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一样,她出类拔萃

    八月中下旬,黄河岸的风已不再灼热。

    Brady走得比预定时间要早。他把最后一袋调研资料装进箱子,贴上“FRAGILE”标签,然后站在县城老旧的客运站口,看着那辆包车开向西宁。他去搭次日一早西宁飞武汉的航班,再由武汉转香港。

    日子一样的过。安安除了睡个懒觉外,帮家里打点一下,要飞成都看舅舅,再取道去广州。

    安安把行李箱合上,手上还贴着前几天不小心割破的小伤口。手指敲了敲微信框——“最近怎么样?” 又转发了一个小红书搞笑视频。

    对话框三十分钟后才弹出两个字:“哈喽。”配了一张拿着奶茶的图,一串远景灯光模糊的维港剪影,和一行字:“好热。等你开学以后来香港玩呗,我带你吃好吃的。”

    回广州前的一天,家里把她的行李箱摆在客厅中央,母亲反复确认她带了多少件换洗衣服,父亲在厨房剁着卤肉说:“你妈说你那边食堂油多,你带几包牛肉。”

    小弟没回来,他早早地住回在x市的技校寄宿生宿舍。私信里发来微信:“姐我这学期不想读了。”

    安安不理,过了一会儿又给他发过去一句:“忍忍,快实习了。再熬一点。”

    厨房的火噼啪作响,母亲坐在塑料矮凳上替她缝裤脚边:“你快点找个实习啊,你舅妈说读计算机可好找工作了。”

    “……嗯。”安安低头收拾洗漱包。

    她没提Brady。她不知道母亲能不能想象他们吃过同一碗牛肉面、去孟达天池那天一起撑伞走在细雨里。

    但这些现在都像一幅收起的画,折进了行李箱。

    八月底开学季。安安关掉手机,走下火车,又一次走入人来人往、夏意未尽却开始飘雨的岭南城市。夜晚,窗外是三号楼小超市的光影,一些晚归的女生提着外卖走进楼道。

    安安窝在床上,点开笔记本电脑开始debug。写完,她坐了一会儿。手机屏幕突然亮了——是Brady的消息。“你回学校了吗?最近怎么样,广州天气好吗?”安安盯着那几个字,很久才回过去:“还挺热的,不过最近开始下雨了。开学还好,室友换了一个。”

    “挺好的呀。下次去西宁,可能还会再去自治县。我还想去青海的其他民族乡。但是我还想来个深度文化游,环大青甘线嘛。”

    “行。”她顿了一下,又加上一句,“那你来的时候,告诉我。”

    “嗯。到时候吃撒拉拉面,和火锅。”

    那一刻,安安有些想笑,却又没笑出来。她知道这不过是一场各自回归生活的起点,那些藏在河谷山林之间的夏日鸣蝉、茶馆与乡村清真寺,乡村调研、加油站和巴士扬起的尘土与午后的风声,只能在聊天框里折成一个表情包。

    Brady便早早地回到香港,开始了忙碌的工作和生活,Brady已经开始着手处理家里的很多商务事务了,而安安则进入了全新的学习阶段,开始了她在广州大学的生活,并且努力寻找实习。

    毕竟只是刚大二,离开了校园,广州和老家相比还是很陌生和新的城市,新的人文环境对安安来说既陌生又令人兴奋。她在这个环境中努力适应,心里却始终隐隐有种不适应的感觉。与身边的同龄人相比,她明显有一些文化上的落差。广州大学的同学们谈论着流行的电影、时尚的品牌和欧美日韩最新的趋势,安安则常常感到自己和他们之间有一种无法弥合的距离。她曾经在小县城里度过了大部分的青春,生活单调而纯粹,与这些快节奏的永远赶不上的国际潮流大城市生活格格不入。

    在广州大学的新学期,安安逐渐习惯了上课和找工作以及争取保研的节奏,但内心却依旧时常感到一种莫名的孤独。她努力让自己去适应,去融入,但却发现,自己与这里的人们有着太多不同的背景和经历。她有时会想,如果自己不曾离开家乡,是否一切会不同?是否能继续过那种安逸、平静的生活,而不必面对这种陌生感和竞争压力。

    与此同时,Brady虽然身处异乡,但依旧和安安保持着偶尔的联系。他们通过微信互相分享着彼此的近况,Brady听安安谈起大学的适应过程,也不忘关心她是否能克服困难。安安的家人也时常打电话叮嘱她,特别是她的父母,每当她告诉他们自己还没有完全适应,便会语重心长地告诉她要好好照顾自己,注意健康,多多休息好,再给弟弟补补课。

    安安想到弟弟,一阵烦躁。她盯着树的枝桠,忽而又想起家乡的田野,和Brady一起走过的小路,还有那个熟悉的家。她明白,自己不可能完全回到那个生活,但同时也开始意识到,自己并非孤单一人。她可以通过努力,在这座大城市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找到那个真正能代表自己的“新家”。

