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小房的木板床硬得硌人，徐津婷睁着眼到后半夜才迷糊睡着，凌晨五点就被院外的狗叫声惊醒。

    窗外还蒙着层灰蓝，她摸出藏在床板下的打火机，阿坤昨晚没再要回去，大概真当是普通旧物件。

    她攥在手里坐了半天，才敢起身——离六点还有半小时，她怕迟到。

    刚走到前院，就见阿坤站在茶馆门口抽烟，刀疤脸和瘦高个蹲在旁边，脚边放着个半人高的帆布包裹，用麻绳捆得紧实，上面还沾着点红土。

    “醒得倒早。”阿坤瞥见她，把烟蒂扔在地上，“正好，跟你说个事。”

    徐津婷赶紧停下脚步。

    “把这个包裹送到北头的橡胶林，找个穿蓝色外套的男人，报‘坤字’暗号，他会给你张字条，你拿回来给我。”阿坤踢了踢脚边的包裹，“记住，路上别打开，别跟人说话，更别绕路——要是包裹少了东西，或者你晚了半小时以上，你知道后果。”

    徐津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橡胶林在园区附近，段熠的人常在那边巡逻，而且这包裹沉甸甸的，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万一被查，她根本说不清。

    她刚想开口问“能不能不去”，就见阿坤摸出了腰间的弹簧刀：“怎么？不敢去？”

    “不是！我去！”徐津婷赶紧摇头，“我保证按时送到，绝不让包裹出问题。”

    阿坤盯着她看了几秒，没再说话，往包裹那边抬了抬下巴又转头拍了下刀疤脸：“桑帛跟你一起去，到橡胶林外他就等着，你自己进去送。”

    徐津婷跟着桑帛往橡胶林走，帆布包裹压得她肩膀发沉，麻绳勒进皮肤，疼得她皱紧眉头。晨雾还没散，路上没什么人，偶尔能听到远处洪家园区传来的哨声，让她心里更慌——段熠说过，洪家的巡逻队早上六点会在橡胶林附近换班，她得赶在换班前送完。

    “前面就是洪家的巡逻点了。”桑帛突然停下脚步，指了指前面的岔路口——隐约能看到两个穿黑色中山装的男人站在那里，是洪家的人，“你自己过去，我在这边等着。要是被问，就说你是给橡胶林里的农户送工具的，别提包裹里的东西。”

    徐津婷的手心瞬间冒汗，攥紧包裹的麻绳，深吸一口气往岔路口走。离巡逻点还有十米时，其中一个男人就挥手让她停下：“站住！干什么的？包裹里装的是什么？”

    “我……我给里面的农户送工具的，他让我帮忙带的。”徐津婷的声音有点发紧，却还是尽量稳了稳，想起昨天对抗面馆老板的狠劲，抬头迎上男人的目光，“就是些锄头、镰刀，没别的。”

    男人往前走了两步，伸手就要掀包裹：“打开看看，最近园区附近不太平，得检查。”

    徐津婷赶紧往后退，手臂挡住包裹：“大哥，这包裹是农户封好的，他说要是拆开，工具会生锈，您要是不信，可以跟我一起去见他——就在前面的橡胶林里，不远。”

    她故意把“见农户”说得很坦然，心里却在打鼓——她根本不知道农户在哪，更怕男人真的要跟去。

    还好，另一个巡逻队员拉了拉同伴的胳膊：“算了，早上换班要紧，别耽误时间，让她赶紧走。”

    男人皱了皱眉，没再坚持，挥了挥手让她过去。

    徐津婷松了口气，快步走过岔路口——刚才要是男人再坚持，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按照阿坤说的，往林子深处走了大概十分钟，就见个穿蓝色外套的男人靠在树干上抽烟，手里把玩着个金属片，跟她的打火机有点像。

    “坤字？”男人先开口，声音低沉，眼神冷得像冰。

    “坤字。”徐津婷赶紧点头，把包裹递过去。

    男人接过包裹，没打开，反而从口袋里摸出张折叠的字条，递给她：“拿着，回去给阿坤。”

    徐津婷刚接过，就听见包裹里传来“咔嗒”一声轻响，像是金属碰撞的声音。她心里一惊——这包裹里装的不是工具，更像是……武器零件？

    “别多问。”男人催她，“拿着字条赶紧走，别在这儿停留。”

    徐津婷没再看，攥着字条往林外走。

    路过刚才的巡逻点时，人已经换班了，换成了两个陌生的哨子，她快步走到岔路口，见桑帛还在等着，心里才算松了点。

    “字条拿到了？”桑帛接过她递来的字条，看了眼，又塞回她手里，“回去给坤哥，别弄丢了。”

    往茶馆走的路上，徐津婷心里满是疑惑——包裹里的响动、穿蓝色外套男人的金属片、阿坤特意让她单独送包裹，这根本不是普通的“送东西”，更像是在试探她“会不会私自查看”“会不会泄露消息”。

    回到茶馆时，阿坤正坐在矮桌前喝茶，见她进来，抬了抬眼：“字条呢？”

    徐津婷赶紧递过去，没提包裹里的响动，也没提巡逻队的事。

    阿坤打开看了看，又抬头盯着她的眼睛：“路上没遇到什么事？比如……洪家的人？”

    徐津婷没想到阿坤会主动问起。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实说：“遇到了，在岔路口，他们要检查包裹，我说不让拆，他们就放我过去了。”

    “哦？”阿坤的眉梢挑了挑，“你没打开包裹看看？不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

    徐津婷的手心瞬间冒汗，脑子飞快转——说好奇，会显得她不老实；说不好奇，又太假。

    “好奇，但是不敢——您说过，不让打开，我就不能打开。我只是来混饭吃的，不该问的，我不会问。”

    阿坤盯着她看了半天，突然笑了，是那种带着点狠劲的笑：“算你识相。”

    他把字条揉成一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后院的房你接着住，明天早上八点，过来帮我对账。”

    路过茶馆大堂时，桑帛正跟瘦高个低声说着什么。

    指尖的打火机被汗浸湿，她摸出字条的边角。

    刚才递字条时，她偷偷撕了个小角，藏在手心。

    展开看了看——上面只有几个模糊的字：“明早十点，拉旺处取货”。

    拉旺？这个名字她好像在哪听过，又想不起来。

    她赶紧把字条的边角烧掉，灰烬从窗户缝飘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