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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岑相遇共赴公门

    岑——

    这个字背后代表的正是连州守将,镇北王岑忛。岑家世代驻守边关,立下赫赫战功,在北襄的威望极高。

    说到这个,就不得不提岑忛与其夫人的佳话了。岑忛的夫人宁菀本是商贾之女,以岑忛的家世与荣耀,按理来说是断然不会娶这样一位女子的,但岑忛偏就立下誓言非她不娶。

    这事传到了先帝耳里,要岑忛给一个非她不娶的理由。次年,斥兰进犯,岑忛主动请旨领兵北上,宁菀不顾旁人劝阻,与岑忛一同上前线,为其出谋划策,耗时三个月击退斥兰并夺下一座城池,是北襄开国以来最快结束的一次战争,由先帝亲自改名殷守,成了连州三城中的其一。

    庆功宴上岑忛以此军功求娶宁菀,先帝不仅答应亲自赐婚,宁菀也因此受封县主,以县主的最高礼节出嫁。

    而苏苡眼前这人,正是岑忛唯一的儿子,岑寂,人称岑小将军。

    还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苏苡松了口气,京中局势盘根错节,今日出现在此的换作任意一方,都是一场硬战,可偏偏就是驻守边关,远离朝廷的岑寂。

    不过想来也是,连州地界,除了岑家还能有谁呢?

    “这是在做什么?聚众杀人呢?还有没有王法了?”

    岑寂的视线落在苏苡脚边躺着的尸体上,那人胸口被大刀贯穿,留下的伤口足足有三寸长,伤口处还在源源不断往外冒着鲜血,那叫一个新鲜。

    最近连州城外总是闹山匪,岑忛,也就是他爹,天天在他面前愁眉不展,岑寂想着为父分忧主动带人出城剿匪。他从殷守一路向西,经过沧州仓山、拢水,围着连州绕了大半圈连个山匪的影子都没瞧见。

    眼看着今日时候不早了,想着进城休息一晚,明日再绕着廿业、榆关巡视、却不想在这距离廿业城门十几里的地方,看见一群光明正大杀人的。

    抓山匪抓出个命案,这搁谁谁不气?

    苏苡眼珠一转,手上的手帕不动声色向上移动,虚掩着半张脸,压着嗓子说,“公子,是来救我的吗?来的怎这般晚,人家都吓坏了。”

    岑寂目光从尸体上移开,看向苏苡,眉梢微挑,淡声问道,“姑娘为何出现在此?此人与姑娘可是相识?”

    为何出现在此?

    苏苡眨眨眼,将后半句问话省去,面上浮起恰到好处的疑惑,老老实实从头开始交代,仿佛当真不明白岑寂如何这般询问。

    “公子有所不知,小女子生来体弱,家中无人欢喜,只求能够安稳度日……”

    “好,此事我知晓了。”岑寂面无表情打断苏苡,耐下性子再次询问,“他与姑娘可是相识?”

    苏苡乖乖点头,“这人本是我出府时雇的杂役,却不想半道对我生出了非分之想,意图不轨。”

    岑寂诡异地从中听出了委屈和……撒娇?

    说到一半苏苡突然转头,伸手指向杜杰风一行人,“多亏这群大哥及时出现救下了我,否则……我实在难以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岑寂身后的一行人注意力本放在尸体身上,闻言,纷纷顺着苏苡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几十双眼睛隔空对视,场面有一瞬间的寂静。

    岑寂欲言又止,这姑娘脑子是不是不太好?

    他不识得杜杰风,但这行人的穿着打扮实在是极具辨识度,上身披着件黑黢黢的坎肩,里面的粗布短衣灰扑扑的,前襟随意敞着,腰间斜插着刀刃,或大刀或短刀,下身清一色是粗棉裤,怎么瞧都不像是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主,反倒更像是意图不轨的。

    岑寂看向苏苡的目光变得复杂,“你就没想过他们为何会突然出现?不怕他们是一伙的?”

    苏苡猛地瞪大眼睛,这副样子落在岑寂眼里,就是压根没往这方面想,两人大眼瞪小眼,无语凝噎处,岑寂竟泛起一丝荒唐的笑意。

    苏苡抿了抿唇,想为杜杰风一行人辩解又不知从何讲起,只得弱弱道,“他们是山匪,怎会与杂役是一伙的?”