    她开始逐渐适应这里的饮食文化——尽管南方的食物和北方有很大的不同,安安依然时常品尝到广州的独特饮食,从皮蛋瘦肉粥,黄金糕,凤爪,鱼蛋,肠粉,陈村粉,流沙包到叉烧包,每一样都让她想起家乡的味道,她还是会想念家乡的牛羊肉,妈妈做的辣子鸡,脆脆的面撒子,茯苓茶,香辛料猛猛的下的劲道拉面。她偶尔也会在思念和孤独的情绪中,想起Brady对她说过的话:“既然说了要出去闯,就不要害怕去探索新的世界。”

    在校园忙碌的日子里,安安逐渐明白,差异不仅仅是外在的物质和语言的不同,更多的是心灵的碰撞和观念的变化。

    她知道,自己正处在一个过渡期,从一个小县城的女孩,走向这座充满诱惑和困惑的大城市。

    安安的手机再次震动,是妈妈发来的语音消息,她一向起的很早:“安安,别忘了打电话回家。弟弟说,他的学校让他去参加一个什么比赛,成绩不错哦。” 安安吁了一口气,谢天谢地这烦人的祖宗没给自己惹事,要是再被叫家长,妈妈的皱纹和这个自己这个姐姐又得被烦躁笼罩了。

    试卷没写完,不太想做。午后阳光斜照在宿舍桌面,窗外依旧是夏末广州的热意蒸腾,树影斑驳地投在教学楼外的墙上。安安坐在靠窗的座位,手里的笔停了下来,脑袋轻轻靠在窗框上。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社交软件上没有新消息,唯有时间不紧不慢地走。

    宿舍门突然被一脚踹开,伴随着一声略显兴奋的“诶我回来啦——”,小戴一头爆炸头卷发,拎着一杯豆浆和一个小包跑了进来,“我今天没课,走啦,出去走走,闷死了都!”她理所当然地拉着还想继续安静坐一会的安安。

    两个女孩出门时阳光正盛。她们坐地铁去了太古汇,又碰到了刚从买手店出来的范琳琳和陈可人。范琳琳是她们隔壁宿舍的,陈可人是她们宿舍的——但自己住在外面。或者说,她就是安安之前和Brady提过的那位养只猫都大笔一挥花四万块钱的女孩。

    商场里人潮如织,香水与高定橱窗里的灯光仿佛切割出独属于自身的氛围与磁场。。

    中午时分,她们选了一家典型的粤菜餐厅。

    安安与小戴她们被领到靠窗的座位坐下,城市的光景在落地窗外展开,玻璃映着她们刚略显汗湿的发丝与青春的轮廓。

    点菜不久,热气腾腾的菜肴便一道道端上来:酿豆腐柔软入味,夹开一口汁水四溢;白切鸡皮滑肉嫩,蘸了葱蓉酱油后更显鲜香;豉汁蒸排骨油润却不腻口,每一块都细致剁好方便夹取;脆皮烧鹅的赤红外皮在灯光下发出耀眼的油泽,刀工极细,香而不柴;黑叉烧肥瘦相间,肉香四溢,带着微微焦边的糖色诱惑。最后是薄荷杏仁糊和白灼菜心——一热一清,两极交错,调和了前几道菜的油腻,也让胃口重新回归清爽。

    “这才是阿广的味道啊。”小戴高兴地又夹了一块白切鸡,“安安你尝这个鸡,特别嫩,喔唷,鸡有鸡味,香香!”

    香气在口腔中绽开,清爽中透着浓郁的葱油香。鸡肉幼滑弹牙,纤维细密,伴着酱料的咸鲜,她闭了闭眼,感到一种从北方厚重口感中抽离出的轻盈——仿佛整个广东的夏天都凝在了这一口里。

    “这菜,太治愈了。”安安轻声说。她望着桌上的每一道菜,心底却悄悄泛起一阵不安,说好开学搓一顿,但这一下吃下去,预算可真打不住。

    她想到父母还在青海老家替人管着加油站,弟弟在西宁的职高,整日打架惹事;想到自己一路考来南方,夹在文化、口音、生活节奏、价值观念的多重落差中,小心翼翼地试图证明:她可以靠自己活得很好,她不想成为别人的累赘。

    “你怎么了,安安?”一个一起来的课友范琳琳突然打断了她的思绪,“看起来有些走神啊。”

    “没事,只是在想一些事情。”安安轻轻笑了笑。

    午后的阳光透过太古汇的巨大玻璃窗洒在餐桌上,透着一股夏天迟迟不肯走的余热。桌子上的餐盘已经被一扫而空,剩下的只是几杯未喝完的冰可乐和旁边的闲聊声。安安的朋友们都在谈论着秋招的事情,话题不经意间落到了实习和未来的职业规划上。

