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秦娇便被智能管家从修炼的状态中叫醒。

    她的眼睛并未完全睁开，洗漱、换校服、拿书包、检查是否有落下的东西，一套动作一气呵成，秦娇已经这么做了许多年，早已形成了肌肉记忆。

    七点整，秦娇收拾整齐，在背诵公民守则的时间里，又用营养机做了个辣条味的营养液，选择了外带模式。

    七点零一分，秦娇背完了守则，并从营养机中拿出手指长的玻璃管，里边呈红色的营养液十分晶莹。

    七点十分，秦娇叼着营养液出了门。

    小区里静得能听见风卷落叶的声响，路灯还没完全熄灭，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秦娇熟练的几口将营养液喝完，空管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门卫室的老大爷朝她挥了挥手，秦娇点头回礼，脚步不停走向小区旁的302站台。

    望安市唯一的高中就在这条线路的终点旁，这两年半以来，她一直是乘坐这趟公交上学。

    302站台

    秦娇刚进入站台区域，挂在脖子上当装饰的智能管家便泛起了白光。

    秦娇打了个哈欠，不等电子音响起便抢先开口。

    “检测望安市公民秦娇编号SSS-A-D-761进入E级怪谈，消失的乘客。”

    “现为公民秦娇下发《302路公交守则》。”

    “1.站台的电子显示屏会滚动显示发车时间，当屏幕出现“4:44”时，请勿在此刻候车。”

    “2.售票员会在行驶中分发黄色纸质车票，车票上的字迹若逐渐变成红色以外的颜色，将车票对折三次塞进鞋内，下车前不可取出。 ”

    “3.302路公交车的车身是深灰色，车头灯永远是左亮右暗，若遇到白色车身或车头灯全亮亦或全暗的车，请无论如何都不要上车。 ”

    “4.302路公交车为禁声车，上车后请不要发出任何声音，若不慎发出声音，则立即用牙齿将舌头咬掉，并紧闭双眼，直到列车到站。 ”

    “5.302路公交车绝不会出现穿红裙子的乘客，如看见穿红裙子的人，请立刻联系售票员。”

    “6.座椅靠背的布袋里可能存有旧报纸，若看到报纸上的照片里的人在动，不用担心，那只是你的幻觉。”

    “7.售票员永远戴着深蓝色口罩，若你看到摘下口罩的售票员，无需在遵守任何规则，因为你已不在302路公交车上。”

    “守望者提示：如不小心于302路公交车迷失，请大声朗读公民守则，直到我们重新相聚。”

    她背得流畅无比，连标点符号都分毫不差。最后一条规则的尾音落下时，比D-761的机械播报声整整快了三秒。

    秦娇得意地弯了弯嘴角，这两年半的时间，302公交的规则早就已经在智能管家的一遍遍重复下熟记。

    虽说熟记，但秦娇却并未将此放在心上。

    七点二十分，深灰色的公交车缓缓驶入了站台，轮胎碾过地面的声音格外清晰。

    秦娇抬脚上车，余光瞥见驾驶座上空空如也，方向盘正随着路线自动转动，活像被无形的手操控着。

    她早已见怪不怪，径直走向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将书包塞进怀里。

    对的，这就是她不把规则放在心上的原因，这趟车她坐了两年半的时间，期间从未在车上遇到过任何人，包括司机。

    有时，秦娇甚至怀疑，这趟车是学校为了方便她上学而开通的专线。

    公交车平稳地行驶着，秦娇望着窗外极速倒退的街景，眼里没什么情绪。

    她闭上双眼，打算趁着这段时间再运转一次灵力强化身体，这个世界灵气稀少，以至于这些年的修炼，她的□□强度没有一点提升，也因此，她已经习惯了在空闲的时间修炼。

    然而，秦娇却没注意到，正前方座椅靠背的布袋里，出现了一张泛黄的旧报纸，报纸正中间印着的黑白照片上，某个模糊的人影似乎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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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中弥漫的食物香味带着一种诡异的甜腻，像是腐坏的糖浆混着烤焦的黄油，硬生生的将秦娇从混沌中拽了出来。

    她猛地睁开眼，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仿佛要冲破肋骨的束缚。

    眼前的景象让她瞳孔骤缩，原本空无一人的302路公交车上，此刻竟座无虚席，连过道上都挤着许多人。

    车里的人穿着各式各样衣服，是秦娇在课本中才见过的款式，他们的脸都隐在昏暗的光线下，看的并不真切。

    然而即便他们彼此间几乎没有空隙，秦娇却听不到任何交谈声，只有一种黏腻的、仿佛来自深海的嗡鸣在车厢里回荡。

    秦娇下意识地抚上脖子上的智能管家，却是摸了个空，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她飞快的打量四周，车厢里的光线异常昏暗，窗外的景象也变得模糊不清，像是被一层厚厚的灰色雾气笼罩着。

