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此刻,老太太的清晖堂实在热闹的很,不仅有大房二房的人,连平日里不爱热闹的三爷都来了。

    一屋子的女眷吵吵闹闹可让老太太犯了头疾,江明瑶本就身体孱弱,如今又是哭哭啼啼的模样,宛如风中浮萍,惹得老太太更加心烦意乱。

    程淑兰神色惶恐,紧紧抓着侯爷,强忍着才没落下眼泪,如今侯爷就是她的主心骨,身为候府主母自然也不能乱了分寸,可在场的人又有谁看不出她眼底的慌张和无助。

    陶姨娘捂着帕子,似在伤感实则眼底没有一丝担忧,这江慕珏又不是她的儿子,和她确实没什么关系,她向来和程淑兰不对付,倒是更乐意看她着急的模样。

    “夫人,三少爷福泽深厚,况且又有老爷在不会有事的,没人敢对候府做什么,您还是不要太担心。”陶姨娘这话倒也在理,没有任何借口,就算是那裴长璟也不能只手遮天。

    就算他要打压世家侯爵,那也应该冲着江源慎来才对,江慕珏实在不算什么威胁。

    可这时,程淑兰一个深宅妇人哪里能想的到这么多,那可是她唯一的儿子,还是她引以为傲的儿子,她如何能不担心。

    “你别假惺惺的做好人,珏儿出事了,我看你是第一个开心才对,你平日里魅惑老爷也就算了,现在还来诅咒我的儿子,你安的到底是什么心?”说罢狠狠瞪了眼陶姨娘,神色更是恨毒了她,连基本的世家贵妇的脸面竟也不愿维持,只恨不得上去甩她两个耳光。

    陶姨娘属实有点委屈,她也没想到这程淑兰在这么多人面前不给她留丝毫情面,往日里就算彼此看不上也从没坏了表面情分。

    更何况此刻这里不仅有侯爷老太太,还有二房老爷和文氏,甚至连三房老爷都朝她们这边瞧了过来。

    “夫人,您是真的冤枉我了,我怎么可能诅咒三少爷?侯爷,你要相信我啊,平日里我是怎样的人,您是最清楚的。”陶姨娘竟也开始哭诉起来,眼泪说来就来,看得程淑兰一肚子火气没出发。

    江源慎虽也头疼这些妇人吵闹,但程淑兰慌乱到口不择言以致误伤陶姨娘这事,他也不想和程淑兰计较,只得用手轻轻拍了拍陶姨娘的手来表明自己都懂,让她别担心。

    陶姨娘是个有眼力见儿的,当下也不委屈哭闹了,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用帕子擦了擦脸。

    “怎么没见五姑娘呢?”三爷身边的妇人开口询问,像是好奇,又像是随口一问。

    她生得不算多美,但年纪比起程淑兰和文氏到底年轻了许多,皮肤光滑细腻,脸蛋也算是清秀端庄,披了件莲花底子绣宝相花的缎面披风,面上妆容精致,若非有心人留意,多少得称赞三夫人热心肠得很,竟只随意披了件便着急来了此处。

    这位便是三爷的续弦夫人柳氏,她时常都是笑呵呵的,从没见她对谁冷过脸,连下人都对她满口称赞,不仅生得慈眉善目,对待继子也是视如己出,简直就是菩萨心肠。

    此话一出,程淑兰倒是不吵闹了,只搂紧了怀里的江明瑶,江源慎看向自己的妻女,眉头紧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太太看了眼林嬷嬷,林嬷嬷摇了摇头,意思不言而喻,她也不清楚,老太太喜欢江晚榆不假,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也不来过问关心一句,会不会显得太过冷漠?

    江明瑶擦了擦落下的眼泪,声音还有些颤抖,“这么晚了,想来晚榆妹妹是歇息了,她刚回家,对家里的事情都还不熟悉,对三哥哥每日归家时辰定然也不熟悉,她还小,贪睡也很正常。”

    “回家这么久了,连自家兄长何时早朝归家的时辰都不记得,出了这么大事也不出来看一眼,这五丫头倒是心大得很。”二爷江源宗说这话的时候还看了眼自己的母亲,老太太却依旧沉默不语,他倒是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说这话了。

    他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见没人理这茬便扭头看了眼自己的夫人文氏,或许是有些尴尬,此刻他倒是盼着文氏能说两句话。

    可文氏只瞪了他两眼,并不打算搭话。

    “我瞧着这五姑娘是个细心的孩子,她年纪虽然小,处事却很周到,对手底下的人也是极有耐心的,我听说之前竹芯犯了错,被罚跪了一晚上,要不是五姑娘挂念送了大氅,这丫头怕是要被冻死在雪地里了。”

    柳氏说得情深意切,眼底透出浓浓的关切欣赏,像是生怕有人误会了江晚榆,果不其然,她刚说完,程淑兰就变了脸色,当日是她罚跪竹芯,她江晚榆随后就给人送了大氅岂不是当众打了她的脸?

