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吗？
何伊森的目光若有似无的扫过李暖洋，伸手新倒了一杯茶。
李暖洋没敢抬头，安静的抿了一口茶。她努力回想何煦以前走的近的女孩子，好像......好像也没有？除了自己......她没敢再往下想下去，因为当年，是何煦自己说要做朋友的。
只做朋友。只是朋友。
即将升上高三的某天下午，她一如往常的在吉他社的教室里指导学弟学妹的指法。偶尔他们练了流行乐的曲谱，她就配合的当个伴唱。
“对我好，对我好，好到无路可退，可是我也很想有个人陪，才不愿把你得罪，于是那么迂回......”【1】
李暖洋声线清浅，木吉他低沉温润，在狭小的教室里悠悠回荡着。
临近早秋的下午阳光温暖而舒适，她闭上眼，慢慢沉浸在情绪里。
“爱让我们虚伪，我得到于事无补的安慰，你也得到模仿爱上一个人的机会......”【1】
何煦偶尔会等她吉他社练习结束，跟她一起回家。他不晓得站在门口听了多久，神情复杂。
“......残忍也不失慈悲，这样的关系你说多完美。”【1】
随着学弟指尖刷出最后一个尾奏的和弦，李暖洋在浅笑中轻轻睁开眼。
何煦就站在她面前，脸色并不好看。
回家的路上何煦一路沉默着，李暖洋逗了逗他没有效果，也没有逼迫他说话。
何煦近来的心情一直不太好，她没有找到原因，只能默默陪伴。
他把李暖洋送到家门口，按照他们的默契，闹别扭不隔夜，他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勾勾她的小指，无声求和。
“那个给你伴奏的学弟，”何煦慢慢开口，“你们认识多久了？”
李暖洋眨了眨眼，“......大概一年？”她有些困惑，“怎么了吗？”
一阵漫长的沉默之后，他略显突兀的开口，嗓音有些沙哑，还有点凶。
“他喜欢你，你知道吗？”
李暖洋愣了愣，摇了摇头。
何煦用审视的目光看了她一眼，语气略带讥讽道，“你想知道我怎么知道的吗？”
李暖洋摇摇头，内心有些难受。何煦从来没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过，而且还是这种不着边际的话。
“他来找我，”何煦一字一字的从牙缝里蹦出来，“让我滚一边凉快去，不要占着你不放，说你根本不喜欢也不在意我。”
李暖洋怔住了。
她自认与那个学弟半生不熟，对方也从来没有表现出一丁点逾矩。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真的单方面说了什么话，都不能代表她的立场。
至于何煦......她心里有些难过的想，我是怎么对待你的，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两人的关系自上高中后逐渐亲密，她一直以为两人之间的关系......心照不宣。
千头万绪，其实她想问的只有最简单一句--那你喜欢我吗？
何煦脸色依旧难看，她根本不敢开口。他最近脾气很不好，她总像玩踩地雷似的斟酌用词，深怕一不小心说错话就把他的炸药桶点着了。
李暖洋想了想，掏出手机，当着何煦的面，拉黑了那个学弟。
她的态度表明的很清楚了，神情坦然，不带一丝隐瞒。
何煦神色迅速缓了下来，随后又拧紧了眉，“你是我......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喃喃自语道，“朋友不会离开，不要离开我。”
李暖洋神色黯淡了下来，她看着何煦执着的神色，缓缓点了点头，想问的话被堵在了喉咙。
享受被愛滋味，卻不讓你想入非非。【1】
虽然有些难堪，但在当时的李暖洋看来，这完美概括了当年两人超出友谊的情谊。
多年暗恋无果，也许互相陪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然而在类似的事情发生两三遍后，李暖洋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出不对劲了。
何煦超乎异常的偏执，就算是高三即将来临的压力也不至于造成这样，这个部分向来是他的舒适区。
最后一次她忍无可忍的问他究竟怎么回事，他盯着她看了半天，掀唇冷笑一声。
“行，我没资格过问这些，毕竟我们只是......朋友。”
她心口一疼，在看到何煦有些疯狂的眼神后更疼了。
某天那名被拉黑的学弟找到她，疑惑而委屈的问她，是不是做了什么令她不愉快的事。
