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光线透过精致雕花的窗户洒在温暖的木质地板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年峰从沉睡中醒来。他揉了揉有些朦胧的双眼,然后迅速起身在房间周围转了一圈,仔细检查每一个角落。除了能够察觉到有人在暗中监视着他之外,并没有发现其他任何异样。
年峰心中了然,毕竟他们现在身处人家的地盘上,受到一定的监视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没有道理需要任何慌乱或不满的情绪,只是淡定地走到到房间边上的空地,开始用早上阿水让小厮送来的药炉煎药,开始为新的一天做准备。
房间内。
渊平缓缓地睁开眼,他的视线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床铺上,转头环顾四周,这个房间的布置简洁而又不失舒适,显然也不是医馆或客栈那般格局。
他没见年叔在房间里,心里多少有点不安,张了张嘴想要呼唤一声,结果一时口干舌燥,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放弃。
就在渊平准备陷入头脑风暴,试图拼凑出昨晚的记忆碎片时,门“吱呀”一声轻响,年峰推门而入,一进门就看到渊平已经苏醒,他的脸上洋溢出惊喜的笑容。
“公子,您终于醒了!”年峰轻声而激动地呼唤着,小心翼翼地端着热气腾腾的药汁走近床边。
他把药碗轻轻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接着轻柔地将渊平扶起,让他半靠着床头,然后倒了一杯清水,递到渊平的嘴边。渊平微微张口,小口抿着水,清甜的甘泉滑过喉咙,带走了些许沙哑。
渊平润了润嗓子,缓缓开口:“年叔,我在失去意识后,发生了什么吗?”声音虽然还有些沙哑,但已比之前清晰了许多。
年峰悄声地把昨晚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讲了一遍,同时也把自己对这座宅院的主人与纪栖谷关系匪浅的猜测告诉了渊平。
渊平边聆听边微微颔首,待年峰的话语落下,他方才缓缓启唇:“年叔,您做得很好,以我们的目前处境,这对我们来说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一直以来,我不且朝堂政事,与纪栖谷也没有打过交道,并无恩怨纠葛,所以即便是他们的人,我们也不必过分惊慌。”
说着,他的目光转向年峰,眉眼间轻轻弯起一抹弧度,似是调侃又带着认真,继续说道:“年叔,这段时间内,你暂且别以‘公子’相称,直接呼我黎平便可。而我,就唤你为师父吧。”
年峰闻言,不禁愣了一下。他意外地看着渊平,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感动。渊平双眸中流露出的真挚信任,让他突然间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略显沙哑地应道:“是,公子”
渊平闻言,唇边不禁绽开一抹温暖的笑容,轻声纠正道:“师父,该叫我阿平。”
“阿平,你现在感觉如何了?”年峰的语气中满是关切,不再有之前的犹豫。
“师父,经过昨夜的照料,我今日已恢复了许多,您无需过于担忧。”渊平轻声宽慰着年峰,尽管他的脸色还略显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坚定。
见渊平状态好转,年峰心中的大石也稍稍落下。他开始思索接下来的行动,眉宇间流露出凝重的神色。
“阿平,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行事?”年峰询问道,目光望向渊平,期待着他的建议。
渊平沉思片刻,回想起年峰之前提及的关于此地主人与纪栖谷之间可能存在的关联,心中有了想法。
“师父,您之前提到,此地的主人似乎与纪栖谷有着某种联系?”他试探性地问道。
“确实如此。”年峰点了点头,肯定了渊平,“我们是否应该借此机会去探探究竟?”
“嗯,确实值得一试。不过,此事不宜操之过急。”渊平冷静地分析道,“我们需要先仔细筹划一番,确保万无一失。”
当师徒二人还在深思熟虑接下来的举措时,桐萧已经将阿水召至书房之中。
书房内,桐萧端坐于案前,神色平淡,而阿水则垂手侍立一旁,等待着桐萧的询问。
“阿水,昨晚你为那二人诊治,他们的伤势如何?”桐萧开口。
阿水闻言,微微躬身,恭敬地回答道:“启禀少主,昨日那位年轻公子的伤势,虽然看起来颇为吓人,但实际上并未伤及要害。他的伤口大多是被野狼抓伤的,分布在四肢和侧腰上,这一部分的伤口较浅,只是看起来十分唬人。有些伤口有利器划痕,颇深,流血较多。不过,幸运的是,有人在之前已经用野草药为他简单处理过伤口,止住了大量流血,因此他能够坚持到被送到这里。我已经为他重新清洗了伤口,并敷上了药膏,只要静心休养个十天半月,应该就能痊愈了。”
桐萧听后,微微点头,她略一沉吟,又继续问道:“那个老伯的伤势,你也看过了吗?”
