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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俱全只欠东风

    杜杰风看向那枚玉佩,心中思绪万千。

    他要在这乱局之中闯出一条生路,单凭二十二寨的两千余人,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更别提其中还有一部分老弱病残。

    但身后豺狼虎豹环伺,肆虐横行,他岂能坐以待毙?又岂能拿二十二寨两千多条人命,去赌那幕后之人未必存在的善心?

    他要一纸官府赦令,他要入军营,要行军打仗,要夺取军功,要换他们一条生路。

    接下这枚玉佩,有苏苡做他们的靠山,借她之势行走于世,相较自己在暗地里摸爬滚打,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

    可苏苡为何要帮他们?

    他们不过一群山匪草寇,无权无势。苏苡办不到的事,他们办不到,苏苡能办到的事,又何须假手于他们?

    杜杰风想不明白,他不信苏苡会那么好心,费尽心思帮自己还没有一点所求,可所求之物,他又实在想不出来。

    总不能只是为了一句“日后可能”的空泛指望,便为他们做到这个地步吧?

    想到这里,杜杰风脸色沉下来,他不是那种喜欢纠结的人,与其自己苦恼,倒不如直接询问,“姑娘肺腑之言,字字句句皆为杜某思量,寻不出半分纰漏,只是不知姑娘这般,所求何解?”

    杜杰风错了,苏苡还真就是为了一句“日后可能”的空泛指望。

    杜杰风既下定了决心要蹚这浑水,苏苡自然不会阻拦,她本就嫌京中的积淤太深,如今有了杜杰风这个出头鸟,助他一臂之力,日后闯出什么名头,也不算淹没了他的才能。

    但这话说出来,杜杰风大概率也是不会信的,否则也不会问她想要什么了。

    苏苡缓步向前,站在绯桃身侧,拿过绯桃手中的玉佩,手指在那节不秋草上细细摩挲着,眸色晦暗不明。

    杜杰风要一个答案,那苏苡便给他一个答案。

    苏苡抬眸,看向绯桃,“将人带过来。”

    绯桃垂眸应下,转身之际抬头看了杜杰风一眼,目光扫过他手里握着的弓。

    这把弓今天一共射了两箭,一箭钉在木檐上被苏苡拔出,一箭被击落,击落它的正是苏苡拔出的那支箭。

    杂役又不是他买通的。

    绯桃压下心底的不悦,径直走向不远处的崖壁,她向来不会质疑自家小姐的决定。

    崖壁下,五个杂役挤在凸石阴影里,叽叽喳喳说着什么,抬头看见绯桃,神色各异,有的害怕,有的担忧,有的郁闷。

    绯桃一一扫过几人的脸,都是离京时挑选好的,没有被调换,绯桃扯唇,声音混着风声散开,“别在这蹲着了,跟我来。”

    几名杂役忙不迭起身,最初带头煽动燥乱的杂役走在最末尾,眉宇间掠过一丝狐疑。

    虽然距离不远,但苏苡与杜杰风谈话声并不大,除却最开始那句“好身手”清晰落进耳中,其后话音皆一概不知。

    不过按照那人的说法,苏苡主仆三人此时本该民丧黄泉才对,怎会与山匪谈论上了?看样子,也不像是要起争端。

    待五个杂役被绯桃带着整整齐齐站在了眼前,杜杰风几乎是瞬间就猜到了苏苡所图为何。

    “姑娘这刀委实不错。”杜杰风真心夸赞道。

    不论那杂役背后牵扯哪方势力,终究是条人命,若今日在自己手里断送了性命,就等于将把柄送到苏苡手里,任其掌控。

    不仅如此,日后出事,苏苡手上依旧干干净净,轻而易举便能抽离其身,一切责任都在二十二寨。

    一石二鸟。

    苏苡轻笑一声,她原本是不打算如此的,可架不住杜杰风一副,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就誓不收玉佩的模样,此番,是一石三鸟。