    本是干净的座椅上也布满了油污，座椅的靠背上还印着不孕不育的广告，下边附带着模糊的地址，以及一个11位的号码。

    那地址仿佛是活的，秦娇眼见着它在蠕动，在挣扎，仿佛是想从中挣脱，却又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控制在其中不能出来。

    秦娇皱着眉，那东西给她的感觉很是恶心。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乘客，呼吸骤然停滞，本该是五官的位置只有一片模糊的血肉，像是被硬生生挖去后又胡乱缝合，边缘处还在往下掉着肉块。

    秦娇：...

    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很好，还在。

    知道自己的脸还在，秦娇也算是诡异的放下了心，开始思考怎么回事了。

    刻在脑海中的《302路公交守则》被秦娇想起，后知后觉的，她想起来上车时车头的灯是全亮的。

    秦娇：...不是哥们你逗我呢，天知道我一直以为那个规则是老师的玩笑。

    你来真的啊:)

    视线放在前方座椅靠背处，秦娇发现，那里不出何时出现了一份报纸。

    与规则里说的不同，这份报纸是崭新的，上边的发行日期是2027-12-12，但奇怪的是，在报纸最醒目的地方，却是被人抹去，只留一片空白。

    将报纸上的文字都记在脑中后，秦娇又将报纸放了回去。

    头顶的灯光突然开始闪烁，昏黄的光晕里，一个戴着深蓝色口罩的身影悄然出现。

    售票员的身形瘦得像根竹竿，她并未说话，递来黄色车票的手指泛着青白色。

    秦娇接过，下一秒，售票员就从眼前消失，像是从未出现过。

    她眼尖的发现，这张纸质车票售票员只给了自己。

    将车票展开，上边是一串普通人不认识的文字，但来自修真界的秦娇不仅认识，还知道这所谓的纸质车票，其实是一张辟邪符。

    朱砂勾勒的纹路断断续续，黄纸边缘虽泛着焦黑，却隐隐透着一丝微弱的愿力。

    也正是这一丝愿力，让这张副还能启到些驱邪的作用。

    秦娇手拂过符纸，能感觉到画符人注入的虔诚，可惜这点力量在这车厢里如同杯水车薪。

    不过几分钟，符上的朱砂便褪成了灰败的白色。

    她叹了口气，即便是知道没有用，也还是依着规则将车票对折三次后塞进鞋内。

    低头的瞬间，车厢里的嗡鸣声突然拔高，像是有无数人在耳边低语。

    但秦娇并未在意，因为她的视线已经牢牢锁定在那一抹突然出现的红色上。

    那抹红像是烧起来的火焰，在昏暗的车厢里格外引人注目。

    火焰的主人是一位穿着鲜红色紧身裙的女人，她的裙摆堪堪遮住膝盖，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脚踝上挂着细碎的银链，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叮当声。

    长卷发松松地披在肩头，发梢烫成慵懒的波浪，每一缕都像浸过蜜糖般光泽诱人。

    她约莫二十五六的年纪，眼尾画着飞扬的红色眼线，唇膏是同色系的哑光正红。

    而此刻，她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仿佛是能夹死苍蝇。

    “302路公交车绝不会出现穿红裙子的乘客，如看见穿红裙子的人，请立刻联系售票员。”

    第五条规则在脑中浮现，秦娇眼里有光芒闪过，却没有联系乘务员的打算。

    红裙女人忽然离开了坐位，高跟鞋踩在油腻的地板上，发出“噔噔”的脆响。

    她径直穿过拥挤的过道，停在一个穿深灰色西装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面前。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秦娇看见男人的眼镜飞了出去，在地板上滑出老远，镜腿撞在座椅腿上，又弹了回来。

    “人渣。”女人甩了甩手，看着面前的男人，眼底的厌恶几乎要凝成实质。

    周围的无面人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醒，那些模糊的血肉团微微转动，无数道不存在的视线齐刷刷地投向女人。

    男人捂着脸颊抬起头，秦娇这才发现他的脸也是完整的。

    或者说，是刻意被塑造成完整的样子。皮肤像蜡像般光滑，五官精致却毫无生气，眼睛的位置还有类似马赛克的东西存在。

    男人被打红的印子在脸上慢慢晕开，像幅劣质的油彩画。

    “j人！你干什么！”男人的声音充满了愤怒。

    红裙女人冷笑一声，抬脚碾过那副眼镜，镜片在高跟鞋下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老娘今天心情好，干个人渣助助兴。”

    （今天的作话也有小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