抓住了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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