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见童嘉靖如常的回到学校,没什么反常,齐玥也就没有多问,几人仍是下课后留在课室学习。
很快,期考如期而至。
在紧张的两天考试结束后,便是更加煎熬的等待,而成绩也将在下周公布。
这几天,齐玥简直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以前考试都没觉得等结果这么折磨人……”午饭时间,齐玥看着眼前那碗平时最爱的爆辣猪扒面,一点胃口都没有。
许凯瑞正埋头狼吞虎咽,见状毫不客气地一筷子夹走她碗里最大的那块猪扒:“这有啥好折磨的?像你说的,输了就找个人代跑呗,多大点事儿。”
好在齐玥眼疾手快,在半空中又把那块猪扒抢了回来。
她恶狠狠地咬了一口:“我那是单纯怕输赌约吗?我是怕自己拼了命努力之后,发现原来我真不是读书这块料……”她的声音低了下去,一想到可能让外婆失望,心里就堵得慌。
“那不会,”童嘉靖推了推眼镜,认真地看着她,“你可以不相信你自己,但你不能不相信我和司旭的教学水平。”
一直安静听着的司旭拿出手机,打字递给众人看:「不用焦虑。正好明天周末,我这儿有几张新开那家游乐场门票,想去放松一下吗?」
说着,他真的从背包里拿出几张门票放在桌上。
“哇!免费的肯定去啊!走走走!”许凯瑞二话不说,抓起门票就塞给齐玥和童嘉靖,自己留了一张。
童嘉靖捏着门票,脸上却露出犹豫:“我……我得回家问问我妈妈才能确定能不能去。要不……你们先拿着?万一我去不了就浪费了……”
“这有什么,”许凯瑞大手一挥,继续吸溜着面条:“你回去先问呗,要是这周末不行,咱们就换个时间!”
齐玥见童嘉靖还有些犹豫,又想起了前阵子她接电话时的情况,开口劝说着:“对呀!这门票到明年呢,总有时间去的。”
“那好吧……”在得到大伙儿答复后,童嘉靖默默收起门票,同时心里盘算着晚上回家要怎么和父母开口。
晚上,童嘉靖洗漱完毕后,在自己房间里来回踱步,她反复练习了几遍说辞,手心都出汗,终于鼓起勇气打开房门。
童母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对着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
“妈,”童嘉靖手指绞着衣角,声音细弱,“我……我周末可以和同学出去一趟吗?”
童母头也没抬,手指仍在键盘上敲击:“去干嘛?学校有小组作业?”
“啊?对……对!”童嘉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点头,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别处,“是一份很重要的……小组作业,必须和同学一起完成才能拿分。”
“嗯,去吧。注意安全,别回来太晚。”童母的语气平淡,注意力似乎仍在工作上。
“好的!谢谢妈妈!”童嘉靖几乎是瞬间松了口气,脸上扬起压抑不住的喜悦,快步回到房间。她拿起手机在「学习小组」里发起了信息。
「童童:报告!我周末可以一起去游乐园啦!你们都OK吗?」
发完这条信息,她把手机紧紧贴在胸口,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加快的心跳。
心里有总说不上来的喜愉感。
没一会,手机就嗡嗡地震动起来,群里正热火朝天的聊着周末去游乐场的细节。
「许凯瑞:太好了!那就这么说定了!周六早上十点,游乐场大门口集合!迟到的是小狗!」
「齐玥:收到!事先声明!我绝对不玩鬼屋!谁劝我跟谁急!」
「司旭:我都可以。」
「许凯瑞:@童童那就这么定了!咱们到了先冲那个新开的‘巨龙过山车’!我查了攻略,说巨刺激!」
「齐玥:行吧……舍命陪君子。」
「司旭:我没问题。」
「许凯瑞:@童童你呢你呢?」
「童童:我OK!听大家的安排!」
看着这热闹非凡的群聊记录,童嘉靖抱着手机倒在床上,忍不住笑了起来。一种陌生的、温暖的归属感悄悄蔓延开来。
她好像……真的拥有了一群朋友。
周末十点,大伙准时到了游乐场门口,唯独许凯瑞不见踪影。
齐玥扎着高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脸上架着一副遮住半张脸的墨镜,正不耐烦地低头看手机。
她皱着眉给他发语音消息:“兄弟!就差你了!不是你自己喊的十点吗?人呢?”
语音刚发出去,就听见一个气喘吁吁又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来了来了!这儿呢!”
只见许凯瑞穿着一件极其扎眼的荧光绿色宽松篮球背心,一边挥手一边从人群中挤过来,笑得灿烂,背着鼓鼓囊囊的双肩包还不小心甩到路人。
齐玥刚想开口数落他,却被他一把拉住胳膊就往检票口拽:“玥姐我错了我错了!咱别耽误时间,赶紧进去吧!”
齐玥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但还是顺着人流一起检票入园。
周末早上游乐场人流量不少,所幸几人来得比较早,许凯瑞按照计划领着大家直奔那个新建的、造型夸张的过山车。
队伍已经排得不短,但还在可接受范围内。许凯瑞兴奋地拿出手机,嚷嚷着要拍一张“战前合影”
照片中,齐玥嘴上嫌弃着“你拍照技术烂死了”,却在镜头对准的瞬间,下意识地比了个耶。
童嘉靖眼镜有些反光,笑得腼腆。穿着白色运动衫的司旭站在前边微微转过身子回头笑着,许凯瑞则是八齿全露,一脸憨样。
没一会过山车便排到,坐上去扣下安全带那会,齐玥心里有些发怵,但看左右大伙都乐着,只能嘴里唸叨着:“没事的...”
