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的结果是，埃琳塞尔和詹姆斯还没踏进霍格沃茨的大门，就已经各自为自己的学院扣掉了整整五十分，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方式在全校学生面前“露了脸”。

    级长押送着他们回到了西里斯最初所在的车厢，外面的雨点开始噼啪敲打车窗，而作为“战场”的66号车厢，此刻正可怜地敞着没有玻璃的窗口。

    “恭喜，”西里斯懒洋洋地靠在座椅上，修长的手指曲起抵在唇边，勉强掩饰住一丝笑意——这大概是他刻在骨子里的纯血家族教养在作祟，“你现在的知名度可是彻底超过我了。”

    “他们居然给我和那家伙扣了一样的分！简直不可理喻！”詹姆斯假装凑近西里斯“咬耳朵”，实际却提高了音量，眼睛却时不时就飘向埃琳塞尔的方向，显然巴不得让她也听得一清二楚。

    “恕我直言，”埃琳塞尔的声音带着一种冷感，“如果不是你挑衅在先，事情根本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我这叫为民除害！”詹姆斯站起来，一只手“啪”地按在埃琳塞尔面前的桌面上，脸上写满了不服气。

    “恕我直言，”埃琳塞尔微微扬起下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语调依旧平稳，“我是经过魔法部审核、霍格沃茨正式录取的学生。如果波特先生对此有异议，大可以直接去找邓布利多校长或者魔法部申诉。”

    詹姆斯的脸瞬间像调色盘一样变换了好几种表情，显然是想到了多种可能，最终他还是气鼓鼓地坐了回去：“恕我直言，你可真讨厌！”

    埃琳塞尔没再理会他，自顾自地开了一瓶青苹果汁，一股微酸的清新气息在略显沉闷的车厢里弥漫开来。

    自从埃琳塞尔在西里斯对面坐下，他就一直偏头看着车窗上蜿蜒流淌的雨珠，刻意避开与她的视线交汇，也刻意忽略任何与她有关的话题，仿佛她是一团无形的空气。

    埃琳塞尔垂下眼帘，将那杯冒着细小气泡的青苹果汁轻轻推到西里斯面前，小心翼翼地问：“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詹姆斯睁大了眼睛，视线在埃琳塞尔那竟然显露的脆弱神情和西里斯那不为所动、甚至显得有些冰冷的侧脸上来回游移。他知道自己这位好友的魅力一向很大，但没想到这么大，连这个小魔女都被他迷住了！

    拒绝她呀，这还用考虑吗？狠狠拒绝她！攻击她的人格，践踏她的尊严，让她再也不敢作威作福！詹姆斯在西里斯背后使劲给他使眼色。

    然而，平日里那些刻薄讽刺的话张口就来的西里斯·布莱克，此刻却像中了石化咒一样，打定主意不跟埃琳塞尔说一个字。一秒，两秒……西里斯不回应，埃琳塞尔也没有收回手的意思，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对峙，饶是詹姆斯这种不怎么会读气氛的人都觉得空气好像都不流通了。随便什么人说句话吧！他马上就要窒息了！

    “请问……”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轻轻敲响了。门被拉开一道缝，走廊的光线倾泻而入，勾勒出一个男孩的身影。

    “你们好，”男孩腼腆地笑了笑，声音温和有礼，“请问这里还有空位吗？我叫莱姆斯·卢平，一年级新生。”

    卢平安静地站在门口。他有一头柔软的、带着自然弧度的栗色头发，个子在同龄人中算是高挑，但身形瘦削，使得崭新的黑色长袍显得有些空荡荡的。他的脸色苍白，唇色极淡，几道淡淡的、如同被什么利爪轻挠过的旧痕，若隐若现地分布在脸颊和眉骨附近，让人不禁疑心他是否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情。然而，那双浅棕色的眼睛却像温润的琥珀，仿佛能驱散所有的不安。

    “有有有当然有！随便坐！你！往里面挤一挤！”

    詹姆斯如同看到救星一样蹦起来，热情地挽起卢平的手，然后瞬间换了一副面孔，颐指气使地让埃琳塞尔往里面坐，即使座位外侧明明还空着一大块地方——他就是随时随地都想找她的麻烦。

    埃琳塞尔白了他一眼，转而向卢平伸出手。她歪头笑了一下，左脸颊浮现出一个小巧的梨涡，看起来人畜无害：“埃琳塞尔·勒克莱尔。”

    卢平有些受宠若惊地放下手提箱，轻轻回握她的手：“我听说过您，勒克莱尔小姐……请节哀。”他的声音带着真诚的关切。

    “我是詹姆斯·波特，你叫我詹姆就可以！"詹姆斯把还想回话的埃琳塞尔挤去一边，重新把卢平的手捞到自己手里，十分庄重地看着他的眼睛，"作为你来到霍格沃茨的第一课，我必须警告你：千万别被这个小魔女的外表骗了！她比传闻中还要可怕！”

