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欣怡现在有些发懵,贿赂成功不说还享受到了特殊服务,那个徐桓竟然好脾气的愿意背上自己回家。此刻他们走在烟雾缭绕的小径,周围景象虚虚实实好不真切。
“这又是什么价?”她觉得徐桓不可能有这种好心治了手又送自己回家,肯定憋着坏。
“想太多。”徐桓昂起头解释起原因,嘴角咧起笑得得意,“咱们方向一致,毕竟要当监工紧盯着你做点心呢,是不是啊小厨娘。”
听他这样调侃,谢欣怡无法反驳,为了保命抱徐桓大腿是她唯一的选择,他作为怪谈存活已久不论是见识还是能力都比她强千百倍。但是……
“我一单身女性怎么能跟男人同居!”谢欣怡千百个不愿,她只是想找一个能规避倒计时的大腿,可没想着跟怪谈同居,还是个男的。她无法想象在这个年代会传出什么样的风言风语,徐桓根本不会替她考虑。
“就说我是你的远方表亲呗。”真是一个法子百试不爽。
“那也不能一直住吧。”
“谢欣怡,讲清楚到底是谁求谁啊?”徐桓几句话就没了耐心,呛茬儿起来。
谢欣怡低头不语只一味在心中吐苦水,真是找了个活祖宗供着。
一路静悄悄,双方谁都找不到继续开口的时机,还是谢欣怡实在受不了寂静的环境横插话题:“路淼没发现我失踪吗?”尾音有点憋屈,说好的好朋友一辈子呢。
“你人好好的跟她在一起呢,谈何失踪。”徐桓轻描淡写的一句炸起一片惊雷。
寒意蔓延全身,这样的情况完全超乎想象。
“什么!你说什么!”谢欣怡几乎变成炸毛的猫,“那个‘我’会不会伤害她?”
背上人突然乱扭,徐桓顿下脚步才保持平衡:“别一惊一乍,怪谈又不都是坏的,绝大多数更喜欢恶作剧罢了。”他又添一句,“只是你倒霉。”
略过最后那句扎心话,谢欣怡终于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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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徐桓没有食言,不过片刻谢欣怡便站在了楼下,缠绕在身边的雾气也随之散去,四周再次热闹起来。蝉鸣虫叫争相演绎,热浪也一同席卷而来,蒸腾着汗珠钻出皮肤。
“喂,小厨娘。”
“我叫谢欣怡。”
“好好好,你还有没有点吃的?饼干一类的?”徐桓一反常态,抓抓脖子挠挠胳膊,显得有些站立不安。
“刚才全给你了,你想吃我明天再做。”
“来不及了,你家里还有没有?”
这问到了盲区,连她也不清楚家里还有什么,虽然不解他为何如此急躁但只能实话实说。
“不知道。”
徐桓暗骂一声关键时刻谁都靠不住:“听好了,你等会不许笑!”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刚要问明含义答案已经落在眼前——不可一世的徐桓骤然缩小体型,漂亮的桃花眼睁得滚圆,浅棕色的瞳仁化作亮眼的明黄色,几息过去原地蹲坐着一只毛发长长的小黑猫不安地摇着尾巴。这倒万万没想到,一人一猫遥遥相望中间隔着尴尬的分界线。
“你就是只猫啊?”谢欣怡指指点点,以为抱到了大腿现在看来还没自己有攻击力。
“英雄不论大小。”徐桓扒拉扒拉胡子眯眼觑她,“我是猫有意见!”
意见倒没有,软萌可爱的小猫咪再嘴毒也不会往心里去,比人形样子的徐桓强百倍。
“可以摸摸爪子吗?”有猫不摸实在失礼。
“不行。”小猫无情地驳回了抚摸请求并转身上楼。
猫样徐桓在阶梯间优雅迈步,慢他几步的人双眼直直地盯着高高翘起的尾巴瞧看,顺着弧度下移真是又大又圆形状饱满的荔枝啊。
莫名的寒意从尾椎上窜,徐桓转头看向一脸蠢相的人,明明没有任何危害怎么会有危机感?