一圈下来,那失重感与刺激让齐玥感觉自己的脑子像被扔进洗衣机里高速旋转了一样。
她靠扶着一旁的柱子,胃里一阵翻腾,有总想吐却又吐不出来的异样难受感。
看着旁边仿佛没事人一样,甚至更加兴奋地研究地图,讨论下一个要玩什么的许凯瑞和童嘉靖,她不禁在心里感叹。
没想到平时看着文静的童嘉靖居然能和许凯瑞这精力满满的傢伙玩到一块去。
司旭像是察觉到了她有些不适,体贴的从背包里拿出矿泉水,拧开瓶盖后递到她面前。
“谢谢……”齐玥接过水,仰头灌了几大口,稍微压下了那股恶心感。
她把水递回去,刚准备快步跟上前却被司旭拦住。
只见他拿出手机,快速在四人的小群里输入了一行字,同时上前一步,拍了拍许凯瑞的肩膀,把屏幕展示给他看。
「你们先去玩下一个吧?我有点不太舒服,想休息一下。」
“哇哦~看不出来呀司旭!你这身板比看起来还弱嘛?”许凯瑞上下打量着他,开玩笑逗趣着。
“没事,你俩去玩吧,我陪司旭去坐会。”齐玥知道司旭是看出她不想扫两人兴,故意这么说的。
童嘉靖看齐玥脸色不大好,心中也猜想到七八分,赶在许凯瑞说话前抢先说着:“行!你们休息好了在群里艾特我们。”
说完,就拉着还在嘟囔“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弱”的许凯瑞走向下一个游乐设施。
看着两人走远,齐玥才不好意思地对司旭说:“谢谢,但我们现在去哪?”
司旭目光在周围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缓缓转动的巨大摩天轮上。
他抬手指向那边,用眼神询问齐玥。
“摩天轮?行啊。”齐玥看到那边排队的人不多,应该很快就轮到他们。
两人踏上摩天轮的座舱,小小的空间缓缓升高。地面上的行人变得越来越小,喧闹声也逐渐模糊,世界仿佛被隔绝在外。当座舱升至最高点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视野豁然开朗,远处的海岸线清晰可见。
海风透过窗户吹拂在脸上,仿佛也将连日来的疲惫和焦虑一并吹散了。
“真的好高啊……”她无意识地喃喃自语,声音比平时软了几分。
司旭就安静地坐在她身侧的位子上,两人之间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
他没有像齐玥那样刻意地望着另一边,目光反而大多时候落在她身上。
她头发上有一小块绿色,凑近望去是一片极小的树叶,大概是刚才在树下等许凯瑞时沾上的。
他的身体自然而然地微微倾身过去,伸出手想帮她拿掉。
齐玥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忽然想起昨天无意间刷到的一篇关于平行宇宙的文章。
她托着腮,转过头刚想开口:“司旭,你相信平行时空吗……”
视线里猝不及防地闯入他那双专注而深邃的桃花眼。
齐玥感觉自己的心跳似是漏了一拍,瞬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司旭也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转头,动作顿在半空。
他并没有立刻退开,只是目光微微下移,落在她因惊讶而微张的唇上,停留了半秒,喉结滚动了一下,随后捏着树叶在她眼前轻轻晃了晃,这时她才回过神。
齐玥看着司旭眼里的疑问,她迅速转回头面向窗外,感觉脸颊温度急剧上升,连耳根都烧了起来。
“没……没什么。”她假装很忙的盯着窗外移动的景色,耳旁是她加速的心跳声。
司旭看着她通红的耳垂,没有再追问。
他慢慢收拢手掌,将那片小小的叶子放进了口袋。
摩天轮缓缓下降,地面的人渐渐放大,海面也消失在视野。
从摩天轮上下来,齐玥舒展了一下手臂,感觉精力恢复了不少,转头问身旁的司旭:“我好多了,你想玩什么?我们去把没玩的补上?”
只见司旭摇了摇头,拿出手机低头打字,片刻后屏幕转向她:
「其实我有点恐高。刚才已经是极限了。如果你没有其他特别想玩的,我们可以去看园区中央的魔术剧场表演?那里有空调,也很精彩。」
齐玥狐疑地上下打量着他:“真恐高?不是为了让我多歇一歇才这样说吧?”
司旭闻言只是轻笑了声,搖了搖头,眼神里带着真诚。
“行,那走吧。正好热了去吹吹空调。”齐玥从他眼里看不出什么,只好应下。
两人根据地图指示,结伴走向魔术剧场,远远就看见剧场门口排起了不短的队伍。
站在他们前面的是一位低着头专注刷手机的中年男子,他的两个小孩则在队伍里像泥鳅一样钻来钻去,互相追逐打闹,嘴里发出兴奋的尖叫声,吵吵闹闹的。
齐玥看着那两个横冲直撞的小孩,眉头不自觉地皱起,看他们的父亲毫无反应,心生烦燥却也不好说什么。
队伍随着剧场开门检票缓缓向前挪动着,突然齐玥只觉手臂被人用力一拉,重心瞬间失衡,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左倒去,却跌入一个怀抱里。
还未待她反应,先是一阵熟悉的味道传入鼻尖,她愕然抬头。
是司旭。
他正侧着头,眉头紧蹙看向那个擦着她身边跑过的小男孩。
司旭低头确认她没被撞到,抬眸时两人对视线交汇,在齐玥眼中,他那双桃花眼此刻温柔得像一汪深潭,几乎要将人溺毙其中。
齐玥手忙脚乱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迅速拉开一点距离。
“谢…谢谢……”她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声音细若蚊吟。
换作平时她可能已经不满的对小孩家长说着些什么,但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好比那电脑中毒卡机似的。
她想,应该是天热的原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