    “他们是山匪,怎会好意救你?”岑寂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我给了银子呀!”苏苡奇怪地看向岑寂,“他们向我索要一千两黄金,给了才肯救我。”

    这是岑寂从小到大,第一次碰见苏苡这样脑子缺根筋的人。

    一时间有些咬牙切齿,岑寂深吸一口气,忍了又忍,才开口问道,“你给了?”

    “我一时拿不出那么多,便把我母亲留给我的玉佩给他们了。”苏苡说到这里难得有些羞愧,垂下眸子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同他们说好了,待日后我赚了银子就找他们赎回来。”

    “一千两黄金外加一枚玉佩,你就这般轻易地答应了?”夏栩在岑寂身旁惊讶出声。

    岑寂回头看了一眼夏栩,又看向正冲着夏栩乖乖点头的苏苡,一股荒诞感弥漫上心头。

    两呆子。

    苏苡抿了抿唇,垂下眸子不再看他们,再次搬出先前那套说辞,“小女子生来体弱,家中无人欢喜,只求能够安稳度日,若这些身外之物能换余生无恙,小女子心甘情愿。”

    夏栩脑子里立马浮现出苏苡在家中任人欺凌,忍气吞声的画面,明明是家中嫡女,本应受尽宠爱,却因从小体弱,病气缠身被遗弃偏院,对其不闻不问,可悲,可怜啊!

    想到这里,夏栩看向苏苡的目光里都掺杂了几分怜悯。

    岑寂视线下移,毫不留情拆台,“姑娘倒不如先将身上这锦绣罗衣换下,再同我卖苦。一千两黄金姑娘说给便给,怎么瞧也不像是不受宠的主,身边又怎会连一个侍从都没有,等着这山匪来英雄救美?”

    苏苡一顿,顺着岑寂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她那月白色的裙摆上,被茶水浸湿留下的斑驳与片片血迹混合一起。

    原本裙摆溅上的血迹并不多,但她下马车前往裙摆上洒了半杯茶水,血迹一沾上去就随着大片的湿润浸染开,好不显眼。

    苏苡扯了扯唇,想好的说辞硬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这身衣裳是云锦所制,云锦的生产耗时耗力,价格十分昂贵,有的甚至一匹就能卖上千两。

    如此昂贵的价格不是寻常人家能够负担得起的。更何况苏苡自诩是个不受宠的,若真如她所说,那这上好的云锦无论如何也落不到她手里,更没法让她如此糟蹋。

    除非,她撒了谎。

    苏苡能想到这一点,岑寂自然也能想到。

    果不其然,当她抬头与岑寂对视的瞬间,岑寂扬眉冲她轻笑了一声,其中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如今不比京中,对付闺阁小姐那套说辞自然骗不过岑寂,不过心里清楚归心里清楚,只要岑寂明面上不点破,那苏苡该是什么样就还是什么样。

    苏苡抬眸与岑寂对视,唇角微微上扬,缓缓解释道,“公子误会了,我有侍从,不过受了些伤,这才让那杂役有了可乘之机。”

    说着,苏苡转头看向沈易的方向,沈易手不动声色松开剑柄,将布满血淋淋伤痕的双手漏了出来。

    让岑寂、杜杰风一行人都看得分明。

    苏苡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赞许,随即继续说,“我父母早逝,自四岁起便被舅舅接到身边抚养,即便缠绵病榻,也未曾亏待于我。可终究寄人篱下,公子也应知晓——不为者,弃如敝屣。”

    “而今,我已及笄,自然不能再赖着不走。”

    岑寂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一时没了动作,一眨不眨看着苏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才问出一句,“没在京中寻一如意郎君?”

    苏苡愣住,眸中疑惑丝毫不掩,“我宿疾缠体,常年靠药石调摄才得以苟全于世,不知何时便魂归泉壤,于他人而言实属拖累,不如寻一安稳地独过余生。”

    “既是如此,姑娘又何故来这连州地界寻求安稳?难道姑娘不知连州紧挨斥兰,常年战乱?还是说……姑娘,不惧?”

