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竞旗觉得自己像飘了起来，轻飘飘地飘出了电影院、飘进了闻邈的车、飘过了和闻邈一起逛过的街道、飘回了家。

    闻邈征询了她要不要搭自己的便车回家——她知道自己当时肯定露出了浅薄的惊讶，因为闻邈立刻解释说只是代步工具而已。反正都住一栋楼，她也就毫不扭捏地应下。

    闻邈开的是一辆价位中等的电车，非常实用主义，没有丝毫多余的内饰，中控台也就只多放了一包纸和一瓶矿泉水。这样一个标准到极致的极简款理工男不喜欢漫威而喜欢爱情电影，陈竞旗莫名其妙地被戳中了萌点，嘴角抿出一点偷笑。

    路上两人只是就刚看过的电影随意讨论。她不想打扰他开车，所以句子都简短，但他开车稳而谨慎，变道也没有漏过一次转向灯。十几分钟的路程，他车里放着几首欧美老歌，陈竞旗只听出惠特尼休斯顿。

    他们一同乘电梯。到了闻邈的楼层，他出电梯站定，朝陈竞旗微笑着挥挥手，看着电梯门在他眼前缓缓合上。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陈竞旗笑意陡然变大，板正的背轻轻靠在电梯壁上。

    她知道，她的心微妙地动了。

    陈竞旗关上家门就歪倒在沙发上，带着高高翘起的嘴角将吃饭时拍的照片发给闻邈，然后查看最近几天的账号数据。她在各个主流平台都有账号，挨个审视一遍后心里对最近要更新的内容有了个大致规划。她点开视频网站的充电列表，发现列表里多了一个昵称“WM”的用户，剩下都是些熟悉的名字。

    陈竞旗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转而盘算着准备工作日写视频的稿子。为了避免自己在家工作作息太过紊乱，她按照上五休二的时间表规划自己的更新内容。

    闻邈给她发来“谢谢”两个字。她切到微信，意外发现闻邈更新了一条朋友圈，迫不及待地点进去，看见配图是那张吃饭的照片和电影的票根，配文“非常值得”。

    陈竞旗“啪”一下把手机倒扣过去，仿佛不能让前置摄像头窥见一点眉飞色舞的表情。

    她想评论，打了几个字总觉得不合适，又删去。她对闻邈的感觉很好，但也不是那么着急踏入一段感情，所以最后送给自己“慢慢来”三个字。

    闻邈这段时间是真的忙到极致，某天中午吃饭的时候突然停下来看着眼前的饭，眼睛好像不能聚焦，脑子里一片空白。

    缓了一会儿之后，辞职这个想法在他脑子里盘桓不去。一边是白色恶魔在跟他说，累又怎么样，赚得多啊；一边是黑色恶魔在跟他说，小心有命赚没命花啊，恋爱都还没谈上呢。

    是的，两边都是恶魔。

    闻邈被自己的想法激得一阵恶寒，打开手机里刚下载的求职app开始漫无目的地胡乱浏览。

    有的时候闻邈感叹自己运气还不错，刚瞌睡就有人递枕头。大学关系很亲的室友给他递来共同开发游戏的橄榄枝，话里话外想让他入伙。他的确是深重的人，多方反复对比斟酌，又每每想到陈竞旗在直播中那句语气轻快活泼的“身心健康永远是第一位呀”。

    那么是时候做出选择了，闻邈想。