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栗知还未回到工位就收到群里的信息,一个黑色的头像,名称单一个谭 :
15分钟以后开会
许栗知打开电脑整理了一下头绪,抓紧做起来开会准备。
“走吧,栗知 ,介意我一开始这样称呼你吗?或者我应该喊你什么?许组长?”
听到对方直呼自己的名字,许栗知微微一怔。毕竟两人并不相熟,但转念一想,名字不过是个代号,也就释然了。
“不介意,总监 ,名字不就是被喊的吗?走吧。”许栗知莞尔一笑。
许栗知跟着杨昭走进会议室,里面的光线比走廊更显冷冽。她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首席的人。
他并未低头看文件,也没有与提前到的几位高管交谈,只是微微向后靠着椅背,目光沉静地投向进门的方向,仿佛早已料到她的到来。剪裁精良的深色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线条,周身散发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整个会议室因他的存在而显得格外安静,空气仿佛都凝滞了,所有细微的声响都被他那份沉静的气场吸纳殆尽。许栗知觉得自己的脚步声似乎都变得突兀起来。
他鼻子上的痣真好看呀……
未见过的脸却莫名觉得熟悉。
“谭总,您好 ,这是刚从南城分公司来任职我们策划部的许栗知 。担任此次新品策划的组长,此次策划就是她出的。”
“许组长 ,这是我们公司的CEO -谭总。”
许栗知回神
“谭总,您好,我是许栗知。许栗知收起内心的想法,认真礼貌的做了自我介绍。
其实许栗知进会议室门的那一瞬,谭许年就看着了 ,他一直在作心理准备 。可即使这样 ,在看到她本人的瞬间指尖还是几不可查地微微一颤。
是她。
他必须用尽全力,才能维持住面上波澜不惊的冷漠。下颌线不自觉地绷紧,他强迫自己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开,落回眼前的文件,仿佛那枯燥的数据远比门口那个人更具吸引力。可那些文字在他眼前模糊成了一片,毫无意义。
他听见她清晰而略带拘谨的声音传来:“谭总,您好,我是许栗知。”
这公式化的自我介绍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扎了他一下,泛起一阵微涩的、不是滋味的酸胀感。她如此客气,划清了所有界限。他多想回应一句不同于往常的话,哪怕只是一个不同的语调。
但他不能。
他只是抬起眼,将那份翻江倒海的情绪死死压在深邃的眸底,用经过精密计算、不掺杂任何个人情感的、平稳无波的商业口吻,公事公办地回应道
“许组长,请坐。”
天知道,要用多大的克制力,才能让这三个字听起来如此平常,仿佛他们真的只是初次见面的上下级。只有他自己能感受到,胸腔里那颗心脏正违背理智,为她而剧烈地、失序地跳动着。
然而,当他的余光瞥见她身侧的总监杨昭时,一个细微的念头倏地闪过——他们刚才似乎是一前一后到的?杨昭甚至极自然地侧身让她先行,两人之间有种难以言喻的默契感。这个发现让那份翻涌的激动里莫名掺进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像清咖啡里突然落入的一粒未融的盐,滋味微妙。他正想着 便看见杨昭自然顺手的给她拉了一下椅子,她也对他微微一笑点头坐下了……
“呼”终于忙完今天了,许栗知刚打算起身去喝水这时候杨昭带了了三个人过来。
“这是你们的许组长 ”
“许组长,这是你此次策划活动的组员,有什么问题你们及时沟通,需要部门协助的你再找我。”
“好的,杨总监。”
许栗知加了里面唯一一个小姑娘的微信,让她给四人拉个群,各自汇报一下此次活动的了解程度。自己又把今天的开会内容拿出来细细看了看 ,然后才开始收拾下班。
电梯门无声地合上,将外界的一切喧嚣隔绝。封闭的空间里,只剩下他和她,空气仿佛骤然变得稀薄而静谧。许栗知按了一楼 ,她没想到 ,这么晚了老板还没下班 ……
谭许年的目光平视着前方光可鉴人的电梯门,那上面模糊地映出身侧许栗知安静的身影。她规规矩矩地打了声招呼“谭总”后,便不再言语。
他的思绪却无法像表面那样平静。方才下楼时,不经意瞥见的那一幕再次清晰地浮现在脑海——杨昭笑容温和地走向她,似乎极为熟稔地问了句什么,看那口型,多半是“下班了?”或者“要不要一起走?”
那画面像一根细微的刺,扎在他心口,不深,却持续地泛着一种陌生的、令人不快的酸涩感。这么晚了,杨昭难道在等她?他们之前有过什么交集吗?他们之间……已经熟悉到可以自然地相约同行了?
一种强烈的、近乎冲动的念头猛地攫住了他——他想知道答案,更想打断那种可能。
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他依旧保持着目视前方的姿态,仿佛只是随口一提,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半分异样,却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看到杨总监刚才和你打招呼,”他顿了顿,语气刻意放缓,像是在做一个理性的上司该做的关怀,
“你们之前认识吗?”
问出这句话的瞬间,他胸腔里的心跳竟有些失序。他既期待她的回答,又害怕那答案会让他更不是滋味。所有的注意力都凝滞在耳畔,等待着她的反应,面上却依旧是那副疏离淡漠的总裁模样。
电梯平稳下行,狭小的空间内,数字无声地跳动。
听到她的回答,他紧绷的下颌线几不可察地缓和了一毫米。
虽然有些纳闷许栗知仍认真回答:
“我和杨总监之前是校友,迎新晚会上他见过我不过没过多久他就出国留学了。”
原来如此。是杨昭出国了。她的语气也很正常并没有故友离别重逢之感。
这个小小的更正,像一块橡皮,轻轻擦去了之前因误解而勾勒出的、关于他们曾有深厚交集的所有想象。那点因目睹两人熟稔互动而升起的、尖锐的疑虑瞬间变得扁平,失去了扎人的力道。
然而,一种更为沉闷的情绪悄然沉淀下来。
杨昭见过那时候的她见过不一样的她
这个认知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滞闷感,比刚才那点单纯的嫉妒更复杂,更无力。它勾起了更深沉的遗憾和一种…仿佛被排除在她某段人生之外的疏离。
但他所有的情绪都被完美地收敛在那张冷峻的面具之下。
他面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情,甚至没有侧头看她一眼,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点了一下头,从喉间溢出一个低沉而简短的音节:
嗯。”
这声回应冷淡得近乎失礼,彻底截断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的任何可能。仿佛他刚才的询问真的只是随口一提,而她的解释也无关紧要。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冰冷的沉默之下,压抑着的是因时空错位而产生的、更深沉的怅惘。电梯继续下行,逼仄的空间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轻微的呼吸声。他无法自制:
“需要送你回去吗很晚了 。”
谭总的目光依旧平视前方,仿佛刚才那句“需要送你一程吗?”真的只是出于上司对下属例行公事般的、微不足道的关怀。
“啊 ,不用 ,我就住这附近 ,不远 。”
电梯门开的瞬间 ,许栗知便走了出去 。
“谢谢谭总明天见 。”
谭许年在渐渐关上门的电梯缝隙里看着许栗知渐行渐远,不自觉的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