    “如果我是传闻中的可怕，那你就是事实上的无赖！”埃琳塞尔抓住詹姆斯脑袋后面的兜帽，毫不客气地扯了他一个趔趄。

    “你看！装不下去了吧！”

    “看来之前的锁腿咒还不足以让波特先生吃到教训。”埃琳塞尔沉着脸威胁他。

    “你以为现在是谁占优势？二打一、三打一我们赢定了好吗！”

    眼看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詹姆斯已经像猩猩挠背一样抓自己兜帽里的魔杖去了，卢平明智地选择了走向西里斯这边。

    “西里斯·布莱克。”西里斯冲他微微颔首，算是自我介绍。

    “你好，莱姆斯·卢平。”卢平在西里斯的示意下略显拘谨地坐下，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无奈地小声问西里斯，“他们真的不会再打起来吗？”

    他之前所在的车厢里是几个纯血家族的子弟，那些人针对刚刚列车上发生的斗殴事件发表了一些他难以接受的看法，他这才选择离开，没想到竟一头撞进了事件中心。

    西里斯只是耸了耸肩，视线落回面前那杯青苹果汁上，表示自己不打算插手。那杯绿色液体的表面恰好映出一点他的倒影——黑发少年眼神冷漠，嘴角紧抿，任谁都能看出他不开心。

    可她偏偏还要明知故问。

    西里斯用食指关节在桌面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杯中的液体泛起涟漪，那倒影瞬间破碎了。

    “除你武器！速胜，波特先生。”埃琳塞尔几乎是一瞬间就把詹姆斯好不容易抖出来的魔杖缴械了，她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将那根桃心木魔杖重新丢回詹姆斯的兜帽里。

    “你这家伙！”詹姆斯气得跳脚，但二人实力差距过于明显，只得悻悻作罢。回过头，却发现西里斯和卢平已经坐到了一起。

    “梅林的胡子啊！我不要坐她旁边！”

    埃琳塞尔眼神阻止想要起身让座的卢平，再次揪住詹姆斯的兜帽，一把把他扯倒在自己身边的座位上：“是你自己说‘随便坐’的。怎么，这么快就要收回自己的话，展现你‘说谎成性’、‘伪善’的本性了吗，波、特、先生？”

    她刻意将“波特先生”这个姓氏称呼里的清浊音咬出奇特的隔断，听起来像是两个气泡在耳边接连破裂，让詹姆斯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能不能别这么叫我？听上去好恶心。”詹姆斯搓着手臂抗议。

    “是吗？”埃琳塞尔挑衅地挑了挑眉，“那以后就这么叫了。”

    “你——！”詹姆斯一时语塞，只能气呼呼地低下头，研究怎么把勒克莱尔四个字叫出精神伤害去了。

    “勒克莱尔小姐，”卢平将双手放在膝盖上，用一种真诚且谦逊的姿态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持。

    这样肯定不行。詹姆斯在心里默默划掉这种温和的发音方式。

    “什么事，卢平先生？”埃琳塞尔转向他，语气缓和了些。

    “我注意到，”卢平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更礼貌的措辞，“您的咒语用得非常好。我是说……那些咒语，通常都是高年级才会学到的内容。”

    埃琳塞尔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真的吗？”卢平愣住了，他原本只是想请教她常看的魔咒书，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甚至还没有提出请求，就已经被对方如此直接、甚至可以说是慷慨的超额答应了。

    “当然，”埃琳塞尔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如果你不介意牺牲一点休息时间的话。”

    “卢平——”詹姆斯整个人趴在桌面上，一双眼睛幽怨地盯着对面有些怔愣的卢平，发出一声长长的、充满警告意味的叹息，“跟斯莱特林的人搅和在一起，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他寻求支持似的看向西里斯。西里斯非常给面子地挑了挑眉，简洁地吐出几个字：“深有体会。”

    埃琳塞尔挑起耳边一缕银白的发丝，她偏过头，用一种充满疑惑的语气问：“你们凭什么认为我就一定会去斯莱特林？”

    “你的‘光辉事迹’在魔法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接收到埃琳塞尔的一记眼刀，詹姆斯撇了撇嘴，又补充了另一个理由，“再说了！你害我给格兰芬多扣了五十分！作为补偿，你必须去斯莱特林！那群癞蛤蟆肯定举双手双脚欢迎你，去给他们送上负五十分的新生大礼包吧！”

    埃琳塞尔唇角扬起一抹戏谑的弧度:“那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波、特、先生。”

    詹姆斯胳膊上刚消失没多久的鸡皮疙瘩，瞬间又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