    苏苡装傻似的点头,回答的话却是牛头不对马嘴,“我舞得一手剑,亦是极好,若是日后有机会,给你露一手。”

    杜杰风看向苏苡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剑有剑的用法,刀有刀的砍法,就是不知姑娘这刀鞘准备得如何?大小可得合适才好。”

    苏苡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其实就是想问,他为自己办事,办的是哪些事?上到朝廷百官,下到平民百姓,左到匡扶正义惩恶扬善,右到欺压百姓无恶不作,总不能尽数包揽。

    这刀鞘当然要有大小。

    “自然。寨主但请宽心,若无紧要事端,二十二寨上下行事仍悉听差遣。只要不牵涉我的人,这摊浑水随你怎么搅。”苏苡道。

    “好,这玉佩我接下了!”杜杰风立马应下,将手中的弓丢给二十二寨的手下,翻身下马,利落从腰间刀鞘中取出大刀,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杜杰风与苏苡达成共识,就算那杂役再愚蠢,也悟出个大概来了,这群山匪叛变,要取他性命,做垫脚石!

    他的心仿佛一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他搞不懂,为什么?为什么要叛变?把他们杀了不就结束了吗?但这些话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下一秒,他又开始后悔,不就是五十两银子吗?不就是做三年工吗?为什么要答应?如果,如果没有贪图那五十两银子……

    可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男人低垂着脑袋,企图用这种方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万一,万一杜杰风不认识自己呢?对,他只是个通风报信的,又没有见着杜杰风人,杜杰风肯定不认识他。

    男人正想的入神,绯桃一巴掌打过去,“抬头。”

    男人的脸被打偏,愣了两秒,缓缓抬起头,目光正对上杜杰风的视线。

    杜杰风认得他。

    这个想法从脑子里冒出来。男人惊得忘了呼吸,直愣愣盯着杜杰风。

    杜杰风轻嗤一声,挥起大刀就要舞下去,其余四个杂役早就吓得说不出话,被绯桃带着往旁边走了几步,只留下杜杰风与男人四目相对。

    直到大刀马上落在头顶,男人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往后退,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

    大刀挥空,杜杰风也不急,抬手便要再次砍下去,却见那人手脚并用往苏苡的方向爬去。

    杜杰风看着这一幕,沉默把大刀放下,目不转睛看着他的动作,看不出是在想些什么。

    “小姐……小姐,不要杀我,我什么都说,不要杀我小姐。”那人边爬边哭喊道。

    苏苡挑眉,颇有兴趣道,“噢?你都知道什么,说来听听。”

    “三天前有一个蒙面人找到我,给了我五十两银子,他说,说他已经跟二十二寨的山匪说好了,要取您性命,我,我只需要把您的行踪告诉他就可以,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男人说这话时,声音都在颤抖。

    他伸手试图抓到苏苡这根救命稻草,还不等靠近,绯桃便冷着一张脸快步上前,一脚踹了过去,“别拿你那双脏手碰小姐。”

    绯桃看向男人的目光带着厌弃与仇恨,五十两银子,就为了五十两银子陷小姐于险境,简直愚不可及。

    可就是这样的人,居然还是她亲自挑选的,绯桃更加气愤了。

    男人被踹到在地,还想要说什么,就听苏苡缓缓道,“既然什么都不知道,我还有留你的必要吗?”

    “小姐,我错……”

    求情的话还未说完,神情僵在脸上。

    胸口的疼痛让他瞬间失去了反应,双眼瞪得溜圆,像是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他僵硬地低下头,只见他的胸膛被一把大刀贯穿,刀尖被鲜血浸染,黏稠的血液滴滴答答往下流淌。

    男人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撕裂,他再次抬起头,看向苏苡,此刻的他眼睛里已经没了半分思绪,空洞而麻木。

    他扯了扯唇,似乎还想要再说些什么,最终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苏苡垂眸淡淡看着这一幕,心中没什么波澜。她身份特殊,身旁混进去两个心怀不轨的是常事,起初只是随手打发,可这样的事屡出不穷,苏苡也意识到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干脆杀之而后快。