想不明白。
“喏,快开门。”他潜入阴影瞬间来到紧闭的铁栅栏门前,一双锃亮的眼在黑暗中飘忽。
“你进不去吗?”谢欣怡还挺奇怪,原来怪谈也不是万能的。
“你得邀请我,这是规矩。”徐桓继续保持蹲坐的姿势等人开口,顺便亮出爪子让对方掂量掂量不开口的后果。
真不可爱。谢欣怡在心中叹气。
铁栅栏门吱扭作响,背后的黑暗一并传来多足蠕动的细响。刚经历了一堆怪事,不想再激活倒计时,谢欣怡不敢怠慢抄起徐桓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细响退去,门外重新回归平静,他们到家了。
小小的临时住所成了谢欣怡的避风港带来片刻心安,她靠着门板出溜到地上,缩起身回想今天的事。她太累了,好好的一个周末变成现在这样,早知道就不接那一单了。
“喂,先别睡。”徐桓照旧懒得读氛围,不管谢欣怡心情如何,踮着小步走过来开口提要求,“我要点餐。听好我只说一遍,什么点心松软可口,入口即化?”
谢欣怡从臂膀间抬起头:“徐大爷,别为难我了。”
“那我现在就走。”
“别别别,好说好说。”谢欣怡连忙把猫拦下,“想不想吃舒芙蕾。”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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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解释半天徐桓才明白舒芙蕾是个甜品名称,不论口感还是味道都符合他的所有要求。就是材料有些麻烦,最关键的黄油和砂糖怕是难找。
“这好说。”徐桓休息了一晚重新变回人样,正坐在一边悠哉地咬上一口茶叶蛋,“我知道有个地方有,给你搞点来。”
“禁止偷盗,还有你吃的是不是我的鸡蛋。”
徐桓三两口咽下鸡蛋对谢欣怡咧嘴一笑:“孤陋寡闻了不是,我们也有自己的百货商店,明码标价什么都有。正好店长欠我不少人情给你搞点来,还想要什么一起说了。”
“咖啡有没有?”喜爱熬夜的夜猫子没有咖啡简直寸步难行!
“那个苦药汤子?”徐桓吐吐舌无法理解怎么能有人爱喝这个,但还是应了,“行吧,你等着。”
他说着翻身跃出阳台消失在树丛的阴影中,真不愧是猫,来无影去无踪。
监工走了,谢欣怡终于有机会寻找原主留下的信息分析下一步该干什么,虽然悬挂的倒计时暂时停止了工作,但天知道又会因为什么再次启动。更何况她接收到的剧情信息不全,之后会发生什么一概不知。
再者说,她可不认为一只猫真能保佑平安,有些事得亲力亲为。
翻翻找找,终于在某个抽屉里找来一本日记,谢欣怡念着“对不起,失礼了”翻阅起手里的日记。
原主是幼儿园老师,背景故事从没提过这点,想来也是,哪会有作者对一个炮灰大量着墨,这本日记便是故事内容之外的,属于原主的世界。
谢欣怡看着日记里的一行字陷入沉思——孩子们看到黑影的次数越来越多,到底是集体臆想还是……不,不可能,子不语怪力乱神。
刚说不能指着一只猫现在打脸了,谢欣怡扶额长叹,随着剧情的深入,这个职业怕是要遇到更多麻烦,有个大腿抱总比没有强。
继续翻页,谢欣怡逐渐对所处的年代有了个大致认知,主要是麻烦事比自己想的多。虽说这只是本书,但既然要在这里生活衣食住行哪个都不能缺,可偏偏这个年代不是那么方便。
尤其是吃。这会儿刚脱离凭票采买,物资匮乏不说,想吃口好的还得掂量票子够不够。毕竟工资也没几个钱。