“回少主,那位老伯的伤势我也已经仔细检查过了。”阿水回答道,“老伯的身形颇为强壮,我在检查他的双手时,发现他的虎口处布满了老茧和许多细老夫刀疤。这些痕迹与猎户因长期使用弓箭而摩擦出来的茧子并不相同,反而更像是长期练习某种刃口锋利的武器时所留下的。”
“此外,老伯昨晚身上的伤口并不多主要也是野狼抓伤,主要集中在大臂等习武之人会下意识用来格挡的部位。因此,我推测这位老伯很可能是一位习武多年并且使用刃口锋利武器的高手。”
根据目前所掌握的线索,她已几乎可以断定,这对师徒正是众人苦苦寻觅的重伤失踪的安王及其手下。在各方势力都紧盯着汉西镇的每一个出入口,期待能够捕捉到安王的踪迹时,她竟然如此意外地捡到了这个“宝贝”。
想到这一点,她的嘴角不禁上扬,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这次她的师父恐怕再也不能责怪她不务正业、不回师门了吧。毕竟她现在可是肩负着看守这位从天而降的安王的重任呢!
桐萧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景色,眼里多了一丝跃跃欲试,想看看这位安王能带给她怎样的惊喜。
原本还在考虑这个安王真正到了南川以后要如何接近,如今这安王的就自己这样送上门来,倒是让她省事很多。
想到这里,她挥了挥手:“阿水,你去看看那个公子醒了没有,如果醒了派人传话给我。”随即示意阿水退下。
阿水会意,躬身行了一礼,便悄然退出了书房。
桐萧独自留在书房中,指尖轻叩桌面,继续推敲着这对师徒背后隐藏的玄机。
纪栖谷曾经从各方渠道收集过关于安王的消息。
这位当朝圣上最小的弟弟,也是先帝现存不多的皇子之一,今年不过二十有四,却已是深居简出多年。比起那些在朝堂上意气风发的王公贵族,安王府邸常年紧闭的大门就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这位神秘的王爷与外界隔开。
据宫中传出的消息,安王自幼体弱多病,太医院的医正曾私下断言他活不过而立之年。这些年来,皇上派去的御医络绎不绝,可带回的脉案总是千篇一律:脉象虚浮,气血两亏,需静养调理。久而久之,连皇上也只好由着他闭门不出。
有人曾在某次宫宴上远远望见过安王一次。那时正值隆冬,年轻王爷裹着厚厚的狐裘,面色苍白得几乎透明,却掩不住那与生俱来的清贵气度。他的席位设在最偏远的角落,与热闹的宴席格格不入,倒像是刻意避着众人。
更耐人寻味的是,皇上曾三次下旨赐婚,却都被安王以同样的理由婉拒——"臣弟这副身子,实在不忍耽误贵女终身"。因此安王殿下至今未有婚配。
过了一会儿,书房门外传来了细微而有序的敲门声,伴随着墨竹那沉稳的声音:“主子,那人已经苏醒了。”
桐萧闻言,她轻轻地应了一声:“嗯,知道了,我随后就去。”随后缓缓起身。
她细心地整理着身上的衣袍,步伐不紧不慢,走出了书房,却自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场。
桐萧自书房踏出,一路前行,所到之处无不引来众人的瞩目与问候。
厨房的李大娘热情地探出头来,手中还沾着面粉,就急切地问他:“少主,今儿想用点什么吃食?”
看守院落的护卫们纷纷走上前来,毕恭毕敬地向他行礼,并期待能从他那里获得一些武艺上的指点。
不远处,隔壁客栈的学徒也闻风而动,他们听闻少主莅临汉西镇,慕名而来,希望能一睹少主的风采。
总之,这一路上热闹非凡,桐萧几乎没有片刻的停歇。她微笑着回应每一个人的热情,举止间既不失少主气势又充满亲和力。
穿过曲径通幽的连廊,他们终于来到了相对安静的偏院。墨竹跟在桐萧身后,目睹了他受人欢迎的程度,忍不住笑出声来:“扑哧!哈哈哈,主子您真是无论走到哪里都备受瞩目啊。”
桐萧停下脚步,叉腰望向天空,轻叹一声:“唉,有时候,过度的受欢迎也确实是一种甜蜜的烦恼。”
她们继续前行,终于抵达了渊平的院落。
年峰耳朵灵敏,早已听到了外面的热闹动静。他步履匆匆地走到院门前,透过门缝向外张望,看到桐萧的到来。
他转身回到房间,告诉渊平说:“阿平,昨晚那贵人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