    这事被人刻意散布,胆子小的就不愿为金银细软而冒险了,那些还愿意继续暗藏在苏苡身边的,也都是冲着她的性命而来,死了便死了。

    若一句错了便能揭过,她怕是早死了八百回了。

    杜杰风抬脚抵上男人的背脊,稍一用力便将大刀拔了出来,他此番动作算不上温柔,鲜血随着他的动作溅上了苏苡的裙摆,男人也顺着力道倒在了苏苡的脚边。

    苏苡将手中的不秋草玉佩托起,递到杜杰风面前,这次杜杰风接下了。

    “日后若有了难处,你便拿着这枚玉佩去一日仙,那里会有人帮你。”苏苡说到这里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你想要什么,那里也能寻到。”

    杜杰风轻声应了句“好”,神色却有些古怪。

    一日仙是一座酒楼的名字,开业不过三年便遍布整个北襄,明面上是酒楼,实际上是个四处搜集情报的组织,而这个酒楼的主人就是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

    苏苡眸光略过杜杰风,落在他身后的几个杂役身上。只一个眼神,绯桃立马就明白自家小姐想说什么。

    绯桃往前走了两步,直直站在他们面前,说道,“今日之事,烦请各位将其烂在腹中,若是谁人敢传出半句有损我家小姐清誉的闲言碎语,这,”绯桃看向地上已无气息的男人,“便也是诸位的下场了。”

    几个杂役本就被这血溅当场的场面吓得不轻,又被绯桃面色不善威胁一番,哪里还敢有意见,连忙点头称是,生怕自己慢一步,惹得不满,就成了地上的那个。

    见状,苏苡有些无奈,“今日之事诸位受了惊,待进了城每人多发五十两银子以示慰藉,若不愿再留下,便自领了银子回去吧。”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点头应道,“多谢小姐。”

    苏苡望向杜杰风,“此处不宜久留,我等还要赶在天黑前进城,便不与寨主闲聊了。”

    见杜杰风点了头,苏苡抬脚就要走。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伴随着话语声的急促马蹄声,哒哒哒敲击着地面,溅起阵阵沙雾。

    苏苡暗道不好,垂眸看向倒在脚边的尸体,皱眉,来不及藏尸体了。

    苏苡视线从杂役、杜杰风、二十二寨手下身上依次扫过,沉声道,“待会儿谁敢多言,便不要怪我不顾及情分了。”

    杜杰风敛下神色,直直望向传来马蹄声的方向。

    绯桃连忙掏出手帕递到苏苡手上,苏苡接过捂住口鼻,牵着绯桃的手往后退了好几步,而沈易则是不动声色地反手握在了腰间的匕首上,随时准备动手。

    马蹄声越来越近,苏苡忍不住回头望过去,她能策反杜杰风,是因为二十二寨本就不愿做京中权贵手下不知何时,就会一命呜呼的走狗,但接下来的来人,她不确定是哪方势力的人。

    她此刻身处连州地界,月白月见又不在身边,闻台六郡更是遥不可及,不管来人是哪方势力,见了这副场景,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更别提京中那群人恨不得将她扒皮抽筋了。

    苏苡这般想着,下一秒就见沙雾渐渐散去,一行人影便出现在了苏苡眼前。

    为首那人跨坐在马背人,身姿颀长,手里牵着缰绳,眉眼间扬着些许笑意,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一股子英姿勃发放劲儿。

    他头束银白玉冠,穿着一袭冰蓝色窄袖锦袍,上面用银丝绣着缠枝莲纹,腰系一枚青玉镂雕双鱼佩,如同画中走出的风度翩翩美少年。

    苏苡有一瞬间的愣神,待她反应过来,这一行人已经停在了她的面前,苏苡抬眸看过去,恰巧看见了少年别在腰间的玉佩,以及玉佩上面赫然刻着的字——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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