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天刚蒙蒙亮，沈怡安和其他几个被子被扔下楼的女生，已经在操场主席台下等着接受内务考核了。
“都看好了，我只示范一次。”教官的声音在空旷安静的操场上显得格外洪亮清晰。
此时大部分学生还在食堂吃早饭，只有零星几个晨练的身影。
沈怡安全神贯注，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教官的每一个动作细节，生怕漏掉一点。她可不想今晚再抱着被子来操场“加班”。
“先用双手捏住同侧的两个被角，”教官一边说一边利落地操作，“用力往两边掀，把被子完全展开铺平，不能有褶皱。”
“然后，从外向内折，宽度是整条被子的三分之一。”教官突然停下动作，目光扫过每一个学生，“这一步很重要，宽度必须准。都看清楚了吗？”
沈怡安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接着，从里往外折剩下的三分之一，”教官继续流畅地操作，“这样，整个被子就变成了原本三分之一的大小。”
沈怡安看着那软塌塌的被子在教官手中逐渐变得棱角分明，方方正正，心里不由得升起佩服。
“这就是标准豆腐块。”教官站起身，将自己叠好的完美“作品”展示给她们看。
“现在轮到你们。合格的人，现在就可以回去补觉。不合格的…”他意味深长地拖长了语调，“今晚继续练，练到合格为止！”
沈怡安立刻蹲下身，按照刚才的步骤开始和自己的被子“搏斗”。
耳边陆续传来同伴“报告教官，我叠好了！”以及“通过！”的声音，她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初升的朝阳尚未带来暖意，她的后背却已经紧张得湿了一片。
“报告教官！我叠好了！”沈怡安的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尖锐。
教官走过来，俯身仔细检查每一个棱角，每一处平面。沈怡安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的声音。
“嗯，通过。”教官终于直起身，吐出两个天籁般的字。
“谢谢教官！”沈怡安如蒙大赦，抱起自己来之不易的“合格品”，脚步轻快地飞奔向宿舍楼，感觉空气都清新了。
“姐妹们！我通过啦！解放啦！”沈怡安兴奋地推开宿舍门，小心翼翼地把宝贝豆腐块放到床上，迫不及待地向还在赖床的三人宣布这个好消息。
“恭喜恭喜！今天教是吴优她们的教官吗？”梁玲一边玩游戏，一边抬起头看了一眼沈怡安。
“不是不是！是另一个教官，比周阎王和善多了！”沈怡安一边回答，一边看着时间手忙脚乱地拿出防晒霜，开始往脸、脖子、手臂所有裸露的地方涂抹。
“快快快，你们要不要补点防晒？今天太阳看着又很毒！”
“我们涂好了，就等你了大小姐！”梁玲打着哈欠，趁最后一点时间赶紧把这局游戏打完。 吴优看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想到即将面对的烈日和严厉的教官，内心充满了抗拒，真希望时间能停在这一刻。
“好了好了，打完这把了！走走走！”梁玲终于放下手机，招呼大家出发。
“走吧！”沈怡安对着小镜子最后确认了一下自己的防晒工程，满意地点点头。
唐小雨摸了摸口袋，脸色一变：“哎呀！我的糖呢？”她连忙拉开抽屉翻找。
“走了糖糖！再磨蹭真要迟到了！”吴优看着还在翻找的唐小雨催促道。沈怡安和梁玲已经下楼了。
唐小雨看了看时间，也顾不上了，关上抽屉匆匆跟着吴优跑下楼。
上午十一点左右，训练场
长时间的军姿和队列训练让体能消耗巨大。唐小雨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眼前发黑，耳朵嗡嗡作响。
她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还没来得及喊报告，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软了下去。
“砰”的一声闷响，唐悠悠直接晕倒在了地上。 “糖糖！”吴优离得最近，闻声回头看到好友倒下，大脑一片空白，什么报告纪律全抛到了九霄云外，第一个冲了过去。
周毅反应极快，一个箭步冲到唐悠悠身边，蹲下拍了拍她的脸，连喊两声：“唐小雨！唐小雨！”毫无反应。
“教官！快送医务室！”吴优的声音带着哭腔，急得直跺脚。
