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计就计

    待二人心情稍加平复,付濯晴头也不回地走向东厨屋,她只觉得幸而在说刚才那恶心的话前,没吃什么点心,不然她眼下能生生能给吐出来。

    恶心死了。

    东厨在后院,是付濯晴和边连瑱住处中间屋子,厨屋没冰鉴,付濯晴便去抱了一盆冰放在她跟前。

    可是,付濯晴心里膈应,无论切菜还是生火炒菜,还是坐在灶前等熟,都觉得自己身上奇脏无比,她要沐浴更衣。

    ‘蹭’一下,她站起身,添水给自己烧水,她要沐浴,要洗干净她刚说的那些恶心话。

    这么热的天,边连瑱不愿出门卖午饭来吃,也吃不下桌上的点心,太腻,但他很饿,他回屋缓和一会儿后,寻着香气过来东厨找寻吃的。

    飘香四溢,付濯晴人还不在。

    边连瑱身子往外偷偷一探,朝着付濯晴房门抻了抻,看着她屋门窗紧闭,这是在干什么,跟他无关。

    那跟他有关的自然就是趁着她在屋里,灶台上没打开的木盖下,大概是还未盛出的饭菜。

    真的好香啊,有闷羊肉的味道。

    这付濯晴厨艺越发精进了,边连瑱难得在心里夸赞她一句,他拿碗掀起灶台上的木盖,只剩肉汤了,他脸色一沉,接着又掀起另一个木盖,米饭还倒是还剩一半。

    哎哟喂,他还以为她有什么急事回屋,没来得及盛饭呢。

    结果原来是人将饭菜盛回屋子里吃了。

    害他白高兴一场。

    边连瑱抬脚踢了下放在地上的木盆,里头的冰早已化成水,被他这么一踢,水溅在地上被扫成堆的木灰上。

    随之他身子蹲下来,手中拿着空碗,不知在气什么。

    边连瑱哪有什么资格气付濯晴没给他留肉呢,气他自己的侥幸心理,以为她是个什么好东西。

    一个趁着他对她毫无戒备,对他惨下毒手的女人,能是什么好东西啊,一个坏女人罢了。

    边连瑱越想越气,气得自己饿的胃疼,‘咕噜咕噜’叫着,东厨屋不大,冰块融完,热意复起,他额前隐隐出了薄汗。

    他咬紧牙关,阖眼思忖,脑海里炮火连天的,到底吃不吃啊,即使没肉,有汤有米的,够吃一顿饱饭了。

    可这是坏女人做的饭。

    哎呀,边连瑱发出一声喟叹后,起身将锅里的米饭全扒拉进自己碗里,还有隔壁锅中的肉汤,他端碗临走时,两个锅里没剩一粒米,一点汤。

    日过午时,付濯晴这两进院的小院都暴露在日光下,热得就连付小白都只能单独弄个屋子,镇些冰块过。

    付濯晴拉门而出,扑面的热意席卷,逼得她脑袋往旁处撇去,她身上只着了件单薄衣衫,身后屋里冷气足,身前她好似杵在蒸笼里,冰火两重天,于是她毫不犹豫阖门,待下了太阳再出去。

    她在东厨时,将自己所要吃的饭菜,早已端回自己屋里,先沐浴净身,再吃饭,最佳不过,她本想吃完饭直接去东厨洗碗来着,结果躺在床榻上直接午憩了。

    等付濯晴再醒来,天边烧云成片,她睡得迷迷糊糊,醒来云里雾里,差点以为家里着火了,结果是日落西山。

    她抬手用手腕轻触了下鬓角,让自己苏醒,打算将锅里剩下的米饭,给自己做个蛋炒饭,吃完出门,她还得去接从牢里出来的陈幸呢。

    不过,付濯晴一入东厨,不仅发现锅里的米没了,就连肉汤也没了,她的晚饭也没了。

    这个杀人犯真可恶!

    付濯晴脚指头都能想得出来,是杀人犯吃的,她的小白怎么会掀锅盖。

    想吃不能自己去买嘛,非要吃她的,简直比偷银两的小偷还可恶百倍。

    付濯晴双手叉腰,斜吹了下黏在自己脸上的发丝,眼下木已成舟,她对杀人犯发火也无用的,既然如此,那就以此为条件,让其刷锅洗碗,顺便帮她倒洗澡水。

    这样也省下了她的时间。

    付濯晴去扣边杀人犯房门时,里头的人还在睡觉,她听无人应声,直接踹门而入,真是她给他脸了。

    边连瑱一个激灵从榻上起身,脸上尽是被吵醒时的烦躁不堪,他正做一个天上掉钱的美梦呢,就被吵醒了。

    梦醒了,钱也没了,哎呀,他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还不能上街赚钱去呀。

    边连瑱手锤了下榻沿,突而清醒过来,付濯晴踹他房门干什么,难道是他吃了她的残羹剩饭,她找他算账了?