    关心一个下人都比关心自己嫡亲的哥哥要多?看来不是江晚榆年纪小对家里不熟悉,是她压根就没把她们这些父母亲人放在心里。

    这和白眼狼有什么区别?

    江明瑶能感受到程淑兰的变化,心中狂喜却假装不知晓地小声安慰道:“母亲,妹妹应该不会……”

    此刻的江源慎眼底也透出浓浓失望,他本来是觉得晚榆这孩子有几分自己的风范的,看来还是对她期望太高了,也罢,这孩子到底不是从小养在自己身边的。

    和江明瑶自然没法比。

    此刻的江明瑶拖着病体还强撑着大半夜在这里默默等着,双眼哭的有些红肿,神情憔悴到仿佛风一吹就能散去,弱柳扶风的模样更惹人心焦,让人看起来确实有些心疼。

    “这里用不了这么多人等着,明瑶,你身体不好,早点回去休息,我和你母亲在这里等着就好。”

    这还是自从江晚榆回府之后,江源慎头次主动关心她,江明瑶激动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由地咳嗽了起来,只泪眼婆娑地看着江源慎,似乎想把自己这段时间受的委屈全都说出来,她那样一个天之骄女不仅被丫鬟言语上欺辱,还被自己最敬爱的兄长忽视,她怎么能忍下这些?

    江源慎只觉得聒噪,身边的全是女人的哭泣声和叹气声,面前还有个病弱到风一吹就倒的女儿,他属实有些头疼。思及此,他甚至觉得江晚榆不来也算是没添乱,不然只会再多一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女儿。

    还没等江明瑶开口诉说委屈,江源慎提前开口道:“送你们小姐回去休息。”

    他瞪了丫鬟一眼,兰芷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走向自家姑娘。

    “明瑶,你身子弱,别硬撑着,不然我也不放心。”程淑兰怜爱地擦了擦江明瑶脸上的泪水,江明瑶在兰芷的搀扶下点了点头,只要父亲和母亲还向着她,江晚榆根本就翻不出什么浪花,至于她的三哥,随后慢慢亲近就好。

    毕竟两人是自小的情分,江慕珏就算心中对江晚榆愧疚又如何,先前她不过咳嗽气喘得厉害了些,三哥便担忧得不行,等他看清那江晚榆粗俗蛮横的真实性格后,自然就会远离。

    如江慕珏那般的谦谦公子又如何能接受那样的妹妹,只有她江明瑶的名声和才气才能担当得起候府嫡女的荣耀!

    她刚出清晖堂便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抬眼便看见月芙手里端了东西,轻轻扫过她径直走了进去,也没给她这个四姑娘请安。

    兰芷本就对江晚榆的人心生怨气,如今这般不懂礼节,没有规矩,到底是不把她们四姑娘放在眼里,自然也没把她这个得脸的一等丫鬟放在眼里,江明瑶只用了一个眼神,兰芷便明白了什么意思,本来江晚榆今天就不得老太太和父亲喜欢,这也不算冤枉她,只不过是顺手推舟罢了。

    江明瑶咳嗽得更厉害了,捂着胸口连连喘气,好似刚刚月芙经过时不小心冲撞了她,兰芷立刻厉声斥责:“哪里来的不讲规矩的小丫头,这般行事作风,难不成当这候府都是自己家的不成?”

    她这声音不小,清晖堂里的人可全都听到了,兰芷虽然平日爱倚仗身份作威作福,但那也是在下人面前,她很会看眼色行事,在这些主子面前从来都是轻声细语的,更不要说厉声斥责了。

    想来今日这话,必定是想让里面所有的人听到,最好闹的动静再大些,江明瑶前脚刚出去后脚便又跨了进来,似乎带着不满,眼睛却哀怨地看向程淑兰:“兰芷,我平时怎么和你说的?晚榆妹妹刚回来,很多规矩还不懂,你是府里的老人,要宽容大度些。”

    兰芷当下便委屈了,“姑娘,您是说过,可这月芙也太过分了,奴婢替您不值,您总想着替五姑娘周全,可她哪里想过您?”

    程淑兰本来就心烦意乱,只盼着能少些令人恼火的闲杂事,如今这江晚榆不仅对她嫡亲的哥哥毫不在意,更不把她这个亲生母亲放在眼里,还害她在妯娌间出了丑,她又怎么能容忍?

    程淑兰怒声道:“月芙,你好大的胆子,你当我平阳侯府还是你那市井大院不成?没有规矩的野丫头,既然你家姑娘教不了你,我看也就不用教了,年嬷嬷,拉出去打二十棍,明日找个人牙子发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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