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之荔猛地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心跳骤然失控：“您这是……要收我为徒？”

    谢清晏眉峰微挑，语气里竟带了丝极淡的无奈：“你这不自信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教你这么久，不是收你做徒弟是什么？”

    雪落在他睫毛上，明明是清冷的模样，封之荔却觉得心头像被暖阳烤过，又热又胀。她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头，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师尊！”

    谢清晏颔首，抬手扶起她，指尖掠过她冻得发红的脸颊：“起来吧。从今日起，你便是我谢清晏唯一的弟子。”

    那一刻，封之荔在心里狠狠对自己说：封之荔，你听见了吗？仙尊亲口认了你！你配得上，你配得上这世上最好的！

    收徒的消息传到顾临渊耳中时，他正在给灵田的灵谷浇水，当即扔了水壶就往北无峰跑，袍子上还沾着泥点：“清晏！收徒大典必须大办！我苍梧宗千年难遇的盛事，得让全修仙界都知道！”

    谢清晏正在给封之荔讲解剑谱，头也没抬：“不必。”

    “怎么能不必？”顾临渊急得转圈，“你可是谢清晏！修仙界第一人！收第一个徒弟，怎能悄无声息？”他凑到谢清晏耳边，压低声音，“再说，让玄洲派那群老东西看看，你谢清晏的徒弟，就算无灵根，也能惊才绝艳！”

    谢清晏瞥了他一眼，终是松了口：“只请宗主、三位长老，及亲传弟子作见证。”

    顾临渊虽觉得可惜，却也知道这已是谢清晏能接受的极限，立刻欢天喜地地去张罗。执法长老灵虚子带了两位亲传弟子，外事长老楼肃带了三位，君漪长老只带了沈砚舟，用她的话说，“多了喧宾夺主”。

    封之荔望着忙前忙后的顾临渊，忽然想起苏杏晚和石猛，犹豫着对谢清晏说：“师尊，弟子想请两位朋友来观礼……”

    “准。”谢清晏没问是谁，只道，“让他们来吧。”

    收徒大典那日，北无峰的雪停了，云雾散开，露出峰顶的白玉台。顾临渊特意换了身月白锦袍，衬得他面如冠玉，但比起清晏的风姿还是稍显逊色，见人就笑：“今日我苍梧宗添了位好徒弟！”

    苏杏晚和石猛来得早，站在角落看着台上的封之荔，激动得攥紧了手。封之荔穿着谢清晏送的白衣，虽无灵根，眉宇间却已有了几分淡然气度。

    谢清晏立于玉台中央，归何剑横在身前，声音清冽：“今日，我谢清晏收封之荔为唯一弟子，传体剑器丹阵符六艺，授寸念为信物。”他将归何剑剑鞘上的玉佩摘下，递到封之荔手中，“往后，你便是苍梧宗清晏脉唯一传人。”

    封之荔双手接过玉佩，白玉在阳光下泛着莹白光泽，她再次叩首：“弟子封之荔，定不负师尊所望！”

    君漪长老笑着鼓掌：“谢师兄，你可算找到传人了。”沈砚舟也上前道贺，目光里满是真诚。

    灵虚子与楼肃亦点头称赞，连素来严厉的灵虚子都道：“此女心性极佳，配得上。”

    苏杏晚在台下抹眼泪：“荔荔终于苦尽甘来了。”石猛扛着斧头傻笑：“我就知道，仙尊眼光最好！”

    礼成后，顾临渊拉着谢清晏喝酒，非要灌他三杯。谢清晏无奈饮下，目光却时不时落在封之荔身上，见她正与苏杏晚说话，嘴角带着浅浅的笑，眸中冰雾渐渐融化，竟也泛起丝暖意。

    北无峰的风还带着寒意，可封之荔看着身边的师尊，看着远处的云海，忽然觉得，这世间所有的等待与努力，都值了。她的仙途，才刚刚开始。

    谢清晏见封之荔握着归何剑时，指尖一遍遍摩挲着剑身的冰纹，眸中满是对剑的向往，便知她对剑术的执念。

    收徒大典后，他将封之荔叫到听雪轩，案上已摆着一柄新铸的长剑。剑身比归何剑稍轻，通体莹白，剑脊处刻着细密的云纹，剑柄缠着月白剑穗，穗尾坠着枚小小的玉符，正是谢清晏以自身灵力温养过的。

    “体剑器丹阵符，我见你最倾心剑一道，”谢清晏将新剑推到她面前，“这柄剑，你且先用着。”

    封之荔未曾想到师尊竟如此心细如发，她却是最喜欢剑道，归何剑装着她所有的憧憬。

    她的指尖抚过剑身，只觉一股温和的灵力顺着指尖漫开，与她画符时的“心印”隐隐共鸣。

    “此剑尚未命名，”谢清晏望着她眼中的光亮，“你既憧憬剑之大道，又需记得初心，不如就叫‘守心’。”

    守心剑。

    封之荔握住剑柄，剑身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仿佛在回应这个名字。她想起在云溪县的挣扎，想起九窍玲珑境的坚守本心，想起谢清晏教她“锋芒需护本心”的话，忽然懂了这两个字的分量。

    “谢师尊赐剑。”她抬手将剑出鞘，剑尖斜指地面，光影在剑身上流转，竟有了几分归何剑的清冽气度。

    谢清晏看着她握剑的姿态，眸中闪过一丝赞许：“剑在己手，心在己身。守心剑，亦是守你自己的道。”

    封之荔低头望着剑穗上的玉符，轻轻“嗯”了一声。她知道，这柄剑不仅是师尊的馈赠，更是对她的期许：以剑护道，以心守剑，方能在仙途上走得更稳、更远。

    谢清晏闭关那日，北无峰的冰雾比往日更浓。他只留下一句“守心剑需以灵力温养，每日卯时练剑，酉时抄符”，便踏入了石室，石门闭合的刹那，整座山峰都陷入寂静。

    封之荔握着守心剑站在石门外，直到寒气浸透衣袍才转身离开。刚下到半山腰，就见秦鹤摇着折扇等在路口，月白长衫衬得他眉眼带笑，却掩不住眼底的算计：“荔荔师妹，听闻仙尊闭关了？正好，我寻到本《符剑合璧》的孤本，或许对你练剑有裨益。”

    封之荔侧身避开他递来的玉简，语气冷淡：“不必了。”

    “师妹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秦鹤上前一步，折扇轻点她的剑鞘，“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还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