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咱们应该约法三章。”谢欣怡在临睡前掰着手指想跟徐桓多提点条件。
猫终究是猫,会听话才见了鬼。徐桓只是睨了她一眼便化作猫样,把两耳一倒充耳不闻。
“你吃我的,住我的,再提点要求怎么了?!”谢欣怡细细咬牙,保命归保命,现在的形势怎么看都是徐桓多吃多占。
“求救命的是你,要不咱们开门看看晚上有什么蹲在你家门外?”
徐桓早拿捏住了她的咽喉只一句就叫人闭了嘴,捏着鼻子恶狠狠地用冬被和荞麦枕做了个猫窝。
“你只能睡这里!”她对猫窝指了又指,绝不给对方上床的机会。
还是那句话,猫会听才见了鬼。不过即使不是猫,以徐桓的性格他也不会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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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大爷,我给你做窝了!”
果不其然,谢欣怡一大早就开始噌噌冒火,猫窝里空空如也,黑猫大爷挤占自己的位置吹了一宿电扇好不惬意,只有她,汗流浃背狼狈不堪。
“怎么了,我是客人,再者说,身为救命恩人就该睡床。”徐桓跃上桌子强调事实。
“明明是你死乞白赖留下的。”谢欣怡不管那套强调核心。
“有求于我,态度好点!”徐桓亮出尖利的爪子也不再讲情面。
“白吃白喝还想怎样!”
“这是你应该的!”
这次吵架很快被屋外喧闹的声音打断,挨家各户已经洗漱完毕开始起锅做饭。谢欣怡瞪了徐桓一样,用口型告诫不要乱变成人形,被人看见她可名节不保,他只是哼了声从鼻中喷出重重的鼻息,说了句晚上要吃发糕便跃入阴影不知所踪。
真不可爱!谢欣怡对着他消失的地方扮鬼脸,想不明白堂堂怪谈为什么非得跟自己共处一室,明明能去的地方有的是。
抛下这些她赶紧洗漱,按照昨天看来的日记所说每周四是她去幼儿园值班的日子,她这个对小孩子犯怵的人从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变成大家长成为孩子王。
紧赶慢赶,还好只是比预计的时间晚了些许,孩子们还没到几个不至于手忙脚乱。
谢欣怡第一次上班,算是赶鸭子上架什么都不懂,假模假式地跟孩子们打了招呼,稍稍收拾了下卫生便转头去后厨蹭早饭。给孩子们准备的是牛奶鸡蛋,还有现蒸的松软发糕,她则跟其他职工一起喝稀饭就咸菜,以及发糕的边角料。
黄灿灿的发糕松软香甜,挨着红枣的部分更是甜蜜,她两天没吃过正经饭,要不是顾着形象真想狼吞虎咽大吃特吃。帮厨的大娘们最喜欢像她这样捧场的食客,一看爱吃又从笼屉里拿了几块。
“这怎么好意思。”谢欣怡连连摆手,急忙推回去。
“小同志有什么好客气的。”见她不收,其中一个大娘直接拿出一个空闲的铝制饭盒装好,“回家吃,拿着。”
铝制饭盒很快带上温度捏在手里温温热热,谓贴着谢欣怡的心令她感动不已,眼角泛湿。自从穿书到这个年代大家都对她很好,这里有部分来自原主的好人缘,大部分来自他们的善良,几经接触让她有了家的温暖,不像最开始孤立无援。
“谢谢您。”她真心实意地感谢。
身后传来咪喵娇叫,谢欣怡回身便看到早上刚吵过一架的家伙乖巧地坐在地上等着投喂。他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众人一看见他就说着稍等等的话,把蒸得软烂的枣子去核去皮碾成泥倒在瓷碗中。
徐桓给一脸震惊的人一个学着点的眼神低头舔舐,谢欣怡抽搐着嘴角听大娘们诉说他的由来。
“也不知道小黑是什么时候来的。”关于这点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倒是个乖的,最爱吃枣泥。”爱吃甜这一点是贯彻始终。
徐桓吃完枣泥便跑得没影,临走前蹭着谢欣怡的小腿一脸讨好,眼中狡黠不减显然是盯上饭盒里的边角。难怪特地点了晚饭菜单原来这小子早就知道今天有发糕可吃,好好的早饭今晚就要落在别人的胃里了,想到这些谢欣怡愤恨地又往嘴里塞了快发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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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班内容比谢欣怡想得简单,这时的幼儿园不像现代社会讲究一个卷字,更别提是暑假期间,孩子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字——玩。
儿时的娱乐项目已记不得几个,约莫是抱着手机度过的,谢欣怡看着这些小孩自由奔跑的模样有些羡慕,这才是孩子应有的样子,而不是没日没夜的补习班。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她的喃喃自语被一旁的孩子听到,小十万个为什么立刻上线:“什么变了?”