    岑寂说这话时微微偏头,被玉簪束起的长发散在肩头,额前有几缕碎发垂在两侧,那双眸子一顺不顺地盯着苏苡,像是要将她的心底翻个底朝天才肯罢休。

    岑寂的话刚落地,他身后几人的目光就逐渐变得严肃,微微皱眉看着苏苡。

    北襄共有六郡七州二十三城,其中有五城一郡与斥兰衔接,连州三城中便有两城,殷守更是直接从斥兰人手中抢过来的城池,即使二十年过去周遭也依旧还有斥兰余孽。

    也是因此,连州三城三道防线,每道城门都加强守卫,进出也需严查身份,越是往前守卫便越发严,只怕稍不注意就将斥兰细作放进了城门。

    如此一想也就不难理解岑寂何出此言了。

    苏苡身份存疑。

    苏苡闻言轻挑了下眉,她早知那番言论岑寂不会相信,可也没想到会将她与斥兰联系在一起,事关重大,苏苡不得不将态度放端正些。

    “这天下人人都有所惧怕,但倘若因为惧怕,便躲起来不再见人,战场上就不应有尸骨,衙门也不该有含冤而死的人。我深居内宅却也知晓同命运共忧乐的道理。连州安全与否,我心如明镜。”

    “虽常年来危机四伏,战争不休,可二十年来斥兰人未曾向前一步,反倒被镇北军打得节节败退,这便足以支持我来到连州。公子此番,是不信我还是不信镇北军?”

    “想来是不信我。”不等岑寂答话,苏苡继续道,“否则怎会特意询问?”

    夏栩几人似乎是没料到苏苡会这般直白,纷纷转头面面相觑,试图在对方那里得到回答,但岑寂却仍旧一副嫌火不够大的样子,含笑着回道。

    “怎会,姑娘多虑了。姑娘肺腑之言让在下自惭形秽。但姑娘身边唯一的侍从还受了伤,来这连州地界度日,恐是有些凶险。”

    “适才想询问姑娘,在连州城内可是有相识之人?若姑娘不介怀,在下愿为表歉意护送姑娘一段,不过……”

    岑寂稍稍停顿一下,随即脸上的笑意再也藏不住,“这人既是杂役,与姑娘并未签订卖身契,不明不白死在荒郊野外难免不妥。”

    “故而,还要请姑娘与诸位随我一同走一趟。姑娘放心,岑某定会如实转告官府,为姑娘主持公道。”岑寂看了眼死尸才将目光落到杜杰风等人身上。

    二十二寨,岑寂并不陌生。

    七年前拢水一县令增加税收,交不出的就要拿孩子抵债,逼得百姓苦不堪言,杜杰风就是那时出现的,那时的杜杰风才十四岁,要凭他一人养活那么多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交不出粮,不是被官府的人打死,就是饿死,一时间村里大半的人竟都跟着杜杰风上了苍梧岭,取名二十二寨。

    前五年二十二寨专劫官粮,在杜杰风的带领下,官兵多次围剿也未能成功,还收留了不少逃荒百姓,在这一带十分有名。

    近两年也不知是不是不愿与官府的人打交道了,改劫些过路的商贩,商贩被抢了银两,就跑到知府门前叫唤两声,时间一长,山匪一事便传得有些夸大其词,说什么二十二寨比斥兰人还要厉害,连镇北军都打不过。

    如此一来,就算是小打小闹,官府的人也没法坐视不理了。

    连州巡抚叶晟东与岑忛关系甚好,叶晟东的儿子此刻又在连州军营里待着,这番差事便被岑忛主动包揽过来丢给了自家儿子。

    不过此番说是剿匪,实际上是试探二十二寨有无招安之意,虽说是山匪,可到底也是未行恶事,若尽数剿杀,也难以服众,况且杜杰风是个有脑子的,知道该如何抉择。

    今日之事若真如苏苡所言,二十二寨见义勇为,倒也是为招安寻了个由头。

    “寨主以及兄弟伙,可有异议?”岑寂问道。

    正如岑寂所想,杜杰风是个有脑子的。不答应,那就是心里有鬼,杂役为他所杀,岑寂立马就能压他们入城做“客上宾”。

    况且日后拿了官府赦令,他们还是要入城的,如今有个能洗刷自身污名的事摆在他们面前,还拒绝不就成傻子了吗?

    这般想着,杜杰风点了头,“一切行事都听世子安排。”

    岑寂满意了,又回头看向苏苡,“不知姑娘作何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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