周毅二话不说，动作利落地将唐小雨打横抱起，对班长交代了一句：“维持秩序，原地休息！”随即大步流星地朝医务室方向奔去，同时对跟上来的吴优说：“你跟着我！”
不远处树荫下休息的沈怡安和梁玲看到了这一幕。
“唉，又一个倒下的，”梁玲叹了口气，“这才几天啊，已经是第二个了。”
“可不是嘛，”沈怡安拿着片大树叶给自己扇风，看着周毅抱着唐小雨远去的背影，眉头微蹙，“不过…周教官后面这个人的背影…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医务室
“她怎么样了？”周毅将唐小雨轻轻放在病床上，看着校医检查，眉头紧锁，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
他想起张明宇昨晚的话，难道自己真的过于严苛了？
“低血糖，加上生理期身体虚弱，”校医一边挂上生理盐水一边说。“问题不大，输完这瓶水，好好休息一下就行。后面几天训练强度要降下来，注意补充营养和糖分。”
吴优一直紧张地守在床边，听到校医说没事，悬着的心才重重落下。
“好的，我会注意调整训练强度。”周毅点点头，目光转向吴优，注意到她手上还贴着昨天的创可贴，边缘有些翘起。“你先在这里陪着她，看着她输液。我出去一下。”
“好的，教官。”吴优应道。
吴优守在床边，握着唐小雨微凉的手。过了十几分钟，唐小雨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糖糖！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吴优惊喜地叫道，“校医说你低血糖犯了。”
“没事了…”唐小雨虚弱地笑了笑，环顾四周，“我…我怎么在这？”
“是周教官抱你来的医务室。”吴优如实相告。 唐小雨苍白的脸上瞬间飞起两抹红晕，声音都小了几分：“他…他抱我来的？”
“不然呢？”吴优忍不住翻了个小小的白眼，“你一米六的大高个，我一个不到一米六的小身板，想背你也背不动啊！”
就在这时，医务室的门被推开，周毅走了进来。
他手里拿着一袋独立包装的水果软糖和一杯冒着热气的红糖水。看到唐小雨醒了，他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醒了就好。”他把糖和杯子递过去，语气依旧是命令式的，但内容却透着一丝关心，“以后随身带点糖。感觉头晕、心慌，马上吃一颗。这杯红糖水喝了，下午就在宿舍好好休息，不用去训练了。”
“谢…谢谢教官！”唐小雨接过糖和温暖的杯子，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周毅的手，心跳猛地漏跳了一拍。
看着周毅此刻不再那么冰冷、甚至带着点温和的眼神，之前因严厉惩罚而产生的畏惧感消退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感激和羞涩的复杂情绪。
心底那份对教官的懵懂好感，不仅回来了，似乎还更浓了些。
“至于你，”周毅的目光突然转向吴优，眼神瞬间恢复了平日的锐利和严厉，“没有报告就在队伍里乱跑，严重违反纪律！该罚！”
吴优瞬间瞪圆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还像个人，怎么转头就翻脸不认人，又变回那个活阎王了？
她心里的小火苗蹭地就冒起来了：凭什么啊？我关心同学也有错？
“对不起，教官。”吴优低下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诚恳”，心里却是一万个不服气，默默吐槽：要不是打不过你我才不会认错…
“不过，”周毅话锋一转，看着吴优低垂的脑袋和紧握的拳头，眼底深处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念在你关心同学心切，这次功过相抵，暂不处罚。上午你留下照顾她，下午准时归队训练。”
吴优猛地抬起头，脸上瞬间切换成无比“感激”的表情，声音都拔高了几分：“谢谢教官！谢谢教官开恩！”
心里却在疯狂腹诽：呵呵，我还得谢谢您老人家宽宏大量不罚之恩是吧？果然“活阎王”名不虚传！阎王爷都没您这么反复无常！
“有事到训练场找我。”周毅交代完，目光在吴优那张明明不服气却强装感激、表情格外生动的脸上停留了一秒，嘴角似乎又向上牵动了一下，随即转身离开了医务室。
他其实…真的只是想逗逗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