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众人的寿礼都献的差不多了,大家有些好奇地看着李仙惠。
她的礼物总能拿出来了吧。
谁知李仙惠却对陛下道:
“陛下,我们安排了一支舞要献给您。”
众人这才发现在场中少了很多女郎,皇帝笑了:“你要彩衣娱亲怎么不自己跳。”
李仙惠讪讪:“陛下又不是不知道,儿跳的不好,我可是总策划,虽然不是跳舞的,可也出了不少力,操了不少心呢。”
话音刚落,悠扬丝竹音传来,是李青沅和高秀通夫妇,一人抚琴,一人吹箫,众人看向门口,好似一群仙女走了进来。
众人仿百花仙子装扮,美的各不相同,翩翩起舞让人恍惚间如置身天宫之中。
舞曲即将结束,李仙惠悄悄退下,朝门口的内侍使了个眼色,那人颔首下去。
不一会儿,内侍们把鲜花、寿桃送到了这些女郎手中。
“给陛下贺寿,愿陛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有人惊呼:“这难道……是王母园中的蟠桃!”
众人伸脖子去看,那一个个有小碗大小,这个头凡间是不可能有的,何况如今也不是桃李季节。
有离得近的发现了蹊跷:“好像不是真的。”
能这么形似也是惊人之举!
皇帝也有些震惊,不用说了,这就是李仙惠的礼物了,难怪要放最后。
“端上来!”皇帝脸上都是笑意。
她手碰了碰,软绵绵,还有些温热,这竟是面食做的?
“陛下,且慢,吃寿桃前您得先吃完长寿面。”
李仙惠端着一碗寿面出现。
皇帝看着碗里的面,和她日常吃的有所不同:“这就是你这几天折腾出来的?”
李仙惠抬头擦汗:“是啊,陛下要一口吃完,可不能咬断,寓意您与天地之间同寿,与日月同光。”
皇帝笑笑,这话虽然她不信,可却爱听。
她正要去吃,有人低声叫了声陛下。
虽然万年郡主没那么大胆子,可陛下万圣之躯,还是要小心为上。
冯中宝想上前试吃,被皇帝拒绝了:“没听她说,不能断,放心吧。”
李仙惠笑着道:“阿婆等下吃完了分儿一口汤喝,我忙活了好久都还没尝过呢。”
皇帝挑起面条吃进嘴里,她没想到这竟是一整根。
众人也惊呼,大家也是常吃冷淘的,可却易断,但陛下这面不一样,一整根竟如此有劲道。
皇帝吃完,意犹未尽:“我们万年手艺可比御厨强多了。”
她拿起桌案上的寿桃:“这也是你做的?”
李仙惠老实摇头:“儿可没那么大的本事,就这碗寿面是儿亲手擀的,这寿桃是膳夫们做的。”
她不过是告诉他们该怎么做,她之前在家里折腾过,还算可以,但御厨就是不一样,做出来的比她之前实验的要好的多。
“难得你有这巧思,朕很喜欢。”她拿过一个寿桃本来是为了逗她:“辛苦了,赏你的!”
李仙惠机灵,跪下谢恩:“王母赐蟠桃,儿可得沾沾福气。”
把她比着王母,皇帝愣了一下,想到刚刚的百花仙子们,这寓意更让她高兴了。
有老臣看出皇帝心情好,立刻也来讨蟠桃。
既然是膳夫做的,那么肯定不止这一盘。
果然,陛下开怀大笑:“都赏。”
话音刚落,宫娥们就端着蟠桃上来了。
这颜色像极了,这要不是拿在手上手感不一样,他们肯定错以为是真的。
有人舍不得吃,低头闻了两下,又小心收起来想要拿回家给妻儿看看。
高凤仪看着眼前的寿桃,脸色有些难看,不过是些讨巧玩意,又不值钱,陛下怎么就高兴成这样了。
刚刚陛下看到他们的寿礼也很高兴,却远没有这么开怀。
李仙惠哄的陛下很开心,当晚就被留宿在宫中,这让众人看显王的眼又复杂了些。
显王却无知觉,自顾自地乐呵,只觉得自己女儿有本事。
“不就是做个桃子吗,这么能瞒。”李清宜口气酸溜溜的。
她拱火:“阿耶之前寿辰,可没见她做什么寿面。”
魏王妃眼神变了一下,不悦地打量了一眼继女,这是想说阿惠儿对自己的父亲不孝顺?
但显王却不这么认为:“阿惠儿做得对,自然该先献给陛下,她是在替我敬孝道。”
明年生辰,阿惠儿一定会给自己也做寿面寿桃的。
魏王妃笑了,还好丈夫不爱多心。李清宜气闷。
休沐日,娄相去张府探病,不想竟碰到李仙惠带着薛辟疆也在。
“娄相。”李仙惠笑着问好。
“没想到这么巧遇到郡主。”
李仙惠笑道:“陛下关心张相的病情,让我来探望一下。”
张相躺在椅子上晒太阳,抬头看他:“你怎么有空来了?”
娄相可是个大忙人,每日里都在忙着政务。
“我来看你病有没有好点?”
