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边，林浩正带着几个弟子炫耀新得的法器，见封之荔走来，故意提高了嗓门：“有些人啊，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以为去听雪轩转两圈，就能成仙尊弟子了？”

    苏杏晚刚要回嘴，封之荔却按住她的手，径直走到林浩面前：“前日你毁了我的符箓，今日我想讨回来。”

    林浩嗤笑：“讨？就凭你？”他筑基期的灵力散开来，压得周围弟子都退了两步，“有本事，接我一掌！”

    掌风带着灵力袭来，封之荔却没躲。她猛地捏碎张刚画的“镇灵符”，金光瞬间在身前凝成屏障。林浩的掌力撞在屏障上，竟被弹得后退半步，他愣了愣，随即恼羞成怒：“耍花样！”

    “这不是花样。”封之荔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我无灵根，进苍梧宗凭的是玄境台的试炼成绩，不是运气。你毁我符箓，是辱我，也是辱宗门的规矩。”

    她抬手画出张“斥灵符”，符纸化作道流光，擦着林浩的耳边飞过，钉在他身后的柱子上，符光炸开的瞬间，竟将柱身震出道浅痕。

    “筑基期很了不起吗？”封之荔望着他错愕的脸，忽然懂了谢清晏的话，善良不是任人拿捏，“下次再辱人，就不是擦着耳朵过了。”

    林浩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周围弟子的议论声让他下不来台，却又忌惮那符的力道，只得撂下句“走着瞧”，灰溜溜地走了。

    苏杏晚兴奋地抓住封之荔的手：“荔荔你刚才太厉害了！”

    封之荔望着掌心残留的符光，忽然瞥见演武场角落的茶亭里，谢清晏正端着茶盏，目光隔着人群望过来，眸中似乎闪过丝极淡的暖意。

    他没说话，只抬手将茶盏往她的方向倾了倾，随即转身走进了云雾里。

    封之荔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她知道，这不是结束。北无峰的雪还在下，听雪轩的典籍还在等她抄，而那位仙尊，正站在云雾深处，看着她一步步长出锋芒。

    自演武场那日后，林浩虽没再明着找茬，却总在暗处使些小绊子，要么故意打翻她们熬的符水，要么在沈砚舟面前说她们“占着灵田却不出力”。封之荔没再理会，只把心思全放在符箓上。

    谢清晏给她的“功课”愈发严苛，有时是在冰天雪地里画“暖身符”，要求符纸燃尽前不得让暖意散掉；有时是在狂风中写“定风符”，稍有差池就会被风吹得漫天飞纸。

    “无灵根者，本就比旁人难十倍。”一次她冻得指尖发僵，谢清晏忽然递来件狐裘，语气依旧平淡，“若连这点苦都受不住，趁早回凡间。”

    狐裘带着清冽的寒气，像是北无峰终年不化的冰雪气息。封之荔裹紧了裘衣，望着案上堆叠的符纸，忽然想起个藏了许久的问题，攥着笔的手紧了紧，终是鼓起勇气抬头：“仙尊，弟子有一事不明。”

    谢清晏翻书的动作顿了顿：“说。”

    这个问题她问过沈砚舟，但是沈砚舟也不知道答案，她觉得，或许只有这位修仙界第一人，才能给她答案。

    “当初在云溪县，我画苍梧山景色时，曾莫名想起‘玄境台’三字，后来又冒出‘断尘岭’……”她声音越说越轻，“那时只当是胡思乱想，可后来真寻到了断尘岭……这究竟是为何？”

    谢清晏抬眼望她，眸中冰雾似散了些：“人在极致专注时，心神能与天地共鸣。你描摹山水时全神贯注，无意间触到了灵脉的记忆，那是天地给你的机缘。”

    封之荔愣住了：“天地……给的机缘？”

    “玄境台本就是先天灵脉所聚，断尘岭更是界于仙凡的枢纽。”他指尖在《万符纪要》上点过一行字，“你虽无灵根，心湖却比常人澄澈，专注时能通天地意，这是另一种天赋。”

    原来不是巧合。封之荔望着符纸上自己画的歪扭符纹，忽然觉得那些日夜的苦练，都有了意义。

    流云峰的灵田该播种了，按规矩需外门弟子轮流值守。林浩故意把最偏远的那块分给她们，那里靠近妖兽林，夜里常有异动。

    “我看她们撑不过三夜。”林浩对着跟班冷笑，“那片地的土脉早被妖兽煞气染了，没筑基期灵力镇不住，到时候闹出事，正好把她们赶出去。”

    第一夜相安无事。第二夜，妖兽林传来几声狼嚎，苏杏晚吓得攥着封之荔的衣角直哆嗦，封之荔却想起谢清晏教的“驱兽符”，连夜画了十几张贴在田埂上。

    第三夜，煞气最重时，一头独眼狼冲破符阵闯了进来，獠牙闪着寒光。封之荔将苏杏晚护在身后，指尖捏着张“破煞符”，这是她练了百遍的符，朱砂里掺了自己指尖凝聚的暖意，威力比从前强了数倍。

    狼扑来的瞬间，符纸炸开金光，竟在狼身上烫出片焦痕。独眼狼吃痛嘶吼，正要再扑，一道冰蓝色的剑光忽然从云端落下，精准地钉在狼身前的地上，剑穗上的冰纹玉坠轻晃，寒气瞬间逼得狼夹着尾巴逃了。

    归何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