她直白的说了，而对方惊呆了，连忙表示自己与何煦从未有过这样的对话。
学弟的样子不像演的，而且两人虽然算不上熟识，私下也从未有过互动，但也大致知道学弟的人品性格，确实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李暖洋无心挂念情爱，只想弄明白何煦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思来想去，只能询问何煦的弟弟何曦，这是她唯一拥有的他家人的联系方式。
每一封发出去的短信都石沉大海，她越来越不安。
她知道何煦生病了，她却治不好他。
高中最后一年两人同样煎熬，何煦的情况时好时坏，她小心翼翼的提出建议，他却不肯寻求帮助。
“你一个朋友，管这么多做什么？”
“朋友，你过界了。”
“区区一个朋友，你不觉得你说的话很失礼吗？”
类似的对话来回了数十遍，他语气尖锐，而李暖洋心力交瘁，同时被这一声声的“朋友”砸的心口发疼。
她一遍遍的哄，一次次的退让，最后变成毫无底线的包容。
不管她如何小心翼翼，何煦还是从世界上消失了。
她永远留不住珍贵的东西，而时间一直在向前走。
滴答、滴答。
颜思齐惊呼一声，扶住了李暖洋碰倒的茶杯，茶水坠落在厚实的地毯上，快速吸收后只留下一点深色的痕迹，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时光无声流淌，过去覆水难收。
李暖洋略带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可能还有点时差没调整好，这会有些犯困。”
何伊森轻轻蹙眉，两指搭在她左腕内侧，同时盯着自己腕上的手表记时。
半分钟后他拿开手，“心跳有些快了，节律没有问题，”他瞥了一眼茶杯，“今天的咖啡因摄取过量了？早上喝了几杯咖啡？”
李暖洋确实有些心悸，老老实实的有问必答，“出门前喝了一杯，刚刚在休息室又喝了一杯。”
“......然后还喝了茶，”何伊森依然皱着眉，“对你而言绝对是过量了，而且你的胃......”他突然住了嘴，似乎是想起了李暖洋之前所说的公私分明，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越过了那条线。
李暖洋接过了话头，“谢谢总监，我回去休息半天就能好。”
颜思齐突然开口，“要不要让李医师试试你们最近在进行内测的医疗仪器？就是那个，呃，你们说捕捉什么东西比较快的？”他挠挠头，询问的看向何伊森。
“......我们公司准备明年上市的医疗手环，相比目前市面上任何产品都能更精准捕捉到心脏早期异常活动。”何伊森开口道。
颜思齐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哟，何总客气了，我记得上次董事会的时候，他说准确率至少比别人高出百分之三十，而且可以攻占年轻人这一部分市场的空白。”
何伊森若有所思，“我记得......你家族里有直系亲属的心脏病史，预防还是胜于治疗。”他询问的目光看向李暖洋，她点了点头。
不一会苗志成就来了，还带来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李暖洋打开黑色丝绒盒，手环的表带是象牙白与白银双色交织，她戴上后在腕上转了转，满意的点点头。她手指轻轻拂过表面，发现是不同于金属冷冽的温润触感。
颜思齐咧嘴一笑，“还是李医师识货。这个表用的是我手底下的科技公司提供的涂层，防水的同时还能抵御汗液及污渍，而且耐刮耐蹭，我可给了伊森超级好的友情价。”
颜思齐随即指导了李暖洋下载内测程序的软件，并教她如何自查各种指标及提示。
颜思齐托着腮问她对这个产品的看法，何伊森让她取下手表，替她调节了下表带的长度。
李暖洋想了想，认真道，“外观相比普通的运动手表比起来很时尚，我很喜欢。至于功能性的具体评价，我得等试用后才能跟你反馈。”她笑了笑，“要是不错的话，我还来的及入股吗？”
颜思齐兴奋的拍了拍腿，“必须可以！”
何伊森突然开口，“我让顾维开车来接你，他的车已经到楼下了。”
李暖洋点点头，两人将她送上了车，颜思齐朝她挥挥手，何伊森轻轻点头，然后伸手将车门关上。
颜思齐双手插在兜里，看向何伊森，“你还真别说，难怪当时你看不上其他人，李医师确实......不同凡响。”
何伊森难得没有反驳，嘴角微微一勾。
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