不可能对孩子说自己的故事,谢欣怡揉揉她的小脑袋:“几天不见感觉你们长个儿了。”
小孩子都喜欢听到这句话,闲暇比身高的事更是不断,听她这么说都想比个高低,看看谁究竟更高一些。争论得没完没了容易伤了和气,谢欣怡及时阻止翻出几个花绳转移注意力。
这些孩子真的很好哄,他们一起做手工、玩游戏,还唱了小星星——谢欣怡稍稍庆幸小时候学的电子琴没还回去,幼儿园自配的小钢琴轻易上手,一上午热热闹闹地就这么过去了。
临睡午觉,孩子们挨个来跟她说午安,有些还抱着蹭来蹭去,说喜欢老师。
谢欣怡接连被治愈,果然小孩子不犯浑就都是小天使。她也说着喜欢的话,又闹得孩子们围上来争先恐后地比个高低——究竟谁才是谢老师最喜欢的小朋友。
“都喜欢。”谢欣怡连哄带劝,现在不睡下午该闹觉了,“再不睡老师不喜欢你们了。”
这句话最是管用,孩子们一哄而散争当最乖的宝。
谢欣怡笑着坐回椅子上开始琢磨下午玩什么:“老鹰捉小鸡?”
她环视一圈,教室宽敞又有电扇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说干就干,挽起袖子码放桌椅。
暑气在室内蒸腾,谢欣怡干得如火如荼不知疲倦,脸上的汗珠越擦越多,等注意到时原来早已泪流满面。她伫立在原地默默地擦着,没了上午的热闹她又变成了一个人,思念成倍地涌来。
她想家了,虽然早就经济独立但父母联系从未断过,她也思念便捷的生活。不过两天,事赶事的让她无暇顾及这些,现在静下来,泪水止也止不住。
“为什么非得是我。”她用手背抹着泪哭得抽咽,根本想不明白挑上自己的原因,这里的人再好,终究不是自己的家。
“谢老师!!!”更大的哭嚎声从孩子们午睡的房间传来,一个孩子光着脚跌跌撞撞地跑出来,“谢老师有鬼!!!”
可怕的关键字吓人一激灵,谢欣怡顾不得继续哭泣,抹干眼泪抱住直冲而来的小炮弹。不过片刻里面的孩子一哭百应,都跑出来抽抽噎噎地说着自己也看见了的话,但以她所知的小孩乱说话的特性,或许只有第一个跑出来的孩子真的是看到了。小孩眼睛干净,看到什么都不意外。
“都别哭,都别哭。”她蹲下来询问情况,“慢慢说,你们看到了什么?”
具体是什么五花八门,有看到蛇的,有看到黑影的,还有看到眼睛的,只有最初跑出来的孩子说得最具体。
“像妈妈烧糊的锅底,黑黑的,又糊又臭。”
这不是什么好事,谢欣怡自认阅遍无数鬼片,这种形态的东西只有恶的选项。
“老师,”一只小手拽拽袖子,那孩子泪眼婆娑,“我怕。”
这种时候断然不能做缩头乌龟,谢欣怡抱起孩子,一副大义凛然:“别怕,看老师怎么把它们赶走。”
好在什么都没有,空空的大白墙上只有几个脏手印再无其它,谢欣怡狠狠松了口气。好说歹说地哄住了那个孩子,剩下的时间也没再出过类似的事,这点惊吓很快被孩子们抛在脑后重新睡下。
小孩觉长,一下便睡到了午后。下午更热,没有空调庇护,头顶的电风扇开到中档也不算凉爽,但小孩子仿佛从不怕热,总是那么有活力继续疯跑疯闹。谢欣怡就不行了,即使没那么怕热也有些受不了。
这就是孩子啊。她在心里感叹。
四五点钟后孩子们陆续被接走,今日的值班也到了尾声。放假的幼儿园没有热水可蹭,但三餐管饱也算救了燃眉之急,尤其是晚上那顿饭,谢欣怡头回觉得大锅烩出来的饭菜这样好吃;喷香的米饭,软烂的豆角炖土豆,还有消暑的糖拌西红柿,这顿饭她吃了两大碗差点直不起腰。临走时食堂大娘又给她塞了个饭盒,里面装下不少未动筷的菜。
“拿着,明天中午放锅里一热又解决一顿饭。”大娘语气熟络,眉眼热情的笑着让人不好意思拒绝,接过来连连道谢。
“可惜一星期才值一天班。”谢欣怡意犹未尽地摸着吃撑的肚子走在回家的路上。
五六点钟的暑气虽已消下不少,但还是热得下班的人群汗流浃背,二八车叮铃铃的车铃声与蝉鸣呼应,也算是夏季的别样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