    “你们打算申请哪些实习?”小戴问了一嘴,她戴着一副黑塑料框眼镜,语气显得有些兴奋,“我打算投叠纸刚开的大数据分析的岗位,要不就是金融领域的,我试试量化分析,妈呀,得改改简历了!不知道能不能拿到面试机会。” 有着棕色长卷发的精致女孩陈可人喝了一口虫草花乌鸡汤,抚了抚Maje连衣裙的边角,搅着勺子,笑笑说:“我一月份再投,妈妈的朋友在深圳有律所,我去碰碰运气。” 范琳琳拍了一下陈可人的肩膀:“又轻松了陈大小姐!你那猫,啥时候给姨姨rua rua啊?嘿嘿,小乖咪~”

    安安放下手中的茶水杯,抬起头,默默地听着她们的讨论。

    “。。。公司要求有更高的编程基础,我觉得自己可能得再加强一下。”小戴皱眉说道,“不过大数据这个领域不单单是编程,数据分析也挺有用的,特别是市场调查和数据趋势分析,我觉得市场上的需求应该会越来越大,希望多开几个岗吧!”

    安安偷偷低下头,悄悄翻了翻手机里的简历模板。

    范琳琳笑着开口,染成酒红色的头发剪得短短的,齐耳。她是个热衷于时尚与品牌营销的女孩,“我觉得自己一直在这方面有些兴趣,可以去做些品牌传播或者市场公关之类的工作。可人儿啊,你可得帮我模拟面试。”

    “哦?你不打算去外企吗?”陈可人笑着问。

    “外企的确很不错,但我更想去一些创意型初创公司,做些有意思的Amazing~项目,嘿嘿,妈见打。但要我说啊,外企的文化可能更有自己的一套,你也知道的,英语不是我的强项。以后再说吧。”琳琳答道。

    安安听到这里,心里产生了微妙的波动。她对于实习和职业的规划其实并不明确。和她身边的这些女孩们相比,她的目标似乎更加模糊。她也在考虑未来的去向,但这种不确定性让她感到了一种无法言喻的焦虑。

    “我还是打算先投几个基础性的岗位,至少给自己一个机会。”安安终于插话,她轻轻地说,语气有些迟疑,“我还不确定自己真的能适应什么行业。”

    “其实也没关系,慢慢来嘛。”琳琳拍拍她的手,笑着安慰她,“大二刚开学,不急。这么多选择,实习岗位也是逐步拓宽的,重点是现在要做好准备,多找找导员儿,先开始找找方向。”

    安安点点头,她看着眼前这些大城市的女孩们,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明白,她的背景和她的家庭状况决定了她不能像身边这些同龄人一样轻松选择她想要的生活。她得再努力些。

    突然,她想到Brady和她聊过焦虑这个话题,人生不可能一蹴而就,每一步都要脚踏实地地去走。只是,她能不能像他那样无所畏惧,勇敢地去追逐自己的理想和未来?他有着家人兜底的底气。

    “安安,怎么了?看起来有点走神?”小戴轻声问道,她察觉到安安的表情有些沉静。

    “没事,只是在想一些事情。”安安抬起头,勉强笑了一下,“我也在考虑秋招的事,不过现在似乎有些压力大。”

    “压力大是好事啊,我懂。”小戴说,“我倒是觉得你还挺冷静的。”

    “哪里啊。”

    安安开始深深感受到自己与这些人之间的差距。在那段短暂的沉默间隙里,安安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朋友们谈笑时飞扬的神采。她注意到可人手腕上那只精致的积家手表在灯光下泛着柔和丰润的光泽。范琳琳可以神采飞扬的滔滔不绝创意构想,大谈国内外行业新潮流。不仅仅是工作上的差异,更多的是她的成长背景和环境所带来的种种差异。

    安安并不是一开始就能想清楚未来的路,而这些朋友们的目标看似已经很清晰,她们的未来充满了光明和机会。

    这些细碎的瞬间像一面镜子,清晰地映照出她们之间那道无形的分界线——不仅仅是目标岗位职位薪资的差距,更是十九年来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所筑起的高墙。

    安安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边缘的磨损处,这手机是高中勤工俭学时买的打折款。她突然想起上周社团部门会议上,当大家讨论美食购物、出国旅游经历时自己局促的沉默。这些姑娘们似乎生来就握着通往世界的通行证,而她却要像解一道复杂的方程式般,艰难地推演着每个可能的未来。

    公交站牌上某家留学机构的广告闪过眼前,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渴望的不仅是留在鳞次栉比的高楼间,更是要在这片钢筋森林里长出属于自己的根系。

    安安其实自命不凡,她觉得自己从小地方一路考到省城,再考到大城市念大学,一本对她的出身而言都已经足够在老家出类拔萃——更何况她的成绩,她的刻苦让她一直是信院系里前几名,没错,在一个刻板印象里应该几乎都是男生,且多数是男生大包大揽的理工科专业里,安安是前三名。她自然是自命不凡的,她想去更好的学校,找更好的工作,挣更多的钱——她不想回到那个小县城。

    她不禁在心里暗暗发誓:如果自己真的能站在这个大城市的一隅,就一定要抓住每一次机会,哪怕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

    “我想出国,或者,靠我自己,去更大的舞台。”

    这种“不甘心”像一团火,在她胸腔里闷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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