再多的信息日记上并没有记载,如何保命更是不知,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尽快理清倒计时的规律不再寄人篱下,有跟怪谈讲价的条件。
谢欣怡合上日记,看看时间已经浪费些许,不抓紧把食材买齐那个徐桓怕是要闹了。她找来帽子迈出屋门,屋外暑气蒸腾,聒噪的蝉鸣吵得人心慌,虽在书中世界但与记忆中的夏天别无二致。她在心中感叹这里大概真的要成为她的第二个家,那便好好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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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死了……”谢欣怡无精打采地提溜着食材踏入房门,想不明白这个年代的人没有空调是怎样熬过炎炎夏日的。
还没喝上一口水徐桓也紧随其后地迈入门槛,一并炫耀着口袋里的黄油和砂糖,但……
“你再念一遍上面的英文。”她指着玻璃罐上明晃晃的Chocolate质问,才不信一个常年在高校晃悠的怪谈会不认识这个词。
“都是苦的,都要加糖,没区别。”徐桓无所畏惧。
行吧。
“那就做可可口味的舒芙蕾吧。”
不管徐桓怎样抗议,可可粉她加定了,有些苦头不让这小子吃一吃天知道以后还会闹什么妖。
当然壮劳力不能浪费,谢欣怡熟练地分离出蛋白倒入大瓷缸顺手交给徐桓:“喏,打发一下蛋白。”
“我不是只负责吃吗?”
虽然这么说徐桓还是拿起筷子有模有样地搅拌起来,他体力良好,不会像普通人那样很快就累是这件事的不二人选。
谢欣怡盯着渐渐打发的蛋液分着撒入砂糖,不时叮嘱几句。徐桓这个没规矩的主儿时时对她的叮嘱撇嘴翻白眼,但手上不停,嘴上也没反驳,只想快点吃到省得耳中长茧。
蛋液逐渐打发,谢欣怡心中的疑问也随着发起的蛋白膨胀。
“徐桓,你为什么说我是倒霉蛋?”她语气低落,之前的朝气荡然无存,她觉得对方不可能无的放矢,难不成是跟炮灰的身份有关?
徐桓撇撇嘴:“做饭的时候不要说丧气话。”
“可……”
话未说完便被堵了回去:“你遇到我就不会再倒霉,”徐桓把筷子尖上的蛋白蹭上她的鼻头,“我会保你平安。”还未感动,他又补了一句,“当然甜点多多,保护多多。”
谢欣怡哑然失笑,同时鼻子也有些发酸,没想到第一份善意竟会来自他。她点点头,快速抹去眼角的泪再次把精力投入到接下来的准备工作上。
一切就绪,开火起灶。抹了薄薄一层黄油的大锅冒上热气,谢欣怡熟练地倒下粘稠绵密的面糊等待定型,奶香扑鼻混合着淡淡的可可香气在狭长的走廊弥漫扩散。如果有谁正好经过,定会被这香甜的气味吸引,夸赞上几句再厚着脸皮请求品尝一口。
徐桓便是如此,还未等熟就伸手想要尝尝味道被一巴掌拍走。原本想吹胡子瞪眼威胁一番,但看谢欣怡严肃的样子也退下几分怒意,这是她的领域不能忤逆。
很快一面熥好再翻面闷上几许,等出锅时撒上一层薄薄的可可粉,可可舒芙蕾就这样成了。
徐桓早就等得不耐烦还未上盘便掰下一口丢入嘴中,意外松软的口感带来不小的惊喜。顾不得烫嘴,撒上一把不知从哪掏来的浅灰色粉末,三五口把剩下的也吃了甚至盯上谢欣怡的那份。
“没戏,别想。”她端走盘子吃下一口,虽然有所差距但能做成现在这样实属不易。她心满意足地吃着,全然不知视野未及的阴暗角落粘稠的气泡悄然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