张相嗤笑一声:“我病不好不是正合你心意,省的老有人和你作对。”
娄相笑眯眯,不接这话。
李仙惠有些尴尬,这两老狐狸斗法,她可不想被误伤,就想告辞。
张相让她等一下,吩咐仆人去书房拿了好几本书出来。
“既然陛下有令,老臣自然要遵从,这些书郡主拿回去看吧,一个月后再来和老臣说说心得。”
李仙惠眼睛都瞪大了,这不下十本吧,她一个月要看完还得要心得,她头都大了。
“张相,这是不是有点……”
张相转过头:“郡主是觉得少了,我本来也觉得是,不过考虑到郡主公务也忙,这才特意减少的,您若是觉得少了,我就再加……”
李仙惠一把接过,摇头:“没有,刚刚好,我是说有点刚好。”
张相笑而不语,点头:“郡主有不懂的记下来,老臣到时候再跟您详细解释。”
他眼睛扫过薛辟疆,思虑片刻也让人去取了几本书:“这几本书,薛将军有时间也多看看吧,你在郡主身边要多督促规劝,不可由着郡主骄纵性子来。”
薛辟疆一脸受教:“小子听张相的话,一定好好看。”
他笑的一脸荡漾,李仙惠把书拍进他怀里。
“看书你还笑。”她最怕看这些书了。
薛辟疆笑着看她:“你不懂。”
张相竟然说他在郡主身边,还让他多劝劝,这是不是代表着所有人都认可他的身份了。
他翻了翻张相给的书。
都是些修养德行方面的书,还有一些历代忠君贤臣,哦,还有贤后传。
张相是觉得自己能做贤后吗?
薛辟疆笑了。
“你说陛下是不是向张相透露过什么?”
李仙惠摇头,她怎么知道。
“你也觉得张相怪怪的?”李仙惠问道。
一个被皇帝逼着赋闲在家养病的人,精神竟然这么好,而且他好像知道李仙惠会来看他,这书一看就是早就准备好的。
有这个疑惑的还有娄相。
张相是个什么性子,他作为多年对头还有不清楚的,就算被陛下厌弃养病,也不可能关心到一个郡主的读书问题上去。
“陛下是不是和你说过什么?”娄相问道。
张相笑了,带着几缕坏笑:“娄相真的想知道?”
过了一会他又讽刺道:“朝中大事可离不开娄相,你还是别知道的好。”知道了就得回家养病了。
“既然你来了,不如和我下一盘棋。”张相让人取来棋盘。
两人下了两个时辰,直到要用膳的时辰,张相才不客气地让他回去了。
娄相板着脸,眉头微微皱起。
“相公您这是怎么了?”难道张相的病很不好?老仆关心地问自家主子。
“他没事,我是想事情呢?”娄相颔首,让他赶车回家。
马上刚转过弯,就看到娄陵急匆匆从府里离开了。
“四郎这是去哪?”都到饭点了
娄相的老妻夏夫人上前帮他换衣服。
“应该是去郡主府了,刚刚那边送来封信,他看到就急冲冲地走了。”
夏夫人压低声音有些担心:“你说四郎他和郡主走得这么近,妥当吗?”
娄相喝汤,看了一眼老妻:“他们是患难伙伴有什么不妥当的,再说了,他的那两个青梅不一直住在郡主府吗?”
夏夫人也笑:“你说别太早给四郎定婚,是不是因为这个,可你不是说这花落谁家不好说?福王府动作也不小。”
她想到丈夫今日去探张相口风。
“难道他说了什么?”
娄相放下碗,擦嘴:“张相老奸巨猾能说什么,但我不让你们给四郎太早定婚倒不是这个原因,他长在乡野,性子太过板正,和世家那一套做派格格不入,如今他前程未定,那些大族也看不上他,若是挑上个不好的,还不如让他娶那俩知根知底的。”
夏夫人却有些不愿意,娄家怎么能真娶个平民女子。
“难道我娄家就是什么贵重门第,怎么就配不上了!”
夏夫人见丈夫发恼,忙笑着解释:“我也就是那么一说,你发这么大火做什么!”
“只是四郎老是往郡主府跑,外面多了些不好听的闲话。”
娄相见惯了风雨,何时惧怕这些流言。
“让他们说去,世人矇昧,多爱人云亦云,妄加揣测,也许娄家以后就要靠四郎了,他和郡主府走近未尝不是好事?”
夏夫人觉得丈夫的话另有他意,看了眼四周,确定没人,她小声道:“难道陛下已经定了显王了。”
娄相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老妻:“以前是我着相了,夫人,我问你,娄家我以后会交给谁?”
那自然是他们的儿子,这还用问。
娄相摇头:“我是说娄家的担子我会给谁。”不是指家财府邸。
夏夫人懂了。
是啊,天下说到底不就是皇帝家嘛,只是她的家业更大一些。
但往小了说,他们其实和陛下处境一样,都是儿子不争气,没有可造之材,所以丈夫就盼着孙辈能出人才。
夏夫人眼睁大。
所以陛下迟迟不立太子是因为她压根就没看上两个儿子,是想从孙辈里选。
可……
想到最近颇受看重的建宁郡王和万年郡主,她怎么看都觉得建宁郡王更合适,为何看丈夫的态度是万年郡主。
娄相叹气:“夫人,你也是女子,你的才识我一直都很佩服,怎么你就下意识觉得不该是她呢?陛下可也是女子啊!”
夏夫人讷言,她只是不敢想而已。
“你怎么这么肯定的?”陛下说了什么吗?
娄相摇头:“是张相告诉我的。”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可他的反常举动却告诉了自己,万年郡主就是陛下选好的人选,而张相是陛下替她选好的帝师。
娄相苦笑,自己还是没赢过那老家伙。
不过好在自家还有个四郎,他娄家最后未必就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