    不该吧,锅里剩下的那点,就算不是他吃,也是给狗吃啊,付濯晴又不吃了。

    “你来干什么?”边连瑱穿鞋下榻,又寻着榻沿坐着,“你那些锅里留的肉汤,和米饭,你又不吃了,何至于踹坏我的门呢。”

    还得花钱修。

    边连瑱说的小心翼翼,他倒不至于怕她在饭里下毒,但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他也没敢抬头看她,视线下视着她的绣花鞋尖,时不时往上偷瞄眼。

    付濯晴气头早过了,她来是跟他说后续的,以至于她看见他偷吃了她做的饭,居然觉得有些招笑。

    偷吃的时候不害怕,这会儿装什么孙子呢,“那可不是残羹剩饭,是我打算给自己做蛋炒饭的晚饭哦。”

    付濯晴说得要多和气有多和气,边连瑱抬头‘啊’了声,“那你用什么给狗喂饭啊。”他以为锅里的残羹剩饭是打算喂狗的。

    竟然是她故意多给她自己做的晚饭。

    早知道就不吃了,这下他又又占下风了,边连瑱恨自己不成钢啊,可是他听付濯晴的话不是生气的样子,看来又是来讹钱的,“那你说个数,一碗米饭和肉汤什么价钱。”

    即使说,他也铁了心分文不给,他都因为她的原因不能上街做买卖去了,他眼下啊,是算计着自己手中的银子,一份掰成两份花,谁知道他何时才能摆脱眼下困境呢。

    付濯晴身子慢慢寻了屋子中间的圆杌坐下,她压根没打算落井下石,眼看着杀人犯断了财路,她落井下石,十分可恶,有些事情比银钱来的更能让人舒心,就是免费的劳力。

    她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简言意骇,“这样吧,往后我可以多做你一份饭菜。”她故意稍加停顿,引得边连瑱抬眸,双眼满是疑虑。

    “你给我做饭,我没听错吧。”天上哪有掉馅饼的好事,边连瑱不信,再有他很清楚,此人一旦与他讲和,那么定要从他这儿拿走什么东西,他嘲讽似的“哼”道:“付濯晴,你看我信吗?”

    付濯晴浅浅一笑,“当然,前提是你愿意为这个家付出你的一切,每日洒扫洒扫院子,饭后的东厨你收拾,脏衣物你洗。”

    本来呢,在青雅县,脏衣物拿去给专程洗衣物的人家洗就可以,价钱甚是便宜,但来了都城,这里的价格昂贵,住客栈时还好,客栈有人洗,但搬到这儿,她的衣物没人洗了,现下省点银子最要紧。

    都城物价过于昂贵,肉也贵,还是多省出点银子天天吃肉吧。

    “呵。”

    “呵呵。”

    边连瑱连着无语笑了两声,“你管我一日三餐,我给你当‘管家丫鬟’是吗。”他突然觉得自己腰板直了,叉腰起身,缓缓往付濯晴身边挪步子,“你这人要是当官,也是大贪官,我总算清楚为何寒窗十载的学子,在官场耳濡目染,最出贪官了。

    因为像你这样的人幼时太过孤苦,长大便会以权力为己谋私,天底下焉有做活不给工钱的,管饭难道不是主家天经地义的吗?

    说的那么轻松,无非是仗着妙玄先生的倚靠罢了,在这儿装什么清高,说的好似我给你做工,是你施舍给我的一样。”

    他边连瑱最讨厌的就是贪官污吏,还有像付濯晴这样,自视清高,背地里竟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他眼下就有一个。

    末了,边连瑱加了句,“我不是你的下人,也不是听你差遣的奴隶,因你,我无法做买卖,你给了我一笔钱,两相抵过,今日是我饿极了,吃了你的饭汤,那么好,今日家中所有活,我边连瑱全包了,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

    他气冲冲出去时,身后付濯晴还特意飘飘然加了句,“还有我屋里的洗澡水,谢谢。”

    边连瑱垂在衣侧的双手紧握,突然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他紧咬咬牙关,脸上无语明显,他刚还因自己奚落了顿她,并抓住了她的小辫子,沾沾自喜。

    结果呢,人原本没打算让他当下人,以他不可应下的条件,退而求其次,赌的是他是否会为自己的过错买单。

    边连瑱抬起握拳的手,轻轻敲了下他自己的脑袋,他怎么就没反应过来呢。

    知耻而后勇。

    边连瑱边走去东厨清洗锅碗瓢盆,边在心里想,他还就不信他能处处被这个付濯晴压着一头,真邪门得很呐。

    等着瞧他,总有一日,他要让她也给他倒洗澡水。

    气死了。

    隔着边连瑱屋里的窗台,付濯晴能看清东厨里的杀人犯气哄哄地样子,她指腹拨动着开的正好的海棠。

    这么美丽的海棠花能有什么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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